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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妖魔宝放烟沙火 悟空计盗紫金铃

却说那孙行者抖擞神威,持着铁棒,踏祥光,起在空中,迎面喝道:“你是那

里来的邪魔,待往何方猖獗!”那怪物厉声高叫道:“吾党不是别人,乃麒麟山獬豸

洞赛太岁大王爷爷部下先锋。今奉大王令,到此取宫女二名,伏侍金圣娘娘。你是

何人,敢来问我!”行者道:“吾乃齐天大圣孙悟空。因保东土唐僧西天拜佛,路过

此国,知你这伙邪魔欺主,特展雄才,治国祛邪。正没处寻你,却来此送命!”那

怪闻言,不知好歹,展长枪就刺行者。行者举铁棒劈面相迎。在半空里这一场好杀:

棍是龙宫镇海珍,枪乃人间转炼铁。凡兵怎敢比仙兵,擦着些儿神气泄。大圣

原来太乙仙,妖精本是邪魔孽。鬼祟焉能近正人,一正之时邪就灭。那个弄风播土

唬皇王,这个踏雾腾云遮日月。丢开架手赌输赢,无能谁敢夸豪杰!还是齐天大圣

能,乒乓一棍枪先折。

那妖精被行者一铁棒把根枪打做两截,慌得顾性命,拨转风头,径往西方败走。

行者且不赶他,按下云头,来至避妖楼地穴之处,叫道:“师父,请同陛下出

来。怪物已赶去矣。”那唐僧才扶着君王,同出穴外。见满天清朗,更无妖邪之气。

那皇帝即至酒席前,自己拿壶把盏,满斟金杯,奉与行者道:“神僧,权谢,

权谢!”这行者接杯在手,还未回言,只听得朝门外有官来报:“西门上火起了!”

行者闻说,将金杯连酒望空一撇,当的一声响?,那个金杯落地。君王着了忙,躬

身施礼道:“神僧,恕罪,恕罪!是寡人不是了!礼当请上殿拜谢,只因有这方便酒

在此,故就奉耳。神僧却把杯子撇了,却不是有见怪之意?”行者笑道:“不是这

话,不是这话。”少顷间,又有官来报:“好雨呀!才西门上起火,被一场大雨,把

火灭了。满街上流水,尽都是酒气。”行者又笑道:“陛下,你见我撇杯,疑有见怪

之意,非也。那妖败走西方,我不曾赶他,他就放起火来。这一杯酒,却是我灭了

妖火,救了西城里外人家,岂有他意!”

国王更十分欢喜加敬。即请三藏四众,同上宝殿,就有推位让国之意。行者笑

道:“陛下,才那妖精,他称是赛太岁部下先锋,来此取宫女的。他如今战败而回,

定然报与那厮。那厮定要来与我相争。我恐他一时兴师帅众,未免又惊伤百姓,恐

唬陛下。欲去迎他一迎,就在那半空中擒了他,取回圣后。但不知向那方去,这里

到他那山洞有多少远近?”国王道:“寡人曾回圣后。但不知向那方去,这里到他

那山洞有多少远近?”国王道:“寡人曾差‘夜不收’军马到那里探听声息,往来

要行五十余日。坐落南方,约有三千余里。”行者闻言,叫:“八戒、沙僧,护持在

此,老孙去来。”国王扯住道:“神僧且从容一日,待安排些干粮烘炒,与你些盘缠

银两,选一匹快马,方才可去。”行者笑道:“陛下说得是巴山转岭步行之话。我老

孙不瞒你说,似这三千里路,斟酒在钟不冷,就打个往回。”国王道:“神僧,你不

要怪我说。你这尊貌,却像个猿猴一般,怎生有这等法力会走路也?”行者道:

“我身虽是猿猴数,自幼打开生死路。遍访明师把道传,山前修炼无朝暮。倚

天为顶地为炉,两般药物团乌兔。采取阴阳水火交,时间顿把玄关悟。全仗天罡搬

运功,也凭斗柄迁移步。退炉进火最依时,抽铅添汞相交顾。攒簇五行造化生,

合和四象分时度。二气归于黄道间,三家会在金丹路。悟通法律归四肢,本来筋斗

如神助。一纵纵过太行山,一打打过凌云渡。何愁峻岭几千重,不怕长江百十数。

只因变化没遮拦,一打十万八千路!”

