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心底的记忆,如同泄闸洪水般汹涌掀起!定睛望着杨峥的视线涣散无神,找不到丝毫焦距!视线里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云雪涧,那个一直待自己倍加疼惜关护,如兄似父的人。在他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日以继夜的忍受着痛彻骨髓的伤痕,望着自己的目光却是格外的平静淡然!
那样平静的目光,直到自己颤抖着将刀刃刺进他的胸口,也从始至终未曾有过变化!那双眼眸中蕴含的情绪,没有对他自己命运的悲伤,有得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担忧以及深深的牵挂!
杨峥沉默不语,也不在举杯,只是静静的望着女子脸上,那抹凄楚有一点苞蕾越来越盛,最后化作无边无际的漫天悲寂,如同是被遗弃在风雨交加中的无垠小草,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随着女子唤醒记忆思绪回转,浮现的悲伤每曾强一分,其身上就有散出的乳白色光华越加纯粹一线!
直到她再也承受不其那份心酸痛楚,心房沦陷的临界边缘。那道乳白色的光华也变得越加耀眼刺目,令旁人目不能视。
稍息之间,白光陡然发出一抹极度闪亮的光彩,却又再度骤然消失。与此一同消失的还有早已昏睡过去的萧长雪!
凉亭内,剩下独自一人的杨峥静静的望着女子消失的地方出神良久!不知过了多久,陷入沉思的他被一只寒鸦的尖锐叫声惊醒。默默将面前的酒杯斟满,往口中送去!
“一定要这样做么?”一声疑惑的低沉声音自身后突兀响起,媚儿烟熏的眸眼带有一丝伤感望着对面空荡荡的石凳,随后转向男子显得有些寂寥的背影,眼神复杂!
后者耸耸肩,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唏嘘道“巫神谷坐落在星域,提及它时所有人都算得上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巫神谷中有炼制有无数的灵丹妙药,号称无论你身受何种绝症疾患都能有一线生机!恨则是巫神谷产出的丹药,虽然效果逆天不假却有着同样令人难以忍受的副作用!就比如这念长情,药效能生死人,肉白骨!已经算得上是夺天造化,而这样丹药的副作用又如何能小了!”
杨峥话语停顿,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媚儿移步上前落座一旁,也不催促。只是轻柔的将空了酒杯再度斟满!
接过女子递来的酒杯,杨峥叹口气继续说道“念长情生效有个前提,那便是食丹之人必须要有两次疼彻心灵的绝望和悲伤。以此二者为药引,才能彻底发挥出那逆天的功效!萧长雪和萧长空是两兄妹,当初孕育她们的母亲曾受过寒阴侵体,是以萧长雪一出生便只得是灵体的存在。而其母亲更是在剩下她时便散手归劫!萧长空让她亲手杀了自己,便算是解开了第一道药引!今日,则是第二道!”
媚儿微微皱眉,忍不住说道“这么残忍?”
杨峥不置可否的摊摊手,神色间说不出什么意味,只是随口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想在想来,当初自己和长空二人逃离巫神谷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是中了蛊毒!只是不知何种缘由,一直强忍着没说而已!
以至于后来要求萧长雪亲手送自己归劫,无论是临时起意也好,还是早有预谋也罢。其实终归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自己的这个兄弟,对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当真是到了付出生命去守护的地步!
媚儿莫名陷入思索沉寂,如果一枚能救命的丹药摆子自己面前,代价却是要自己失去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那自己会如何选择!杨峥则是忽然想明白自己兄弟的想法,一时感慨叹息!两人皆是沉默各自遐思,凉亭内氛围一时之间静谧冗长!
“呼”媚儿长长呼出一口气,眉头重新舒张开来。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种驳论,说到底不是过是希望作祟,是炼丹人玩弄人心的恶趣味,其实本就没有选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也许会对它视而不见!
杨峥望着神色一番变化的媚儿,忍不住眼底露出一抹赞赏神色!这个媚骨天成的女子,那份外表的魅惑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玲珑般智慧的心灵!
神色回复从容的女子,恰后看到对方眼中的赞赏!轻抿嘴角会心一笑,回头看看有些安静庭居,语带好奇的问道“你的那个徒弟......她没事吧!”
杨峥点点头又接着摇摇头,揉揉眉心轻声叹气着幽幽说道“现在,我也不好说!昉妭这个名字,你可听过?”
媚儿摇摇头,手掌支撑在桌上,拄着腮帮!眨着好看眸子带起一丝不解和疑惑,等着对方说下去!
杨峥放下酒杯,视线定格在流动的溪水中,少顷沉默后说道“世人只知天道深处是混沌,却不知混沌之下仍有一物,其名“昉妭”!昉乃明亮之起始,妭则是光明之热芒!昉妭之意,本意是最初的光明热量!然而,说来可笑。本意是如此美好的昉妭,其实却是万恶之源!无论是天灾人祸,还是瘟疫心魔,但凡是她出没之地,必然有着种种灾祸横行相随!”
媚儿瞪大的双眼中悸骇莫名,这半年的时间中,杨峥就是师尊的事实早已不胫而走!也正因为如此,此刻在由对方口中所说出这番话,就更添一份惊世骇俗!
许久后惊魂尤定,忍不住望着神色平静的杨峥,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试探道“那...你应该有办法对付她...是吧!”
“呵呵......”看到杨峥淡定的摇摇头,媚儿脸上的笑容越加僵硬,一时之间只是尴尬着呵呵!
“你都不行,那......我们该怎么办?面对一个......万恶之源!和混沌一个级别的存在?”
杨峥好笑的看着着实被吓得不轻的媚儿,微笑安慰道“放心吧!昉妭和混沌同根同源,混沌被封她自然也是受到了牵连!所以万年以来,才会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个伴生心魔之人应世而出。那个人,其实便是昉妭的转世!”
“她也要转世么?那...紫寒又是怎么回事?”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和混沌俱都是道之根本,轮回天道自然无法将其掩盖。可是道基受损后,她们依然要靠吸取道意来疗养回复。伴生一词,也就一种另类的转生!当伴生之人从受孕到出世,再到长大成人,她的大部分神识会蛰伏沉睡,然后自行分离出一道新的意识作为主导支配身体!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紫寒就是昉妭,昉妭也就是紫寒!其实就是主体唯一,意识分裂而已!”
媚儿蹙眉犹豫道“你的意思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紫寒的意识会逐渐消失,最后只留下昉妭?”
“嗯!”杨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出后者的担忧,洒然一笑“放心吧,就算昉妭意识回归通一,也不大可能会对我出手!毕竟,我们又没有什么的仇怨!”
陡然间,端坐的媚儿突然一跃而起,眼神凝重的望着房门的方向,白皙的手掌中紧紧的扣着一条鲜红的绸绫!
“嗖嗖”六道身影,施展着各自迅捷的身法,轰然落在亭楼石台之前!辅一落地,扣指,执剑,合掌,抚琴,结印,托碑!面对着庭房门口所在,如临大敌般严正以待!
“吱呀”一阵细微的推门声响起,一道窈窕雍容,寒气逼人的倩影缓缓跨出门廊!好整以暇的扫视着众人,目光定格在端坐举杯的杨峥身上。寒气缭绕的冷峻脸庞上,绽放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绚丽笑容!
“你确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