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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租客

“那时候我十岁,在那阴暗潮湿的房子里,有许许多多的沾染了病毒的老鼠,它们不知道自己的死亡,依然在夜深人静穿梭,寻找活下去的机会。”吉米并没有告诉我关于他在船上的故事,只是告诉我这样一种现象。

“那真是励志,你平时难道还看励志故事嘛?”我调侃道,事实上我已经十分清楚吉米话里的意思,他的比喻并不高明。

“在这个时代,我们不也正如那些老鼠一般。”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自己来到伦敦的种种遭遇,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在那些回忆面前,我一点也没有关于伦敦雾都的浪漫记忆,也记不起富丽堂皇的白金汉宫,记不起市政府大楼前的雕像。我唯一还清清楚楚记得的是在政府宣布每月加供饮用水时,我却和这里的居民一样,不在被考虑的范围内。甚至连想都没想过,我们似乎被遗忘了。

“伦敦现在的人口有两百万,虽然和从前想比减少了很多。但是,水只有那么一点,不可能每个人都顾得上。更何况我们可不是伦敦友好的市民。”我自嘲着说道。

吉米没有说什么,只是又从盘子里拿了一块馅饼,一口一口地极为仔细地品尝着馅饼的味道,一边吃一边眼里还含着泪水。那是他家乡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他真想哭啊,可他是个男子汉,他怎么能轻易流泪。

就在我感慨的间隙,手机却突然发出来电提示,冰冷的电子女声在寂静的空气内显得无比尖锐,我拿出手机,发现上面出现一张乐呵呵的笑脸——一个白发的英国老头正在咧着嘴大笑,那是我的房东——弗莱德。

我用手指轻轻一划,对面的白色墙壁便投射出弗莱德的全息影像。弗莱德望着我,友好地冲我挥手:“嗨!多丽丝,你还好吗?我想说这里真是太棒了!”

“当然了,弗莱德。我很好,说真的,你去了哪里”我其实并不好奇弗莱德会去哪里。事实上像他这样一个有钱又没有家人的老头生活十分阔绰,他甚至给自己开办了每月最大用水的证明。这个证明是指如果每月的最大用水超过了政府颁布的市民法规上的条例,就需要用双倍的价钱购买多出来的水。并且有了这项证明,在水务员来检查你家的水量仪时,你也不必因为用多了水而背上浪费水资源的罪名。

可我永远不能这样,那边弗莱德似乎把手机移动了一个位置,因为他本人的全息影像已经完全消失,显示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类似于俱乐部的东西,有许许多多类似于大树躯干的椅子,还有不少人工制作的假花,甚至有好几只仿生鸟在天花板的吊灯周围飞来飞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很不错吧,很有自然的感觉”弗莱德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事实上我们把这里称为森零。不是树林,而是数字零。因为现在地球上已经没有什么树木了。真正的树木价格不可估量,这里的都是仿品,但氛围很不错。”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这个俱乐部。

“好了,我知道了,进这个俱乐部一定要花不少钱吧,祝你玩得开心,我还有事呢。”我并没有心情听弗莱德讲他的俱乐部故事,我不是他,有一大笔花不完的钱和大把大把充裕的时间。

“真是令人伤心呢,多丽丝。好吧,该说正事了。事实上,我想告诉你你很快就会有一位新同伴了。”他说道,顺便又喝了口水,“我的公寓一直以来只有你一个人住,但是我想了想你一个住一定觉得孤单寂寞冷吧。所以我在昨天参加这个俱乐部举办的活动上,向别人讲起了我的公寓。结果你猜。发生了什么?”说到这里时,他故意放慢了音调,故作神秘地说道。

我并没有回答他,他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了起来:“一位来自意大利的帅哥,实际上是位多金又有才的公子哥。他表示自己很喜欢我的公寓,并且很想住在里面,然后我们签了合同,他也缴纳了半年的房租。而他明天下午三点就会搬来,希望到时你不要太惊讶才是。”

“可是,我”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弗莱德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看样子你会有一场浪漫的艳遇。”吉米调侃道,他已经把盘子里的馅饼全都吃完了。

我可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呢,而且艳遇。什么鬼嘛?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克雷斯一家已经搬到了他们的新家,虽然还没有完全收拾好,原先留下的旧家具依然堆在客厅,水量仪也没有进行安装。但是克雷斯太太看着这座高三层还自带院子的洋房,看着它被漆成天蓝色的外墙,她从没有像现在一刻感到对未来充满期待。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以后的日子将会变得多姿多彩,会有和蔼可亲的邻居,会有许许多多的有趣的事。

“查德,我喜欢这里,太棒了。”克雷斯太太将头依偎在克雷斯先生的怀抱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玛姬,这的确很棒。”克雷斯先生完全同意妻子的观点,在搬离了爱德沙德之后,他们将会有重新开始,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

费怡正在收拾自己的衣服,她正把几件她觉得已经过时的衣服给装到袋子里,打算带到捐助站去。在上次和她的母亲发火之后,她一直没有和克雷斯太太讲过半句话,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而班此时此刻正拿着一本绘图书津津有味地翻阅着。

一切都好极了,战争的开始似乎并没有影响克雷斯一家,他们依然过得挺好,确切地说是没有影响伦敦。

第二天下午三点,伦敦又下起了雨,并且雨下地很急,我站在公寓门前,打量着远方。

远处有几个搬家工人正在冒雨从车上卸行李,而在他们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打着黑色雨伞站在他们旁边。他背对我,我看不见他的长相,但我敢肯定他身材很好,因为他的双腿在牛仔裤的衬托下显得笔直修长,他穿着一件毛线衫,看上去做工精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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