那国王见说,又惊又喜,笑吟吟捧着一杯御酒递与行者道:“神僧远劳,进此一杯

引意。”这大圣一心要去降妖,那里有心吃酒,只叫:“且放下,等我去了回来再饮。”

好行者,说声去,唿哨一声,寂然不见。那一国君臣,皆惊讶不题。

却说行者将身一纵,早见一座高山,阻住雾角。即按云头,立在那巅峰之上。

仔细观看,好山:

冲天占地,碍日生云:冲天处,尖峰矗矗;占地处,远脉迢迢;碍日的,乃岭

头松郁郁;生云的,乃岸下石磷磷。松郁郁,四时八节常青;石磷磷,万载千年不

改。林中每听夜猿啼,涧内常闻妖蟒过。山禽声咽咽,山兽吼呼呼。山獐山鹿,成

双作对纷纷走;山鸦山鹊,打阵攒群密密飞。山草山花看不尽,山桃山果映时新。

虽然倚险不堪行,却是妖仙隐逸处。

这大圣看看不厌,正欲找寻洞口,只见那山凹里烘烘火光飞出,霎时间,扑天红焰,

红焰之中冒出一股恶烟,比火更毒。好烟!但见那:

火光迸万点金灯,火焰飞千条红虹。那烟不是灶筒烟,不是草木烟,烟却有五

色:青红白黑黄。熏着南天门外柱,燎着灵霄殿上梁。烧得那窝中走兽连皮烂,林

内飞禽羽尽光。但看这烟如此恶,怎入深山伏怪王!

大圣正自恐惧,又见那山中迸出一道沙来。好沙,真个是遮天蔽日!你看:

纷纷??遍天涯,邓邓浑浑大地遮。

细尘到处迷人目,粗灰满谷滚芝麻。

采药仙僮迷失伴,打柴樵子没寻家。

手中就有明珠现,时间刮得眼生花。

这行者只顾看玩,不觉沙灰飞入鼻内,痒斯斯的,打了两个喷嚏,即回头伸手,

在岩下摸了两个鹅卵石,塞住鼻子;摇身一变,变作一个攒火的鹞子,飞入烟火中

间,蓦了几蓦,却就没了沙灰,烟火也息了。急现本象下来。又看时,只听得丁丁

东东的,一个铜锣声响。却道:“我走错了路也!这里不是妖精住处。锣声似铺兵之

锣。想是通国的大路,有铺兵去下文书。且等老孙去问他一问。”

正走处,忽见是个小妖儿,担着黄旗,背着文书,敲着锣儿,急走如飞而来。

行者笑道:“原来是这厮打锣。他不知送的是甚么书信,等我听他一听。”好大圣,

摇身一变,变做个猛虫儿,轻轻的飞在他书包之上。只听得那妖精敲着锣,绪绪聒

聒的自念自诵道:“我家大王,忒也心毒。三年前到朱紫国强夺了金圣皇后,一向

无缘,未得沾身,只苦了要来的宫女顶缸。两个来,弄杀了;四个来,也弄杀了。

前年要了,去年又要,今年还要,却撞个对头来了。那个要宫女的先锋,被个甚么

孙行者打败了,不发宫女。我大王因此发怒,要与他国争持,教我去下甚么战书。

这一去,那国王不战则可,战必不利。我大王使烟火飞沙,那国王君臣百姓等,莫

想一个得活。那时,我等占了他的城池,大王称帝,我等称臣,虽然也有个大小官

爵,只是天理难容也!”

行者听了,暗喜道:“妖精也有存心好的。似他后边这两句话说,‘天理难容’,

却不是个好的?但只说金圣皇后一向无缘,未得沾身,此话却不解其意。等我问他

一问。”嘤的一声,一翅飞离了妖精,转向前路,有十数里地,摇身一变,又变做

一个道童:

头挽双抓髻,身穿百衲衣。

手敲鱼鼓简,口唱道情词。

转山坡,迎着小妖,打个起手道:“长官,那里去?送的是甚么公文?”那妖物就像

认得他的一般。住了锣槌,笑嘻嘻的还礼道:“我大王差我到朱紫国下战书的。”行

者接口问道:“朱紫国那话儿,可曾与大王配合哩?”小妖道:“自前年摄得来,当

时就有一个神仙,送一件五彩仙衣与金圣宫妆新。他自穿了那衣,就浑身上下都生

了针刺,我大王摸也不敢摸他一摸。但挽着些儿,手心就痛,不知是甚缘故。自始

至今,尚未沾身。早间差先锋去要宫女伏侍,被一个甚么孙行者战败了。大王奋怒,

所以教我去下战书,明日与他交战也。”行者道:“怎的大王却着恼呵?”小妖道:

“正在那里着恼哩。你去与他唱个道情词儿解解闷也好。”

行者拱手抽身就走。那妖依旧敲锣前行。行者就行起凶来,掣出棒,复转身,

望小妖脑后一下,可怜就打得头烂血流浆迸出,皮开颈折命倾之!收了棍子,却又

自悔道:“急了些儿,不曾问他叫做甚么名字,罢了!”却去取下他的战书,藏于袖

内;将他黄旗、铜锣,藏在路旁草里;因扯着脚要往涧下?时,只听当的一声,腰

间露出一个镶金的牙牌。牌上有字,写道:

心腹小校一名,有来有去。五短身材,?挞脸,无须。长川悬挂,无牌即假。

行者笑道:“这厮名字叫做有来有去,这一棍子,打得‘有去无来’也!”将牙牌解

下,带在腰间,欲要?下尸骸;却又思量起烟火之毒,且不敢寻他洞府,即将棍子

举起,着小妖胸前捣了一下,挑在空中,径回本国,且当报一个头功。你看他自思

自念,唿哨一声,到了国界。

那八戒在金銮殿前,正护持着王、师,忽回头看见行者半空中将个妖精挑来,

他却怨道:“嗳!不打紧的买卖!早知老猪去拿来,却不算我一功?”说未毕,行者

按落云头,将妖精?在阶下。八戒跑上去,就筑了一钯道:“此是老猪之功!”行者

道:“是你甚功?”八戒道:“莫赖我!我有证见!你不看一钯筑了九个眼子哩!”行

者道:“你看看可有头没头。”八戒笑道:“原来是没头的!我道如何筑他也不动动

儿。”行者道:“师父在那里?”八戒道:“在殿里与王叙话哩。”行者道:“你且去

请他出来。”八戒急上殿,点点头。三藏即便起身下殿,迎着行者。行者将一封战

书,揣在三藏袖里道:“师父收下,且莫与国王看见。”

说不了,那国王也下殿,迎着行者道:“神僧孙长老来了!拿妖之事如何?”行

者用手指道:“那阶下不是妖精,被老孙打杀了也?”国王见了道:“是便是个妖尸,

却不是赛太岁。赛太岁寡人亲见他两次:身长丈八,膊阔五停;面似金光,声如霹

雳;那里是这般鄙矮。”行者笑道:“陛下认得。果然不是。这是一个报事的小妖,

撞见老孙,却先打死,挑回来报功。”国王大喜道:“好,好,好!该算头功!寡人这

里常差人去打探,更不曾得个的实。似神僧一出,就捉了一个回来,真神通也!”

叫:“看暖酒来,与长老贺功!”

行者道:“吃酒还是小事。我问陛下,金圣宫别时,可曾留下个甚么表记?你与

我些儿。”那国王听说“表记”二字,却似刀剑剜心,忍不住失声泪下,说道:

“当年佳节庆朱明,太岁凶妖发喊声。

强夺御妻为压寨,寡人献出为苍生。

更无会话并离话,那有长亭共短亭!

表记香囊全没影,至今撇我苦伶仃!”

行者道:“陛下在迩,何以为脑?那娘娘既无表记,他在宫内,可有甚么心爱之物,

与我一件也罢。”国王道:“你要怎的?”行者道:“那妖王实有神通。我见他放烟、

放火、放沙,果是难收。纵收了,又恐娘娘见我面生,不肯跟我回国。须是得他平

日心爱之物一件,他方信我,我好带他回来。为此故要带去。”国王道:“昭阳宫里,

梳妆阁上,有一双黄金宝串,原是金圣宫手上带的。只因那日端午,要缚五色彩线,

故此褪下,不曾带上。此乃是他心爱之物。如今现收在减妆盒里。寡人见他遭此离

别,更不忍见;一见即如见他玉容,病又重几分也。”行者道:“且休题这话。且将

金串取来。如舍得,都与我拿去;如不舍,只拿一只去也。”国王遂命玉圣宫取出。

取出即递与国王。国王见了,叫了几声“知疼着热的娘娘”,遂递与行者。行者接

了,套在胳膊上。

好大圣,不吃得功酒,且驾筋斗云,唿哨一声,又至麒麟山上。无心玩景,径

寻洞府而去。正行时,只听得人语喧嚷,即伫立凝睛观看。原来那獬豸洞口把门的

大小头目,约摸有五百名,在那里:

