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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恩怨情深难

沈均汉放学回家发现父母、妹妹和乘宇都不在家,就跑到厨房找吴妈问:“吴妈,家里人都去哪儿了?”

吴妈看着风尘仆仆的大少爷,端了一杯水给他说:“下午沈小姐和乘宇少爷被车撞了,现在老爷和太太都在医院。”

沈均汉立即放下手中的水杯说:“什么?被车撞?”

沈家兄妹的感情很好,均汉从小到大都很疼秋禾,对这位半路兄弟李乘宇也如同亲兄弟一般。

此时,他焦急万分,转头就往大门跑去,吴妈喊他等等,带点吃的过去,要注意安全,他都没有听到,飞奔出去。

沈均汉跑到大门口,看到父亲的车回来了,母亲带着妹妹一起下车,父亲亲自提着一个小箱子走进来。均汉一把拉住秋禾,紧张的观察这她,说:“秋禾,你受伤了吗?什么车敢撞你?”

沈母对均汉说:“你妹妹没事,咱们先进屋吧!”

均汉扶着秋禾一起走进去,大家都坐在客厅里不说话,均汉觉得气氛很不好,问:“爹,乘宇呢?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沈父拿起一支烟,一边抽一边说:“乘宇还在医院。”

提到乘宇,秋禾按耐不住的再次哭泣,他说:“爹,无论如何你都要救救乘宇哥。”

沈母拉着秋禾的手说:“秋禾,放心吧!乘宇不会有事,走,娘带你先回屋休息。”沈母拉着秋禾回屋了。

大厅里就只剩下沈家父子,沈均汉本想跟着母亲一起送秋禾回屋,但是被父亲叫住。

“均汉,你今年15岁了?”

“是的,父亲!”

“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子,以后很多事爹需要跟你商量,也有很多事你需要重新去考虑和选择。”

“爹,你说这什么意思?”

“15岁过了,你就是大人了。爹希望你活的更成熟,看待人、事更透彻,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

“我会努力的,爹,你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

“均汉,你知道乘宇的父母是谁吗?”

“不知道,爹从来都不允许我们问。”

“现在我就告诉你。”

沈父坐在椅子上,吐着香烟,看着屋外蔚蓝的天空,一只麻雀从地面飞走。

“乘宇的父亲(李水)是国民党军统,在加入国民党之前,他和我一起从日本兵的枪口下死里逃生。日本人将我们周边的人都杀死了,当他的枪朝着我准备开枪的时候,是乘宇父亲替我挡住子弹,我当时捡起手边的刺刀将那个日本兵刺死。然后与乘宇父亲互相搀扶着走出死人堆。”

沈均汉问:“那他后来怎么做军统了?”

“他是黄埔军校毕业的,之后就接受任务做了军统。我的生命是乘宇父亲给的,在他伤好了之后,我们对彼此都很信任。我一直经商,不参与政治事件,也少惹官场中人,但唯独李先生是我唯一的知己。他对我说过既然选择这份信仰,就不会半途而废。他很聪明,志向很伟大,为祖国可以贡献自己的生命。做军统期间结识了乘宇的母亲(梁凤),她也有特殊的身份,就是中共地下党,原则上她两本该不能有好的相处,却偏偏相爱。但是他们都对对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结婚,生下李乘宇,一切都似乎很顺其自然,其实这都是狂风波澜前的宁静,更让人毛骨纵然。他们努力的保护着对方,尽可能的少做对家里有危害的事。直到前段时间,乘宇父亲在执行任务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关进日本人的死牢里,乘宇母亲让自己妹妹年夜把乘宇送来我们家,他们姐妹俩想法去救乘宇爹,至于是怎么行动的她们没有告诉我。我们约好,如果半年内乘宇父母都能平安出来,他们就会派人通知我,到时候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可是现在已经过去7个月了,都没有任何消息。我托人在牢房打听,得知乘宇父亲早已经被那帮日本人给杀了,他母亲的救人计划失败,也被日本人杀害,听说他姨妈逃脱了。这些事,我一直都还没有告诉你娘,更没有跟乘宇说过。总之我想尽自己所能保护乘宇,让他平安长大,成家立业就可以了。”

“那他姨娘呢?不是说逃跑了吗?她有没有来找过乘宇?”

“没有,我也一直在暗地里找她,我希望她还活着,不管在哪里,只要活着就够了,毕竟她是乘宇唯一的亲人了。”

“为什么不能告诉乘宇,他以后可以帮他爹娘报仇啊?”

“均汉,爹不希望他做个充满仇恨的人,只希望他跟你和秋禾一样,在这乱世中能够活的快乐一点。”

“我懂你意思了。乘宇的伤势如何?”

“车原本是来撞秋禾的,乘宇推开秋禾后,撞到他。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不过暂时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那是什么车,居然敢撞我们沈家的小姐?”

