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蛇母

“什么声音？！”朱石微微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楼下……”没等他说完，楼板便剧烈地晃动起来。坚固的钢筋混凝土逐渐爬上一道道裂纹，有些地方的建筑甚至已经开始崩碎滑落。“老朱，黑子，快过来！”胡雪雯迅速扫过楼顶，提起脚边的狙击枪就跑到了另一边。朱石也不含糊，闻言之后立刻抓住两个小孩的后颈，拎猫似地往手里一提，紧跟上了特派员的脚步。大狗不愧是通了人性的动物，临跑之后还记得叼起旅行袋。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楼板像是被推倒的积木似地向下崩落，稍微晚一步都会被卷进去。得亏武警支队的大楼是政府设施，坚固程度绝不逊于一般的防御工事，不然绝对不会只塌一半。大片尘雾之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个庞然大物的影子，光露在外面的部分就有十几米长，身体比公交车还要大上一圈。它无声无息地向前游动，硕大躯体搅动气流，宛若巨龙。“这特么到底什么怪物！”朱石忍不住爆了粗口，“娘个腿的，又不是好莱坞大片！”“如你所见……这大概就是度过天谴阶段的亚马逊森蚺。”胡雪雯看了看手里的85冲，不声不响地换回了88式狙击枪。7.62mm手枪弹对人倒是一大利器，打蛇崽子也能一扫一片。可是面对巨蛇乌黑细密的鳞片，她还是觉得狙击枪更保险一点。巨蛇嘶嘶吐着信子，无情地双目死死盯着大门口的屠宰场，看都看没身后。“老朱，还记得我们刚才制定的计划吗？”特派员心中已有定计，轻声道，“现在就是逃跑的好时机。你赶紧带着黑子和三个普通人去驻地外面找车，大道上应该有一些还能用的。千万记住，无论如何都别回头。”朱石点点头，抱起两个小孩就跳下了大楼。就算状态不好，区区五层楼的高度却也还要不了他的小命，只是双腿被震得发麻而已。“黑子，胡特派员，赶紧下来，我会接住你们的！”朱石不敢大声吼叫，生怕引起巨蛇的注意力，“快点，时间不多！“黑子背着昏迷中的何雨涵，偏头看了看胡雪雯。它拿脑袋拱了拱她，似是在疑惑这人为什么不一起走。“去吧。”特派员揉了揉大狗的脑袋，宠溺地道，“你有个好主人。”大狗不再犹豫，纵身一跃，稳稳地落进了小主人怀里。幸好朱石力量奇大，不然非得被这一下砸出个好歹不可。“胡特派员，轮到你了！放心，我还撑得住！”厨子张开双臂，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胡雪雯从残墙上探出头，微微一笑。她嘴唇轻轻开合，似是说了什么话，可完全被外面的咆哮和惨叫盖了过去。朱石看得分明，对方说的只有两个字。“保重。”“艹，这娘们到底想啥呢！”朱石急得转而挠腮，最后还是一跺脚，头也不回地领着大狗和小不点向远处行去。“娘个腿的，先去找车。你可千万别死了啊，胡特派员。”另一边，胡雪雯抱着黑色大狙，静静地望着变异森蚺。巨蛇仅凭身躯便能镇住绝大多数生物，但绝不包括已经杀红了眼的兽群和感染者群。它们只知道面前又出现一大坨鲜肉，那气味充满了令自己疯狂的诱惑。巨蛇目光扫过战场，高高地扬起了头。下一刻，一道墨绿色的粘稠水柱从它口中激射而出，劈头盖脸地砸向敌群。空气中登时泛起一股混着腥气的甜香，闻一闻便有些头晕目眩。经过一场鏖战之后，蛇群已龟缩成十米的蛇阵，其他蛇崽子不是葬身人口就是进了变异野兽的肚子。感染者群和兽群也不好过，少说也死了个万数以上，尸体铺满了地面，几乎有半个人那么高。不过它们胜就胜在数量够多，此时仍旧有生力军源源不绝汇聚而来，数量不减反增。然而粘稠绿雨降临之后，所有活着的东西统统倒在了地上，只有蛇群不为所动。液体迅速蒸腾，化作一片经久不散的墨绿浓雾，笼罩了大半个街区，不停地吞噬者闯进来的生物。浓雾内与浓雾外几乎成了两个世界，仿佛生与死的分界线。慢慢地，兽群和感染者冷静下来。它们在浓雾边缘伫立不前，充满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巨蛇。可本能告诉它们，贸然冲进去只有死路一条。巨蛇看了看数不清的死尸，似是十分满意这次狩猎的成果。只要有了它们，蛇群将再次壮大。等到新一批蛇崽子出生之后，整座城市都将成为蛇的猎场。那时才是建设巢穴的时候，毕竟乐园并非一日而成。至于现在……就饶过那些小虫子一命吧。“嘶——”思及至此，巨蛇杨首发出嘶哑地鸣叫。原本的狩猎战们不甘心地看了它一眼，终究还是选择无奈地退去。“然后，该轮到我了么。”胡雪雯抬起狙击枪，姿势标准地瞄准巨蛇脑袋。其他人没注意到，向来谨慎的她却看得很清楚。那蛇的脑袋上并不只有一个脑袋，两侧还生长着小上好几圈的头颅。从一开始，那对副头就一直盯着自己等人，目光不曾有片刻偏离。“哈，怪不得只有一只蛇母……原来你把同类都融进身体里了么。看来你是根本没想放过我们，我没说错吧？总得有人留下来断后，总归是得有人充当诱饵的。”胡雪雯早就想清楚了。那蛇母可以放过食物，却绝不会放过入侵自己领地的人类。从他们踏进武警支队驻地的那刻起，恐怕就已经上了蛇母的必杀黑名单。“救出了生还者，发送了鼠潮的警告通知，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反正也没人再等我回家啦，什么时候死不是死呢？”胡雪雯瞄准蛇母副头的眼睛，静静扣下了扳机，“也不知道老朱他们会不会听话的远走高飞……”一声枪响，余音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