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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92年春节刚过,赵欲晓和杨丽便小心翼翼的从做小生意入手了......

春天,他们从石家庄的新华与南三条批发市场进了一批秋衣、秋裤和日用百货等多个品种,每日都到附近各县镇集市上销售。赵欲晓过去的同学看他们这一对儿新人干着这种近乎是在马路边要饭一样的活儿,穿的衣服和乡下人没什么两样,便都觉得很纳闷......赵欲晓现在大方多了,他告诉大家自己就喜欢做这些小生意......他的同学们听了他的话,有的摇头,有的叹息,还有的百思不解......所有的这些都影响不了他和杨丽的创业热情,他们选择了低价位、实用的品种,贯彻薄利多销的原则售货,并且每日都记录下各品种的销售情况,然后有针对性的取舍及进一步扩大营业规模。北方春日里多风沙,他们每日都早起晚归,一日也不愿中辍......

赵欲晓的大姐玉花依旧进一些外套卖。她现在也越来越会做生意了:一件衣服都能挣人家十几元了。她还一再说:“赔钱,不能卖。再添点儿吧”。直到看人家实在不肯加钱了才松手,嘴里还一再唠叨着:“你穿这衣服这么好看,怎么也得再加两块,少让我赔点”......玉花进的货可比赵欲晓小夫妻俩的货还要多,小三轮车上好像压着一座小山,每晚集散了回家,小杨丽都一手帮着大姐推车,一手扶着车把骑着自行车走......

夏日,气温较高,睡眠很少,赵欲晓和杨丽二人都很疲惫,但这时却是售货的旺季。有道是:“六月无君子”,小背心儿、大裤头便宜、实惠,再加上营业时间长,他们的售货量骤增。他们抖擞精神,每隔两三天便从批发市场进几大包货......

每个县城的集市上,他们都要在二姐玉兰的门市外售货。他们的货和二姐家的一些品种是有些冲突的......但二姐夫张爱民可不计较这些。他喜欢热闹,也喜欢自家人互相有个照应。玉兰除经营童装外,还经营内衣、内裤包括乳罩等妇女用品。张爱民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样子,怕自己的形象影响店面形象。一有妇女进来,他便连忙躲在童装的柜台后面张望着,而让玉兰过去打招呼......这天,一位妇女买走了一件乳罩,张爱民坏呼呼地对老婆说:“是36号的吧”?玉兰一听又气又羞,拧着丈夫又黑又厚的脸警惕地问:“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让你当着弟弟、弟媳的面儿也没个正经相”......张爱民被拧疼了,“啊啊”......地叫着,然后伸出他宽大的双手把玉兰的手慢慢扳开,继而把右手叉开,双眼一瞪、大嘴一咧,说道:“嘿嘿,我的眼和手都是尺子”......只听‘’啪‘’的一声响,张爱民的额头便被玉花用手指狠狠的敲了一下。高大的张爱民晃晃大脑袋,把白眼向上一翻、双手向前一摊,做了个即将晕倒的样子——把欲晓、杨丽和玉兰都逗乐了......

秋季,赵欲晓和杨丽回了趟昆山看望父母。终于得偿所愿......看到二老生活富足,身体健康,精神状况也很好,他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回到王庄后,他们又重新经营秋衣,秋裤生意。由于二人售价较低,销量很大。夫妻二人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拥有了一大批‘’回头客‘’......

这段日子,赵欲晓几乎每天都要看到他的同学周建平、孙爱霞夫妇。他见这个孙爱霞与小时候真是判若两人,眼中全然没有了暴戾之气......可这孙爱霞只要一卖起货来,便又尽显‘’英雄本色‘’:嗓门依旧很高,而且频率很快......而依偎在她身边的周建平就像个温顺的小羔羊——周建平还在歇着长假。孙爱霞的生意规模比赵玉花的也小不了多少......

一天,周建平悄悄的把那时的1500元钱还给了赵欲晓,还拍拍他的肩头说:“够哥们儿意思,我到你们办事处找你还还钱时,听说你已经辞职了......你放心吧,我现在对爱霞好着呢!爹亲、娘亲不如老婆亲啊......我知道我这人没多大出息,可我是知道疼老婆、爱孩子的。你看我对爱霞现在多体贴,多温柔”......

赵欲晓的大姐夫李拥军仍抱着幻想,仍坚持不懈地在县铸铁厂上着班。每逢县城集市的每个傍晚都要来帮着玉花收摊、说说闲话......也奇怪,平日里‘’讷于言而敏于行‘’的李拥军只要一和他的‘’前战友‘’周建平一拉话就没完没了......

