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军队行至晋阳关,右路先锋蒙恬手下大将桑平回报:晋阳守将马服陵据关死守,不肯纳降!
秦王呵呵笑道:“马服陵何许人也,无名小卒!桑平准你领军收服他!”
桑平忙跪下禀道:“谢王上!”遂策马前去。
桑硕听说哥哥桑平前去破晋阳关,也悄悄离开太后身边,要了匹马向前军奔去。孟楠看见桑硕出了中军,忙策马跟了上去。
晋阳城下,桑平率领两万精兵,旌旗招展,秦军将士个个虎虎生威。
这时赵军守将马服陵正站立城门之上,几天前早已把城中百姓安全撤离,此时已做好了破斧沉舟的准备,将于晋阳共存亡。
城下桑平呼道:“赵将马服陵听着,识相就早早献城投降,免得生灵涂炭!”
此时桑硕已靠在桑平边上,“你怎么来了!”桑平呼道。
“古有上阵父子兵一说,今日我兄妹二人一起上阵,岂不乐哉!”
“胡闹!”桑平道。
“桑硕小姐!桑硕小姐!”孟楠已经到了桑平兄妹眼前。
“你怎么也来了?”桑平问道。
“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孟楠道。其实他就是来追桑硕的。
马服陵往城下一望,见桑平好些面熟,不禁生疑,难道他是桑吉将军,不对啊!他十八年前和蒙骜将军离石一战而战死,况且还这么年轻!遂想起军中一人,当年也是桑吉属下将领,名曰赵衡。这忙将赵衡传至身边,道:“你可认得城下之人?”
赵衡一看,便已明白,向马服陵道:“当年桑吉将军和蒙骜二人离石一战,桑吉身亡。蒙骜曾劝降于桑吉将军,桑吉将军道:‘为将者以战死沙场为荣!为臣者侍一君而终!’随即饮刀自尽。当时桑将军还有一对儿女,相差仅一岁,曾被蒙骜一起带回了秦国,看这城下一男一女年轻将领,我敢断定他们就是桑吉将军之后!”
马服陵听得赵衡这么一讲,喜上眉梢,保住晋阳城可有了一线希望。随向城下喊道:“敢问小将军可是姓桑!”
桑平回道:“正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马服陵一阵大笑。
桑平兄妹不解,孟楠也心生奇怪。
“你又笑何?”桑平道。
“我笑你兄妹二人卖祖求荣!反叛母国!不明是非!今引来秦军杀戮骨肉同胞!不知羞耻!不知羞耻啊!” 马服陵在城墙上大声喊道。
桑平兄妹听马服陵这么说,觉得他可能在使什么反间计,但他又为何知道我二人是兄妹?两人对视了一眼,桑硕道:“哥哥!且听他说完!”
赵衡对着城下喊道:“十八年前,你们父亲正是我赵国大将军,在离石和蒙骜一战,老将军战败饮刀自尽!你们兄妹当时一个两岁,一个尚在襁褓之中,你们被杀父仇人带回秦国,今天既知自己身世由来,还不替父报仇,回归母国!”
桑平早已心烦至极,遂从背后拉出一箭,照准赵衡射将出去。赵衡遂左胸中箭倒下身亡。
“哥哥!”桑硕道。桑硕责怪哥哥行事鲁莽,不明就里。随即又勒马上前喊道:“身世由来,我自当调查清楚!假若我兄妹是赵国人,我们不会卖祖求荣,不明是非的!”
赵衡被桑平射死,马服陵已经恼怒至极,听得桑硕如此说,咆哮道:“不忠不孝!不忠不孝啊!”
桑硕向桑平道:“哥哥!我这就回秦国问清楚我们身世之事!”遂调转马头,向秦国而去。
桑平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世之事已搅得全无战意,心烦气躁。蒙恬这时上来质问道:“为何还不攻城?”
桑平想道,面前这人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竟是自己杀父仇敌的后代,一时难以承受。
“你这是咋了?放箭!”蒙恬见桑平无精打采,军事紧急,也没理会桑平,直接下令。
万箭齐发,射向城墙之上,无数士兵已倒下。马服陵拔剑指向秦军,大吼道:“赵国士兵以战死沙场为荣!且记住不要做卖祖求荣,不忠不孝之徒!”刚喊完此话,已连中数箭而亡。
蒙恬率军攻入晋阳城内,收其降兵,编入桑平麾下。
桑平正接收赵国降兵,这将一个个核对姓名,正走到一个老兵跟前,这老兵对他端详瞧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老兵忙跪下道:“桑将军!桑将军!我是楼武夫啊!”