森森罗列,密密挨排:森森罗列执干戈,映日光明;密密挨排展旌旗,迎风飘

闪。虎将熊师能变化,豹头彪帅弄精神。苍狼多猛烈,獭象更骁雄。狡兔乖獐轮剑

戟,长蛇大蟒挎刀弓。猩猩能解人言语,引阵安营识汛风。

行者见了,不敢前进,抽身径转旧路。你道他抽身怎么?不是怕他。他却至那打死

小妖之处,寻出黄旗、铜锣、迎风捏诀,想象腾那,即摇身一变,变做那有来有去

的模样,乒乓敲着锣,大踏步,一直前来,径撞至獬豸洞。正欲看看洞景,只闻得

猩猩出语道:“有来有去,你回来了?”行者只得答应道:“来了。”猩猩道:“快走!

大王爷爷正在剥皮亭上等你回话哩。”行者闻言,拽开步,敲着锣,径入前门里看

处,原来是悬崖削壁石屋虚堂,左右有琪花瑶草,前后多古柏乔松。不觉又至二门

之内,忽抬头见一座八窗明亮的亭子,亭子中间有一张戗金的交椅,椅子上端坐着

一个魔王,真个生得恶象。但见他:

幌幌霞光生顶上,威威杀气迸胸前。

口外獠牙排利刃,鬓边焦发放红烟。

嘴上髭须如插箭,遍体昂毛似迭毡。

眼突铜铃欺太岁,手持铁杵若摩天。

行者见了,公然傲慢那妖精,更不循一些儿礼法。调转脸,朝着外,只管敲锣。

妖王问道:“你来了?”行者不答。又问:“有来有去,你来了?”也不答应。妖王

上前扯住道:“你怎么到了家还筛锣?问之又不答,何也?”行者把锣往地下一掼道:

“甚么‘何也,何也’!我说我不去,你却教我去。行到那厢,只见无数的人马列

成阵势,见了我,就都叫:‘拿妖精!拿妖精!’把我揪揪扯扯,拽拽扛扛,拿进城

去,见了那国王,国王便教‘斩了’,幸亏那两班谋士道:‘两家相争,不斩来使。’

把我饶了。收了战书,又押出城外,对军前打了三十顺腿,放我来回话。他那里不

久就要来此与你交战哩。”妖王道:“这等说,是你吃亏了。怪不道问你更不言语。”

行者道:“却不是怎的?只为护疼,所以不曾答应。”妖王道:“那里有多少人马?”

行者道:“我也唬昏了,又吃他打怕了,那里曾查他人马数目!只见那里森森兵器摆

列着:

弓箭刀枪甲与衣,干戈剑戟开缨旗。剽枪月铲兜鍪铠,大斧团牌铁蒺藜。长闷

棍,短窝槌,钢叉铳?及头盔。打扮得?鞋护顶并胖祆,简鞭袖弹与铜锤。”

那王听了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似这般兵器,一火皆空。你且去报与金圣娘娘得

知,教他莫恼。今早他听见我发狠,要去战斗,他就眼泪汪汪的不干。你如今去说

那里人马骁勇,必然胜我,且宽他一时之心。”

行者闻言,十分欢喜道:“正中老孙之意!”你看他偏是路熟,转过角门,穿过

厅堂。那里边尽都是高堂大厦,更不似前边的模样。直到后面宫里,远见彩门壮丽,

乃是金圣娘娘住处。直入里面看时,有两班妖狐、妖鹿,一个个都妆成美女之形,

侍立左右。正中间坐着那个娘娘,手托着香腮,双眸滴泪,果然是:

玉容娇嫩,美貌妖娆。懒梳妆,散鬓堆鸦;怕打扮,钗环不戴。面无粉,冷淡

了胭脂;发无油,蓬松了云鬓。努樱唇,紧咬银牙;皱蛾眉,泪淹星眼。一片心,

只忆着朱紫君王;一时间,恨不离天罗地网。诚然是:自古红颜多薄命,恹恹无语

对东风!