赵玉花自从那次‘’丢包事件‘’后,彻底改变了对孙爱霞的看法,一有空闲便帮着爱霞看孩子、卖货......与爱霞相处的比亲姐妹还要亲......

冬日的中段是销售的淡季。赵欲晓和杨丽根据本地区农村居民收入不高,冬季习惯用炉火取暖的特点,生产和销售了与家中炉火配套的农用土暖气,并很快在乡下各家各户普及。新年之前,他们又重操服装生意......乡下人过年穿衣服都要‘’换新‘’,又是一个销售旺季。

赵欲晓与杨丽每日里双栖双飞。虽有时也感到做生意劳累而单调,但因二人天天都能在一起,都感觉每时每刻都很幸福,都始终有一种初恋般的感觉和感动......

幸福的时光总让人感觉过得太快......伴随着四季的变换,转眼之间又将一年了。眼看93年春节临近,赵欲晓的大姐夫李拥军忽然宣布,他也要在家歇长假了......几天后,赵欲晓的奶牛场仍在筹备,可李拥军和周建平的‘’股份合作制‘’铸铁厂却已经上马了。这个企业以加工外贸出口铁制工艺品为主。当然这个企业还有赵玉花和孙爱霞这两位‘’女强人‘’做贤内助......玉花家新院子的两间闲房也就成了他们的生产车间。几天后,玉花家的院子里便冒起了熔炼金属的浓烟......真的是羡煞了老王庄村里的一大群人。平日里像大姑娘一样腼腆的李拥军这次真是一反常态,陡然间升起许多豪情来:他也想干番事业了!他再也不想让亲爱的玉花在外面受累了......

这边赵玉花的家里李拥军和周建平的铸铁厂正在红红火火地开业,而那边赵玉山和王春英开的餐馆现在却乱成了一锅粥:泼辣、彪悍的王春英正拿着一根木棍子满餐厅的追着赵玉山在打......而赵玉山一张桌子又一张桌子底下逐个的藏,可王春英则一张桌子又一张桌子挨个的翻,还瞅准机会掂起棍子狠命的杵......

原来,王春英刚从石家庄娘家回来,骑着摩托车路过餐厅。她见餐厅门外冷冷清清,还少了两位迎宾小姐的影子,直气得火不打一处来......等她恼怒地掀开门帘一瞧,却见丈夫和两位迎宾小姐还有几位服务员正坐在一起嗑瓜子儿。王春英顿时铁青着脖子、涨红了脸。她径直走过去掀翻了中间的那张大圆桌子......然后又转身从门后抄起一根木棍胡乱向赵玉山身上打了过去,并咬牙切齿的骂着:“我让你不顾这个店,我就知道你心疼你的小娘,怕她们站门外面冻坏了”......直吓得赵玉山慌不择路,只得往这桌子底下钻。而气急败坏的王春英除了乱戳乱打乱骂外,还抬腿对准了一位迎宾小姐的屁股就是一脚......直吓得这两位小姐慌慌张张的整理着服装,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店门外......

王春英的火气仍没有消,仍旧追着赵玉山不放,直到把赵玉山逼到了一个墙角处......一贯火气就大、出手就辣的她对准丈夫当胸就是一棍子......多亏那赵玉山平时在棍棒底下练成了‘’上乘武功‘’,他眼疾手快,一把就攥住了那根棍子的一头,然后往怀里一带......这王春英见丈夫如今两臂一晃力气过人,只得对准赵玉山握棍的手‘’吭哧‘’就是一口,疼的赵玉山一松手......棍子便马上被王春英夺了过去。打了‘’胜仗‘’的王春英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的神采,她抄起木棍,准确无误的又把它抛回原位......可等她回过身来,才发现丈夫的左手上竟被自己咬出了几个牙印子来,每个牙印子上都还渗着血......她的心就一下子又软了。她忙疼爱地握着丈夫的左手,内疚地说:“疼了吧,都怪我脾气不好。我再也不对你发火了”......温顺的赵玉山带着一丝怯怯的责备目光瞅着他心爱的‘’母老虎‘’忍不住偷偷一笑......可这又被他最会察言观色的老婆发现了。当然,他的屁股上又被疼爱的踹了一脚......

这真是一对儿冤家,这真是不打不成夫妻......每打一次架,他们的感情又都会加深一层......

一晃将近一年了,赵欲晓和杨丽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干着这些连乡下人都看不上眼的小生意,这不到一年竟也纯挣了15000多元。而且,他们还用营销人所特有的敏锐眼光,捕捉到了包括铁钉生产、加工,农业联合收割机配件等在内的多个品种。赵欲晓说,这为企业日后的集团化发展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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