说罢,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桑平听他这一说,又看他形色,也不是装出来的样貌。想方才马服陵和赵衡城墙之上言语,莫非这一切都是真的?桑平想再多了解一些情况,便双手扶起这老兵,问道:“我不是你认识的桑将军!你可知桑将军是何人?”
楼武夫哭着道:“我曾亲眼目睹桑将军自杀,但你的相貌和他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就是当年的桑将军!”
楼武夫继续道:“当年蒙骜率军攻我离石,桑将军率部抵抗,最后功败垂成,含恨饮刀自尽。”
“你可知当时他有一对儿女?”桑平问道。
“是的,当时秦军攻破离石,桑将军不愿他那一对儿女落入敌手,下令属下杀死他们,最后被蒙骜救了,据说带回了秦国。”
“父亲!”桑平向着西面离石方向跪拜长呼道。
难道我真是赵国桑吉将军之后,如若这样,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做引狼入室之事,遂对攻赵之事已有二心,待妹妹桑硕向蒙武核实清楚,必将倒戈赵国,保国安民,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秦军一路继续东进,一路攻无不克,直逼赵国都城邯郸。
桑硕调转马头直奔咸阳,要向蒙武问个清楚,孟楠放心不下,遂策马前去。
桑硕为了搞清楚自己身世之事,一路马不停蹄,一日便从晋阳返回了咸阳。来到蒙将军府上,府门侍卫当然不加阻拦,只是见她这手提长剑,形色匆匆,内心也有疑虑。桑硕见蒙武正在书房看书,此时拔剑出鞘,正待书房走去。门口侍卫一并前来阻道:“桑硕小姐!你有何事?”桑硕怒道:“不关你等之事!”“请把长剑留下!”几个侍卫一齐喊道。
蒙武在屋内已听得外面动静,心里想道:该来终究还是躲不过,作孽啊!随即向门外道:“你等退下,让她进来!”
桑硕长剑一落,已搭在蒙武脖颈之上。蒙武神情悠然,并无半点惧色。
“你为何不害怕?”桑硕问道。
“何怕之有?做人对得起天地良心,我又何怕?”蒙武回道。
“哼!天地良心?我问你!我兄妹二人可是赵国桑吉将军之后?桑吉将军可是死在你们手上?”桑硕追问道。
“既是说话,又何必动剑?”蒙武道。
桑硕收回长剑,插入鞘中。
“当年我和父亲一起出征攻打离石,对方正是桑吉将军,桑将军和我父亲早年就认识,若不是有秦赵之分,呵呵!他俩肯定是莫逆之交的好友,两人性格相投,又互相欣赏对方,虽在战场相遇,但对方都引以为毕生痛快之事。”
“他可有一对儿女?”桑硕问道。
“他们是有一对儿女,桑将军战败之后,怕赵国朝臣对他的儿女不利,恳求我父亲将这一男一女带回秦国,”
“这一男一女可就是我和我哥哥?”桑硕问道。
“正是。”蒙武回道。
“胡说?我父亲可以饮刀自尽,还会把我兄妹寄托于你等敌手!”桑硕不相信自己父亲会这样做。
“当时赵国朝臣有对你父亲恨之入骨之人,赵葱,马服陵,等等,太多了!”蒙武道。
“我还是不明白父亲会把我兄妹交于你们?”桑硕问道。
“这有何难以理解?当年秦赵史出同姓,一母胞弟,你到秦国有何不妥?”蒙武说道。
“休得胡说!我这就替父报仇!”桑硕拔出长剑,欲向蒙武胸膛刺去。
只听当的一声,一只铁镖从门口飞来,正好打在桑硕手中剑上,力道之大,以至于桑硕手臂一麻,手中长剑已掉落在地。
“你不可杀他!”说话之人正是尚文。
“尚文!我报杀父之仇!你为何阻拦?”桑硕问道。
“你的父亲因战争而死!你应该寻找真正的仇人!”尚文回道。
桑硕知道尚文把自己父亲之死归结在战争之上,而发动这场战争的是秦王嬴政。
“不管怎样!他毕竟是你的养父!”尚文道。
“让豺狼养大,又有何幸?”桑硕道。
“蒙将军这又何苦!救了狼崽回来,现又被自己养的狼吃掉?”尚文道。
“你我情同姐妹,为何处处帮着他说话?”桑硕问道。
“我本就是蒙府之人!”尚文道。
