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风和王志刚的“互动”，让叶明瞻既想笑，又不忍心。
他扯了靳风一下，然后对王志刚说：“王组长，你跟那四位组长说一下，从现在开始你们不用等我和靳风。靳风知道路，我们会跟在你们后面，不用担心。”
“好……好，我会说的。主要是……”王志刚可怜巴巴瞟着靳风，脸上的每根线条都在无声地请求“不要伤害我”。
“王组长，你别搭理他。”叶明瞻拼命忍着才没笑场，“有什么话就说吧。”
“啊？……哦。主要是，我们第一小组负责给大家发障月寒纱。我们要在这儿发……所以才等你们，因为……”王志刚似乎想解释一下他不严格遵守靳风在井底下达的“命令”的原因。
障月寒纱？叶明瞻没听说过这东西。
“你脑仁儿只有豌豆大。”靳风睖着王志刚，“我们的障月寒纱用得着你发？”
“呃？”王志刚愣愣的，似乎在琢磨靳风的话，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可是……会长和武秘书都没告诉……”
“滚。”靳风说。
王志刚愣了半秒，然后一扭头，窜进斜对面的人群里。
“这人快被你吓出羊角风了。”叶明瞻看了靳风一眼。
“他的羊角风是娘胎里带来的。”靳风说。
叶明瞻噗嗤一乐，碰上这种神经质的人，他也觉得有点儿烦。“算了，靳组长，障月寒纱是个什么鬼？”
“不检查背包是种恶习。”靳风摘下背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把手伸进去。
虽然不知道要找什么，不过，叶明瞻也赶紧放下背包，“比照办理”。
“邦德先生，我刚才也没见你检查背包嘛。”叶明瞻蹲着，一边在自己背包里四处乱摸，一边说。
“我不检查也知道里面有什么。你知道吗？”靳风继续在背包底部摸索着。
叶明瞻嘿嘿两声，摸到了一个滑溜溜，边沿裹着胶皮的东西。他一使劲，把这东西拽了出来。
竟然是个潜水面罩！
他把它捂在脸上，怪声怪气地说：“嗨，邦德先生知道咱们背着这玩意儿吗？”
“它下面放着潜水服，旁边那个摸起来像3磅水壶的是小号压缩空气瓶。”靳风从背包里拿出个新华字典大的银白色金属盒，“把潜水面罩放回去。”
“潜水服，空气瓶，你还不是摸出来的。”叶明瞻做个鬼脸，把潜水面罩塞回背包。
“我不摸也知道。把密封盒拿出来。”
叶明瞻花了几秒钟才在背包底部靠右摸到了和靳风手里那个一样的金属盒。
“这个是密封盒啊？”他拿出盒子，摸着盒盖上的锁扣，“可以开吗？”
“开吧。”靳风也抠开了手里的盒子。
盒盖一开，一缕缕白气就从盒子边沿涌出来，飘到叶明瞻手上。
戴着皮手套，他感觉不出这些白气是冷是热。
难不成宫岳怕他们半路饿，让武坤用保温饭盒给他们准备了羊汤面？
他掀起盖子一瞧，里面不是面条，是团普通至极的白纱巾。
他用一个指头挑起这软绵绵、水津津，像凝结在热牛奶表面那层脂肪一样柔软丝滑的玩意儿，“靳组长，这什么东西？奶皮？”
“障月寒纱。”靳风说。
“障月寒纱就长这样？”
“你想它长什么样？”
“这么牛的名字，怎么着也得……”
靳风拿出盒里的白纱巾，站起来一抖，抖成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
叶明瞻瞪大了眼睛，扯掉手套，跳起来把这酷似奶皮的玩意儿抖开，两手拎着左看右看。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薄如蝉翼”！而且冷如冰，滑似油，亮得像水晶。
这团白纱放在字典大的密封盒里时，软哒哒贴在盒底，连盒子的五分之一都没装满。现在拿出来抖开，竟是件有袖子有兜帽，长及膝盖的衣服。还是件有七对盘扣的衣服呢。
他摸摸纱衣领口的盘扣。盘扣也是用这近乎透明的白纱攒成的！他不由得啧啧称奇。
平时在店里做装裱，他没少跟各色绫、绢打交道，想把这些柔软的丝织品刷上糨糊，在衬纸上摆弄规矩都得花上大半天功夫，更别说把这滑不溜丢，薄得像蚊子眼皮的白纱攒成精细的盘扣了！
“研究完了吗？”靳风问。
“嗯……”
“研究完了就穿上。”靳风不光系好了扣子，连纱衣的兜帽都已经拉到羽绒服帽子上了。
“我就说，这么牛的名字，怎么可能就是团烂兮兮的纱巾？”叶明瞻小心翼翼把纱衣披在身上。
这东西穿上完全感觉不到重量，当然完全不会影响行动。
靳风帮他拉上纱衣的兜帽，仔细抹了抹，让兜帽服服帖帖粘在羽绒服风帽上。
“我们干嘛穿这个？”叶明瞻边系扣子边问。
“披着障月寒纱，雪灯蛾就不会拿我们祭五脏庙。”
“哦。”叶明瞻点点头，“跟鸮枣一样，障月寒纱是玄武窟的护身符。”
去燔花蛇的地盘，得吃鸮枣。进雪灯蛾的地盘，得披障月寒纱。鸮枣是夔鸮的胰腺……
“障月寒纱是什么做的？”他问靳风，“不会是什么怪物的皮肤吧？”如果是，那也太恶心了。
“不是，就是雪灯蛾的丝。”靳风说，“在低温室里把雪灯蛾的茧抽丝，然后织成纱，做成衣服。披着这个，雪灯蛾就会当我们是它们的——”
“——小扑棱蛾子？”叶明瞻接嘴说道。
“宾果。”靳风笑着点点头，看向不远处乱哄哄的人群。
原本拥在栏杆边大呼小叫的家伙们，现在排成了弯弯扭扭的五列纵队，把评头论足的对象从瀑布、深渊换成了神奇的障月寒纱。
五列纵队前，各放着一个打开盖子的银白色金属盒。这些盒子比小号整理箱稍大点儿，外观跟叶明瞻、靳风装障月寒纱的密封盒一模一样。
五个特勤队员站在金属盒边，正从里面拎出一件件冒着白气的纱衣，递给排队的人。
王志刚和另外四个穿特勤队制服的家伙站在旁边，像监工一样盯着分发纱衣的过程。偶尔，有人领到纱衣后穿着不得法，王志刚就走过去，告诉这家伙必须把盘扣扣到下巴，必须把兜帽和羽绒服风帽压紧、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