行者上前打了个问讯道:“接喏。”那娘娘道:“这泼村怪,十分无状!想我在那朱紫

国中,与王同享荣华之时,那太师宰相见了,就俯伏尘埃,不敢仰视。这野怪怎么

叫声‘接喏’?是那里来的这般村泼?”众侍婢上前道:“太太息怒。他是大王爷爷

心腹的小校,唤名有来有去。今早差下战书的是他。”娘娘听说,忍怒问曰:“你下

战书,可曾到朱紫国界?”行者道:“我持书直至城里,到于金銮殿,面见君王,

已讨回音来也。”娘娘道:“你面君,君有何言?”行者道:“那君王敌战之言,与

排兵布阵之事,才与大王说了。只是那君王有思想娘娘之意,有一句合心的话儿,

特来上禀。奈何左右人众,不是说处。”

娘娘闻言,喝退两班狐鹿。行者掩上宫门,把脸一抹,现了本象。对娘娘道:

“你休怕我。我是东土大唐差往大西天天竺国雷音寺见佛求经的和尚。我师父是唐

王御弟唐三藏。我是他大徒弟孙悟空。因过你国倒换关文,见你君臣出榜招医,是

我大施三折之肱,把他相思之病治好了。排宴谢我,饮酒之间,说出你被妖摄来,

我会降龙伏虎,特请我来捉怪,救你回国。那战败先锋是我,打死小妖也是我。我

见他门外凶狂,是我变作有来有去模样,舍身到此,与你通信。”那娘娘听说,沉

吟不语。行者取出宝串,双手奉上道:“你若不信,看此物何来。”娘娘一见垂泪。

下座拜谢道:“长老,你果是救得我回朝,没齿不忘大恩!”

行者道:“我且问你,他那放火,放烟,放沙的,是件甚么宝贝?”娘娘道:“那

里是甚宝贝!乃是三个金铃。他将头一个幌一幌,有三百丈火光烧人;第二个幌一

幌,有三百丈烟光熏人;第三个幌一幌,有三百丈黄沙迷人。烟、火还不打紧,只

是黄沙最毒。若钻入人鼻孔,就伤了性命。”行者道:“利害!利害!我曾经着,打了

两个嚏喷,却不知他的铃儿放在何处?”娘娘道:“他那肯放下,只是带在腰间,

行住坐卧,再不离身。”行者道:“你若有意于朱紫国,还要相会国王,把那烦恼忧

愁,都且权解,使出个风流喜悦之容,与他叙个夫妻之情,教他把铃儿与你收贮。

待我取便偷了,降了这妖怪,那时节,好带你回去,重谐鸾凤,共享安宁也。”那

娘娘依言。

这行者还变作心腹小校,开了宫门,唤进左右侍婢。娘娘叫:“有来有去,快

往前亭,请你大王来,与他说话。”好行者,应了一声,即至剥皮亭,对妖精道:“大

王,圣宫娘娘有请。”妖王欢喜道:“娘娘常时只骂,怎么今日有请?”行者道:“那

娘娘问朱紫国王之事,是我说:‘他不要你了,他国中另扶了皇后。’娘娘听说,故

此没了想头,方才命我来奉请。”妖王大喜道:“你却中用。待我剿除了他国,封你

为个随朝的太宰。”

行者顺口谢恩,疾与妖王来至后宫门首。那娘娘欢容迎接,就去用手相搀。那

妖王喏喏而退道:“不敢!不敢!多承娘娘下爱,我怕手痛,不敢相傍。”娘娘道:“大

王请坐,我与你说。”妖王道:“有话但说不妨。”娘娘道:“我蒙大王辱爱,今已三

年,未得共枕同衾。也是前世之缘,做了这场夫妻;谁知大王有外我之意,不以夫

妻相待。我想着当时在朱紫国为后,外邦凡进贡之宝,君看毕,一定与后收之。你

这里更无甚么宝贝,左右穿的是貂裘,吃的是血食,那曾见绫锦金珠!只一味铺皮

盖毯。或者就有些宝贝,你因外我,也不教我看见,也不与我收着。且如闻得你有

三个铃铛,想就是件宝贝,你怎么走也带着,坐也带着?你就拿与我收着,待你用

时取出,未为不可。此也是做夫妻一场,也有个心腹相托之意。如此不相托付,非

外我而何?”

