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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惨胜

自出道以来,南门荣祖第一次这么重视对手,以前他从不在出手之前解开包裹,只因为那些人也不值得他解开,邓不愁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必须要解开包裹严阵以待的对手。

邓不愁问道:“不拔出你的刀?”

南门荣祖道:“该拔刀的时候刀自然就拔出来了。”

邓不愁笑着道:“这一点我们很像,都对自己很自信。”

南门荣祖道:“如果对自己都没有信心,给你带去忧愁又从何谈起。”

邓不愁忽道:“我一生都不占人的任何便宜。”

南门荣祖道:“哦。”

邓不愁扬了扬肩上的铁棍,道:“我这根铁棍是用深海寒铁打造而成,净重十八斤,无论是什么利器都无法削断它,你可知道为什么?”

南门荣祖道:“深海寒铁虽然坚硬无比,但据我所知,还是有几件神兵利器能轻易斩断它。”

邓不愁道:“我这根铁棍还在深海寒铁之中加入了少许的北极金磁,所以不但更加坚硬,还对所有带铁的兵器都有吸附之力。”

南门荣祖道:“看来你果然对自己很自信,否则也不会将自己兵器的特性告诉我知道。”扬了扬手中的刀,道:“我这柄刀也是采用深海寒铁打造而成,不过没有在里面加北极金磁,所以也是锋利异常。”

邓不愁点头道:“我说过做事一向公平,现在你已受了伤,可否需要我给你时间先行包扎一下?”

南门荣祖道:“一点皮外伤而已,完全没有必要。”手臂上少了一大块肉,在他口中道来仿佛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不值一提。

邓不愁道:“既然我说过从不占人便宜,而今天却你已受伤,本不该和你动手,可是我既然已经答应人家,又怎能爽约。”

南门荣祖道:“这点小伤并不妨碍我为你带去忧愁。”

邓不愁道:“不管怎么样,为了以示公平,我决定让你三招。”

南门荣祖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你真的要让我三招?”

邓不愁打了一个哈欠,道:“邓不愁说出来的话一向言出九鼎!”

南门荣祖道:“我也先告诉你一件事。”

邓不愁道:“可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我替你完成?”

南门荣祖道:“我是想告诉你,这世上还没有人能让我一招,让我一招的人都只有死!”

邓不愁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刚才不是说过什么事都会有第一次吗,我就是让你三招的第一人。”邓不愁出道至今,可以说连一个让自己尽全力应付的对手都未曾遇到过,所以对于南门荣祖的话他其实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对自己太过自信。可是他忘了,太过自信也就成了自大,一个太自大的人,早晚都要吃亏的。

南门荣祖长叹了一声,道:“既然你不听劝,就只能让我为你带去人生之中的第一次忧愁。”

邓不愁笑着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南门荣祖不说话了,只是用双眼看着他。

邓不愁忽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在南门荣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杀气,骤然间一股寒意自心中升起。邓不愁能得到“万事不愁”这个外号,有一小半是因为他的家世,一大半却是自己凭真本事打拼得来。

他的成名虽早,但经历过的大小战役亦不下百场,这些大大小小的血战,他都会面对对方的眼睛,每个人眼睛里面的东西都不一样,有的红的像血,有的灰败如灰,有的精光闪烁……

正因为他能从别人的眼中看出一个人心中的情绪,才会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这样做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南门荣祖的眼睛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他的双眼明明没有紧盯着你,可是你却感觉他已看到了你的心里,他的瞳孔有些散,有一点点像快要死的人的眼睛,可是你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点死气。

那是一双漠视苍生的眼睛,只因为他已经将别人都看成了死人,那是一双正在看一个死人的眼睛。

邓不愁不由得用手握紧了手中的铁棍。

正在这时,南门荣祖忽然出手了,天地之间忽然只剩下了一道刀光,劈向邓不愁的双眉之间。

邓不愁凌空后退,犹如一只受惊的大雁,一下子就退出了三丈远。

可是南门荣祖却似矫健的雄鹰,大雁虽快但又怎能快的过雄鹰的速度。

邓不愁眼中除了刀光已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劈过来,他尝到了一生之中的第一次愁的滋味,可是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竟然是自己的性命。

忽的,眉头一凉,难道这就是脑袋被人劈开的滋味,为什么并不疼痛,也不难受,只是眉头有些冰凉。

睁看眼,南门荣祖还在身前站着,手中的刀不知何时又插回了刀鞘,姿势都和刚才一模一样,若不是脚下站立的位置变了,邓不愁都会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动。

南门荣祖道:“我说过没人能让我一招,只削掉你数根眉毛而不杀你,只因你还算一个真正有血性的汉子。”

邓不愁宁愿死都没有动过手中的铁棍。

邓不愁脸色虽然难看,仍然道:“还有两招为何不一起使出来?”

