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也还没想过。”靳风扔掉纱布，把叶明瞻从地上拉起来，“来吧，把收尾工作做完，然后我们就各奔前程。”
“还要做什么啊？”叶明瞻莫名其妙。
“把夔鸮的嗉囊和胰腺割下来带走。”
“为什么？我们已经喝过解毒剂了。再说，夔鸮的胰腺……？”
“晒干了就是鸮枣。”
“什么？！”
“鸮枣就是夔鸮的胰腺。新鲜的大概有这么大——”靳风两手相对，叉开五指，比了个跟被窝卷差不多大的椭圆形，“割下来带回去，宫岳派一千个工兵过来修仪器也不怕被蛇咬了。嗉囊嘛，以前是技术达不到，现在生物所那边应该能分析出成分。只要有成分，人工合成解毒剂是迟早的事。就算分析不出成分，这一嗉囊够泡澡的绿水带回去，冻起来也够宫岳用到22世纪了。他想修仪器，想带人过来考察，可以随时来。”
叶明瞻惊讶地看着他，“这才是你把夔鸮放出的目的？弄鸮枣、弄解毒剂……你这不是在帮我小舅吗？”
“我是帮我自己。”靳风说，“宫岳忙着修仪器，分析解毒剂，就没空怀疑我真死假死了。就算知道我没死，他多半也不会来找我。有了解毒剂和鸮枣，我就不是研究会的珍兽了。棋部那些职业九段，谁来都能干这活儿。再说，下次需要人来朱雀窟手动操作是100年后的事了。”
“我还以为你想把我小舅往死里整，才把夔鸮放出来把那些仪器搞得稀巴烂呢。”
“我讨厌宫岳做事的方式，但不讨厌他做的事。不管从哪方面看，他做的都是对的。我不想帮他，不过，也不想给他添乱。”
“你可真是……”叶明瞻叹了口气，这家伙叫他无话可说。
“回去记得告诉他，唐奇在果敢附近，让他赶紧派人去抓。要是抓不到，就去泰国找。”
“泰国？”
“唐奇给沈浩然预约的‘好医生’在泰国。所以，他在泰国很可能有落脚点。”
“这样啊——”
“唐奇是个天才，生物所现在那个所长连他的脚趾头都不如。唐奇的下落算是我送给宫岳的赔礼吧。把这些仪器都搞坏了，是够他喝一壶的。可只要能把唐奇抓回来，你小舅会欲死欲仙的。”靳风捏捏叶明瞻的脑袋。
“你这叫什么形容词！”叶明瞻踮起脚，也捏了捏他的脑袋。
“好玩吗？”
“不好玩。”
“因为我头型长得没你好，不够圆。”他又捏捏叶明瞻的脑袋，搭过叶明瞻的肩膀，朝肚皮朝天的夔鸮走去。
他们又爬回夔鸮身上，抽出砍刀、军刺，挥汗如雨地砍砍剁剁。
“你不用想靠什么生活，我帮你想好了。”叶明瞻砍断了夔鸮胸腔深处的一根乳白色管子，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说。
“我能干什么？”靳风把连接着乳白色管子的那个鲜红的马掌形器官抱出来，放到夔鸮翻折的胸骨上。
“卖唱。”
靳风噗嗤一乐。
“搞不好你能弄个格莱美奖。”叶明瞻说。
靳风哈哈大笑，“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你要把格莱美奖金分我一半啊？”
“等我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就告诉你地址，你把我的《百梅图》寄来。”
“《百梅图》？”叶明瞻怔了怔，他都快把这事忘了。
“你小子想赖账？”靳风一把扭住他的手，“不行！干脆把你的追踪器抠出来，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先把这账了了，再各奔东西。”
“别开玩笑了，我小舅会发神经的。”叶明瞻笑着甩开他。
“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小舅。”宫岳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头顶上传来。
叶明瞻回头一看，只见宫岳一身橄榄色工作服，右手攥着枪，左手抓着下降器，正从一根钢索上滑下来。
钢索是从朱雀窟穹顶的洞口边垂下来的，一直垂到石柱上。钢索不止一根。除了宫岳，十几个穿橄榄色工作服的特勤队员，端着步枪，背着背包，人手一个下降器，也正从洞口滑下来。
宫岳第一个落在石柱上，看都没看一眼那些烂糟糟的仪器，就踏上铁索桥朝这边走过来。
“扔掉军刺。”宫岳用枪指着靳风，走得四平八稳，好像没扶手，又窄又晃的铁索桥是步行街广场。
叶明瞻和靳风对视一眼，小声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靳风把军刺扔到地上。
石柱上，比宫岳晚一步的那些特勤队员也落了地。他们分头上了剩下那三条铁索桥，快速走向环形地面。
与此同时，洞口又冒出十几个穿橄榄色工作服的身影，抓着下降器，顺着钢索往下滑。这伙人一落地，第三拨特勤队员又出现在洞口。
第二拨特勤队员冲向铁索桥的时候，第一拨已经全部踏上环形地面，端着步枪朝死夔鸮这边包抄过来。
宫岳像皇帝一样独享距离最短的铁索桥，跺着方步来到死夔鸮跟前时，第一拨特勤队员也全都跑了过来，簇拥到他身边。
“下来。”宫岳抬头看着叶明瞻和靳风，把枪插回腋下的皮套。
叶明瞻又和靳风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起跳到地上。
宫岳打了个响指，一个家伙立刻把步枪背到肩后，掏出手铐朝靳风走过来。
“小舅——”叶明瞻上前一步，挡在靳风前面。
宫岳走过来一把扯开叶明瞻，那个拿手铐的家伙伸手就想抓靳风。
靳风一窝心脚过去，把这家伙蹬得飞出去两三米，咚一下撞在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吞电磁波的燔花蛇脖颈上。
这家伙顺着燔花蛇的脖颈滑到地上，手里还抓拿手铐，人已经失去了知觉。
其他家伙见状，一拥而上，对着靳风一通拳打脚踢。
靳风不到十秒就被踹倒在地。他缩起身子，双手护住了头。
叶明瞻几次想过去都被宫岳死死抓着手腕，直到靳风倒地，他忍无可忍地甩开宫岳，冲过去连打带撞，推开这些如狼似虎的混蛋后，扑到靳风身上。
他张开双臂护着靳风，扭头对这些混蛋大吼：“十几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还是打一个浑身是伤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