妖王大笑陪礼道:“娘娘怪得是,怪得是。宝贝在此,今日就当付你收之。”便

即揭衣取宝。行者在旁,眼不转睛,看着那怪揭起两三层衣服,贴身带着三个铃儿。

他解下来,将些绵花塞了口儿,把一块豹皮作一个包袱儿包了,递与娘娘道:“物

虽微贱,却要用心收藏,切不可摇幌着他。”娘娘接过手道:“我晓得。安在这妆台

之上,无人摇动。”叫:“小的们,安排酒来,我与大王**会喜,饮几杯儿。”众

侍婢闻言,即铺排果菜,摆上些獐?鹿兔之肉,将椰子酒斟来奉上。那娘娘做出妖

娆之态,哄着精灵。

孙行者在旁取事,但挨挨摸摸,行近妆台,把三个金铃轻轻拿过,慢慢移步,

溜出宫门,径离洞府。到了剥皮亭前,无人处,展开豹皮幅子看时,中间一个,有

茶钟大;两头两个,有拳头大。他不知利害,就把绵花扯了。只闻得当的一欢响?,

骨都都的迸出烟火黄沙,急收不住,满亭中烘烘火起。唬得那把门精怪,一拥撞入

后宫,惊动了妖王,慌忙教:“去救火!救火!”出来看时,原来是有来有去拿了金

铃儿哩。妖王上前喝道:“好**!怎么偷了我的金铃宝贝,在此胡弄!”叫:“拿来!

拿来!”那门前虎将、熊师、豹头、彪帅、獭象、苍狼、乖獐、狡兔、长蛇、大蟒、

猩猩,帅众妖一齐攒簇。

那行者慌了手脚,丢了金铃,现出本象。掣出金箍如意棒,撒开解数,往前乱

打。那妖王收了宝贝,传号令,教:“关了前门!”众妖听了,关门的关门,打仗的

打仗。

那行者难得脱身,收了棒,摇身一变,变作个痴苍蝇儿,钉在那无火处石壁上。

众妖寻不见。报道:“大王,走了贼也!走了贼也!”妖王问:“可曾自门里走出去?”

众妖都说:“前门紧锁牢拴在此,不曾走出。”妖王只说:“仔细搜寻!”有的取水泼

火,有的仔细搜寻,更无踪迹。妖王怒道:“是个甚么贼子,好大胆,变作有来有

去的模样,进来见我回话,又跟在身边,乘机盗我宝贝!早是不曾拿将出去,若拿

出山头,见了天风,怎生是好?”虎将上前道:“大王的洪福齐天,我等的气数不

尽,故此知觉了。”熊师上前道:“大王,这贼不是别人,定是那战败先锋的那个孙

悟空。想必路上遇着有来有去,伤了性命,夺了黄旗、铜锣、牙牌,变作他的模样,

到此欺骗了大王也。”妖王道:“正是,正是,见得有理!”叫:“小的们,仔细搜求

防避,切莫开门放出走了!”这才是个有分教:

弄巧翻成拙,作耍却为真。

毕竟不知孙行者怎么脱得妖门,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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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他7岁,她6岁,他们是青梅竹马……三年后,女孩父亲的公司倒闭,欠债千万。她的父亲进牢了,她被刻薄的姑妈收养男孩的父亲怕连累自己,带他离开。又是五年后……她14岁,他15岁。女孩在街上看到了他,想喊他,可是她没有,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几天后,他们在学校相遇,她才知道,他是这个学校的校草,他们家的公司已进入国家前10强。女孩有了希望,他可以帮助自己吗?当她想去打声招呼时,发现他正向自己走来,她停住了,以为他认出了自己。可是他走过了她的身旁,与她身后的女孩打招呼,亲昵地叫着她的名字。她愣住了……她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 陌上花开:只等佳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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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安倾城都觉得这个男人没有心,再者心不是给她的,直到后来……安倾城才明白原来……他不是没有心,而是在这场爱情马拉松里,两人几乎同时沦陷,只是,男人……误会终有解除的那一天,而解除之后他们还能否在一起,像从前那样?解除之后,终究还是会发现:已然是物是人非。兜兜转转的他们,终究还是回到了那个原点。『爱情里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只是或许他们都输得乐此不疲』【甜宠文放心入坑】
  • 竹泉生女科集要

    竹泉生女科集要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青梅归来:文少请自重

    青梅归来:文少请自重

    “总攻大人,司徒文欺负我,我们离开好不好?”某受,浅若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某总攻,熙然。“好,我们离开,离得远远的!”某总攻意气风发的说道。三年后,两人再次回归,然而,谁来告诉她们,旁边这两个神经病是怎么回事!“若儿,玩了三年,舍得回来了?”某文。“然儿,跟若儿走了三年,舍得回来看我了吗?”某轩。“给老娘滚蛋!”若&然十八年的执念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世人皆道他冷酷无情却不知他的温柔只留给了她。世人皆道他风流成性却不知他的专情只留给了她。(虐文还是宠文,一切看心情!但绝不是同性恋......请放心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