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陶菀菀已掀开汤盅的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便热腾腾地扑面而来,汤的颜色稍稍泛白,一看就知熬汤的人费了不少心思。
接过陶菀菀递过来的碗,钟离墨心中微动,“娘子平日少动,今日能为我洗手作羹汤,让为夫实在是惶恐。”
少动……不就是在变相地说她懒么。
“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给你喝了。”
陶菀菀佯装生气,伸手就要去夺钟离墨手里的碗。谁知钟离墨空着的右手长臂一伸,搂住了她的腰,她被禁锢在他的臂弯之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瞅着钟离墨得逞后对她露出一个宣告胜利的微笑,然后他另一只手端着碗,头微仰,一口一口地喝着汤。
陶菀菀只得无奈地放弃挣扎,温润如玉的钟离墨也有如此无赖的一面,倒与花云流有几分相似,是近墨者黑还是物以类聚?
她看着他只有几分水红色的唇上因沾了些许汤水而折射出点点光芒,默然地伸出手来,葱白似的指尖缓缓抚上钟离墨的唇,他仿佛始料未及一样,身躯微微一震,陶菀菀却恍若不觉般,径自擦去他唇上的水渍。
一抬头,钟离墨深邃的目光便攫取了她全部的视线,可陶菀菀却无法看见他眼底如深蓝色大海一般翻起的波涛。
半晌,钟离墨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拉过陶菀菀的手臂,将她拥进怀里。
他的怀抱是温暖的,带着干净的清香。陶菀菀靠在他的怀里,手指划过他朝服上绣着的龙纹,闷声道:“你的身体怎么样,我都已经知道了。”
话音刚落,她抬起头来直视他。钟离墨没有怔忪也没有讶异,反倒一脸笑意:“娘子你知道些什么了?”
“我都听说了,你风寒未愈,昨天出去吹风后回来也不叫太医,你看你今天的脸色,比饺子皮还白,生了病也不知道养着好好喝药,你这样多叫人担心……”他瞒着她,大抵也是不想她担心,陶菀菀反复地告诉自己,钟离墨只是受了伤身子弱,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要不让他用术法,情况大概不会比现在更差,可是话说到这还是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断断续续。
在他面前,她的情绪更容易决堤,方才的平静就像海面的浮冰,一有条裂缝,便容易四分五裂。
钟离墨拍着陶菀菀的肩膀柔声安慰她:“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喝药。”
“而且你也没有告诉我实情,让我一直蒙在鼓里,都不知道你病没有好……”
“嗯,是我的错。”
两人各怀心事,却谁也没有将话说破。
片刻后陶菀菀吸了吸鼻子,坐直身子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好了,我要走了,这汤你要一滴不剩地喝完。”
“娘子这是要去哪里?”
“回宫,”陶菀菀往宫门外看了一眼,“花大人在外面也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就不耽误你们了。”说完带着青禾,款步出了偏殿。
看着陶菀菀的衣角在拐角处消失,钟离墨卷起手放在嘴边,又低声地咳了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