南门荣祖道:“一招就够了,多用两招那只不过是画蛇添足而已。”

邓不愁紧皱眉头,道:“今日你虽没有取我的性命,但总有一天我会再去找你。”

南门荣祖道:“随时恭候。”说完纵身跃过院墙,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范成杰从后面赶来,问道:“邓侯爷可曾得手?”

忽然看到邓不愁眉毛少了一些,脸色十分难看的站在那里,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好道:“就算他逃走了也没关系,中了竹叶青的毒,谅他也活不了多久。”

酒有竹叶青,那是上等的好酒。

蛇有竹叶青,那是剧毒的毒蛇。

邓不愁忽然道:“他已经中毒了?”

范成杰道:“还是竹叶青的毒。”

邓不愁道:“你们让我在这里截住他,还先用暗器将他打伤!”

范成杰尴尬道:“那年轻人实在武功太高,我们也是不想出什么意外,没想到还是让他跑了。”

邓不愁道:“你们是说我没有本事,竟然让一个中了竹叶青毒的人逃走了?”

范成杰连忙道:“邓侯爷,我绝没有那个意思。”邓不愁人年轻,武功也好,脾气又大,范成杰可是一万个不愿招惹这样的人。

邓不愁道:“不管你有没有那个意思,我都已没脸在留在金苑,劳烦你向裴爷转告一声,邓某有负所托。”说完也不等范成杰说话,直接跃出院墙,头也不回的离开。

范成杰喃喃道:“本事不怎么样,脾气还不小,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以为谁还会真的这么待见你。”

南门荣祖跃过高墙落地的时候,眼前几乎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要走,金苑里的人迟早都要追来,现在这样一定走不远,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一直向前走。此刻他已感到浑身乏力,喉间异常难受,想要呕吐,但他只能拼命的忍住。

只是凭着本能向前走,连前面有人他都不知道,一下子撞在了他身上,南门荣祖仿佛听见有人在说话,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一直在颠簸,先是在马车上,后来好像觉得又不是,而是骑在马背上似得,终于,这一切都结束了。

金铃破住的地方不是柴房,是金苑最好的住处之一,沁香苑。

小楼虽大,但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只点了一只蜡烛,不时有一阵风吹进来,火焰也随风摇摆,让小楼里忽明忽暗。

烛光映照着金铃破的脸,他的脸因气血不通而变得有些苍白,也许是因为天太冷的缘故,不时的咳嗽两声。

裴恩培正坐在他的对面默默地看着他,等他将杯中的酒喝干,又赶紧给倒上,金铃破也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过了许久,裴恩培道:“昨天你为什么不走?”

金铃破微微一笑,道:“我要走随时都可以走,大哥不必担心。”

裴恩培黯然道:“苇懿已经解开了你的穴道,可是为了我却不愿走,而我……”

金铃破道:“大哥还不明白,我要走也不能在金苑离开。”

裴恩培道:“我知道,可是……”

金铃破道:“你为兄弟已经做得够多了,千万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心中不安,能交到你这样的大哥是我金铃破此生幸运。”

裴恩培听了这话,也不是心中难过还是怎么啦,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抬起头道:“明天你就要走了,今天是最后……”

金铃破忽然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今天是你我兄弟在金苑最后一次喝酒,不过以后不是同样还有机会吗。”笑了笑又道:“也许数日过后,我的事就查清楚了,到时候喝酒的机会岂不是还多得很。”

金铃破这么一说,裴恩培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强颜欢笑道:“好,到时候我亲自去接你,回来再喝他个三天三夜,不醉不休。”

金铃破道:“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忽听一人叹息道:“你们都知道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却还在这里相互骗对方,也在骗自己。”说话间苇懿转身走了出来,她还是一袭白色的裙子,只不过容貌比起昨日已憔悴了太多太多。

看着已经憔悴的不像样的苇懿,金铃破目中露出了痛苦之色,只不过用手中的酒杯挡住了,苇懿没有看见,金铃破勉强笑了笑,道:“你以为我不会回来了?这里不但有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家,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苇懿道:“不错这里曾经是你的家,可是这世上可曾有十年不回家的人,十年前你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了。”看了看裴恩培,又道:“你以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就错了,你处处为他着想,但他却没有一点想着为你做些什么。”

金铃破道:“大哥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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