“这件事我已经在调查。”

李乘宇的病房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是沈老爷派去保护他的人,屋里只有一名护士专门看护乘宇。

床头的心跳监视器不同的闪跳着,乘宇昏迷着。

此时,他好像进入梦乡,那里没有战争、没有枪声、也没有日本人,女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孩子们追逐嬉闹,大街小巷都是忙碌的生意人。

突然,乘宇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母亲,她穿着最喜欢的那件碧绿色旗袍,脖子上戴着父亲送她的珍珠项链,站在闹街的中间看着乘宇,她微笑着喊着乘宇的名字。

乘宇看到母亲高兴地朝着妈妈奔跑,他一边跑一边叫喊着:“娘!娘!”看似很近的距离,乘宇却跑了很久很久,终于来到母亲身边。

母亲俯下身子摸着乘宇的脸说:“孩子,你要好好的活着,娘每天都在远方看着你。”

乘宇乖乖地依偎在母亲身前,双手紧紧的抱着母亲说:“娘,我好想你,你去哪儿了?”

母亲抬着头看着天空说:“娘就在那里。”

乘宇松开母亲,看着母亲说:“娘,你带我一起走吗?”

母亲摇摇头,看着乘宇说:“不,你要一个人好好的活着,你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是我和你爹唯一的希望。乘宇,你长大了,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你要学会独立,学会坚强。娘知道,你现在正在遭受的磨难,但是只要你坚强,你就可以打败它。”

乘宇认真的听着母亲的话,并不能全部理解,但是他知道,母亲还是要离他而去,他默默地流着眼泪,梗咽着说:“娘,我很想你和爹,我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母亲松开乘宇的手,微笑着说:“我和你爹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看着你越来越强大。孩子,你要好好的!”说完,母亲与乘宇的距离越来越远。

乘宇哭着拼命地追,拼命地追,一边追一边叫着:“娘,别丢下我,娘,带我一起走。”

乘宇被一块石头绊住脚摔倒了,等他抬头母亲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

这时候,乘宇的床边围着医生和护士,他们都在叫着乘宇的名字:“李乘宇少爷,李少爷你醒醒!”

一个医生用扒着乘宇的眼睛看着,又用听筒听着他的胸部,再看看心跳监视器说:“病人求生意识很强,看来很快就会苏醒,你们注意观察。”

这个夜晚那么的寂静,仿佛白天一切都没有发生,秋禾早早的入睡,但她不停的被噩梦惊醒,沈父和沈母都在陪着她。而此时,气氛与沈家截然相反的就是香粉世家的张府。

张府灯火通明,张老爷与三个太太、五个孩子围绕着一个大圆桌吃饭,不时的发出笑声,笑声很大,也很杂,仆人们都忙碌着端菜,一点都不敢怠慢。

(张树华,香粉世家老板,大汉奸,三个太太,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二儿子张裕泰与沈秋禾同岁,二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之后裕泰就喜欢上秋禾,一直恋恋不忘,他两家有着很大的恩怨,一直不和,所以裕泰不敢表露出对秋禾的喜欢。裕泰的性格与他父亲不同,父亲凶狠,裕泰善良,内心早已看不惯父亲暗地里帮日本人做事,因传统观念他无法反抗自己的父亲,且裕泰的母亲胆小,最怕惹张老爷生气,所有裕泰在这个家里一直压抑着成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不去伤害同胞。)

张老爷喝醉了,搂着身边的两个老婆,看着眼前的孩子们说:“你爹我今天特别开心,你们有什么想要的都来说说,爹明天就给你们买。”

两个女儿高兴的互相对看,二女儿(张思雅)怀疑的看着张老爷问:“爹,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老爷喝了一杯酒,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孩子们身边说:“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啊!喜欢什么,说!不说我可就不管了啊!”说完又摇摇摆摆的回头

二女儿赶紧说:“我喜欢一套洋装很久了,一直都不舍得买,爹,你给我买啊?”

张老爷笑哈哈的说:“买!你喜欢的爹都买!”

二女儿高兴的不得了,看着其他兄妹,她显得很骄傲。

大女儿(张思瑶)也乘机说:“爹,我想要养一只波斯猫。”

最小的儿子特意跑到张老爷身边,抱着他说:“爹,我想要支钢笔,德国的。”

张老爷点点头表示同意,只有大儿子和二儿子没有要东西,张老爷看着他两说:“你们兄弟两怎么还没想好?”

老大(张裕丰)放下筷子说:“爹,我什么都不要。”

张老爷笑着说:“为什么,怕你爹买不起吗?”

“不是的,我想要出国。”

“出国?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美国,我想去美国上学。”

听到这里,大家都盯着大哥看,尤其是他的母亲二太太。

二太太放下刚拿起来的酒杯,朝着儿子说:“裕丰,你别胡闹。”

老大看大家都很震惊得看着他,索性站起来认真的对他们说:“我没胡闹,我真的想出国看看,听说美国跟我们很多都不一样,我想要去学习他们的东西,等我学好了再回来,说不定我可以改变大家的生活。”

二太太生气的说:“我不同意!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不需要你改变什么。”

老大看着母亲说:“娘!”