桑硕这才明白尚文是蒙骜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虽然之前是保护自己,现在这奴婢定是要为着主子了。
“你杀不了我的!我好歹也是一名武将,何况府中还有一等一的高手,看在我养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今天放你一马,你走吧!”蒙武叹息着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任凭谁一时半刻消受得了。桑硕出了蒙府,一路上心情沉重:为什么?为什么!苍天这样对我?让我在仇人的家里长大!让我爱上仇人的儿子!我还要叫着仇人养父?呵呵,呵呵!桑硕苦笑着。
夜幕上,银河南北铺陈,闪闪星光,秋风瑟瑟。桑硕刚才虽要杀了蒙武,但她怎么下得了手呢?他养育自己十九年。尤其是蒙恬,我那么爱他!随即憎恨这一切,憎恨苍天!心里难受至极,向着城北高崖走去。
孟楠现在也已经知道了桑硕的身世,他刚才是趴在窗棂上听到的。他知道桑硕肯定难以承受如此压力,便一直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桑硕站在崖边,向天呼道:“天哪!为何这样对我?父亲!恕女儿不孝,我真的下不了手!”随即纵身一跃,跳入崖下。
孟楠疾步一跃而下,紧紧拽住了桑硕的右手。孟楠一手紧紧拽住桑硕右手,另一只
手在空中摸索,不放过任何一种希望。
情急之下,孟楠右手抓住了一根藤条,两人被悬在了半崖之上。孟楠用牙咬断了几根长的藤条,又用牙把几支藤条连在一起,这样慢慢放下,安全的落了崖底。
“为什么这么啥呢?死就好受了么?”孟楠问桑硕。
“我不能杀杀父之人!亦不能做对不起我心爱之人的事!也许死是唯一的解脱。”
桑硕说道。
“这都是战争,战争总会有流血牺牲。不过,我觉得秦王做的是对的,七国已打了四五百年,年年征伐,年年流血,以后,天下归一,也就不打仗了,也就再不会死人了!”孟楠说道。
“你也这么说!”桑硕说道。桑硕想这一切都是秦王的错,秦王发动战争,罪魁祸首是他,对!我要刺杀秦王!遂心里有了这个准备。
这么一想,顿时也不再有轻生的年头了。对着孟楠问道:“你怎么也这么傻!你跳下来不怕死吗?”
“怕!不过为桑硕姐姐而死,别说一次,一千次一万次我也愿意!”桑硕已感动的流了泪。含羞的说道:“谢谢孟公子你一番爱意!你的情义我也将来世再报了!”
“哎哎!千万别再寻死寻活啊!”孟楠焦急着说道。
“奥!经此一遭,不会再想不开了。”桑硕这样说着,心里已经下了决心,要刺杀秦王。
第二天便和孟楠一起返回前线,要把身世之事与哥哥说明。
话说秦军已至邯郸城外,赵军主将死守城郭,并不时派出小股兵力骚扰秦军阵营,也不大举迎敌,小胜即收。秦王早已不耐烦,要亲自上阵督战,忙被王翦蒙恬拦住,王翦道:“邯郸难破,只关乎一人!”
“李牧?”秦王问道。
“正是,李牧不除,恐难拔下邯郸!”王翦回道。
“这便如何是好?”秦王这一问,正好想起一个人来。
回了营帐坐定后,吩咐蒙恬道:“你且将缭子先生唤来!这等事还得靠他!”
“罗马公子孟楠何在?”秦王问道。
“孟楠在晋阳一战时,见不了血腥,已返回秦国了!”王贲回道。
秦王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没出息,也不知道安阳郡主喜欢他什么?”秦王道。
缭子已至,秦王问及怎样除掉李牧,缭子答道:“使反间计,赵国大夫郭开贪财好色,又历来和李牧不和,可用此人进谗言于赵王安,我等再骗李牧前来一叙,造成李牧叛变的假象,赵王安知道李牧叛变,一定把军权交于他人之手,赵国除了李牧,其他人都不是我大秦的对手了!”
“哈哈哈哈哈!”秦王捋须大笑,又说道:“注意赵国军队一举一动,李牧一旦离开大营,立即进攻!”
桑平想,秦王如此阴险,这缭子文弱书生,唇如刀剑,杀人凶狠异常。如今缭子这计策毕竟使赵国遭难,不行,一定要将这事告于李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