二太太接着说:“我坚决不同意,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一个人去洋鬼子的地方,我怎么放心,万一你要是被他们欺负了怎么办?现在世道这么乱,你不能走。”

老大着急得说:“娘,现在很多人都出国,我只是去他们那儿上学,没人会欺负我的,我听说还有其他国家的人去美国读书的,我出去可以认识不同国家的不同的人,将来我可以把我们家的香粉生意做到各个国家。”

张老爷一开始也很惊讶老大的要求,也有点担心不太愿意让他出国,但是听他讲完后又觉得毕竟他是个男孩,想做个有本事的男孩就要有股冲劲,他说:“老大,你可想清楚了,出国后爹就没法保护你了,说不定你也过不了大少爷的生活了,一个人出去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解决,你想好了吗?现在世界各地都不平静,你确定要这时候离开家吗?”

二太太看着老爷哭着说:“反正我不同意。”

老大看着父母,斩钉截铁的说:“我决定好了,请爹娘成全。”

张老爷看着眼前的酒,叫老大倒满一杯酒走到他身边,说:“老大,你长大了,现在你把手里的这杯酒喝完,爹就同意你出国。”

老大二话没说,一口气将满满一杯酒喝完,将酒杯用力的放在桌子上,整个人都被酒精给冲击到了,但是他没有醉,没有倒下,而是盯着父亲看着说:“爹,现在您同意了吗?”

张老爷无话可说,点头表示同意,二太太一气之下,离席而去。

张老爷转头看了一眼老二:“裕泰,你怎么什么都没要,你不会也跟老大一样要出国吧!”

其实老二心中想的是:“我想要秋禾。”但是他不敢说出来,于是跑过去将老大扶着,说:“爹,我扶大哥先回房了。”

张老爷一把将老二拽过去,满口酒气的说:“不急,你大哥没事。你就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就行。”

三太太(裕泰母亲)小心的提醒裕泰:“裕泰,你快点说要什么,别惹你爹生气。”

裕泰看着满身酒气,满脸通红的父亲说:“我要一块手表。”

张老爷松开裕泰的手,看着三太太说:“就这点东西,还不好意思说。真是的,不大气!”

三太太听裕泰说出来后浑身都放松了,感觉就像死而复生的样子,看着张老爷说:“就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这么胆小,平时话也不多。”

张老爷指着裕泰说:“老二,你要跟爹学学,做个有担当、又霸气的男人,别老实巴交的,以后也被人欺负。我张树华的孩子,各个都应该是人中龙凤,必须比他们那些孩子们强多了。”说着说着,起身歪歪扭扭的搂着三太太走进房间去了。

天还没亮,秋禾就起床了,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飞过的鸟儿,特别的羡慕,羡慕他们的自由自在。

吴妈急冲冲的跑过来笑着对秋禾说,“小姐,李少爷醒了。”

秋禾高兴的蹦起来,说:“真的!吴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对,是真的,太太叫我来帮你梳洗,一会就去医院。”

秋禾立即回屋,坐在梳妆台,吴妈帮她梳妆打扮,秋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心地流泪了,她说:“吴妈,你知道吗?我特别害怕乘宇哥醒不过来。”

吴妈一边给秋禾梳头一边慈祥的笑着,说:“放心吧!李少爷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老天爷会保护他的。老爷和夫人也会想方设法的去就他,他的福气大着呢!”

“对了,吴妈,一会从医院回来,我就去厨房找你,你能教我做绿豆糕饼吗?”

“小姐,你要学做绿豆饼?做给谁吃啊?”

“吴妈做的绿豆饼最好吃,我要把你的手艺学到,以后就算吴妈不在我身边,我也可以自己做,而且还是吴妈味道的绿豆饼。”

吴妈眉开眼笑的看着镜子里美丽的小姐说:“好,小姐喜欢吃,我就做给你吃,小姐想要学,我就教你做到会。“

秋禾的头微微的倚在吴妈胸前说:“吴妈,你真好。”

不一会儿,秋禾的母亲来了,她也很开心的看着梳妆打扮好的秋禾,说:“秋禾,你今天真漂亮,还穿上这件新裙子,更漂亮。”

秋禾害羞的低着头说:“娘,乘宇哥醒了,我好开心!”

沈夫人说:“我们都很开心,你爹已经在车里等我们了,一起去医院吧!”

秋禾与母亲一起上了父亲的车去医院,秋禾透过车窗,看外面的阳光那么灿烂,蓝天的颜色甚是鲜艳,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过年一样的热闹,好像大家全部都忘记自己处在一个战争年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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