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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子吟用计捣毁敌巢 鬼子汉奸再行围剿

在犬养的房间里,十几个鬼子汉奸的大小头目正襟危坐,听取各队队长的情况汇报,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汉奸头目人的汇报,而鬼子的三个小队长是不用汇报的。

吴长顺统领着七十多人的皇协军,是作战的主力,第一个发言他自然是当仁不让。在和抗日纵队有限的几次交手中,皇协军都吃了亏,人员一度损失三十余人,元气大伤。经过一番整顿、扩充,连哄带骗,招募了生活无着、穷困潦倒的四十多个老百姓,对这些人,吴长顺严格训练,轻者打骂,重者关禁闭甚至刑具侍候。他要在皇协军中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训练出忠于自己、服从自己的队伍。又打又拉成为吴长顺惯用的伎俩,至于战斗力如何,他认为那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在RB人的眼皮子底下服从自己。所以,尽管是训练,吴长顺还是开了杀戒,枪毙了两个不听话的士兵。队伍的人数达到了鼎盛状态,枪支弹药全部配齐,随时可以听从太君的调遣,为大东亚圣战不惜肝脑涂地。

犬养对吴长顺的汇报很是满意。皇协军是主要的作战部队,每次同抗日纵队对垒,都是皇协军打头阵,他也知道这些中国人是因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才来当兵的,并不愿意为皇军卖命,但毕竟有这些人为皇军挡子弹,不然,就三十多个皇军,早被抗日纵队打没了。犬养更知道,吴长顺是个大滑头,战斗打得顺手时,吴长顺就是一头狼,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如果战事不顺利,或者对手强悍,他就是一只兔子,跑得比谁都快。为了给皇协军打气,犬养一边说着“吆西,吆西”的称赞语,一边鼓起掌来。这种情形是很难得的,汉奸头目们都有点莫名惊诧,跟着拍起手来。高万山作为皇协军副队长,也参加了会议。他见犬养鼓掌,伸长脖子,不解的注视着犬养,恰逢犬养的目光扫过来,慌得高万山急忙从仲怔中醒悟,赶紧拍手,又因为掌声太响亮,招来了吴长顺愠怒的一瞥,高万山自知失态,遂垂眉敛气,恭顺的做出聆听状。

第二个汇报的是张全福。特务队在犬养的心目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位置,这是犬养的耳目,是犬养决策的依据提供者。因为情报工作的隐蔽性,这使张全福常常自命不凡,总是带着一副神秘兮兮的色彩,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张全福清清嗓子,开始进行敌情通报。他大谈特谈抗日纵队目前在皇军的凌厉打击下的混乱状态,什么“人心惶惶、无心应战”啦,什么“携枪逃跑、撂挑子不干”啦,一口一个“据情报显示”、“据内线人员称”,说的唾沫飞溅,口若悬河,似乎抗日纵队已处于崩溃状态,只要轻轻一击就能将其消灭殆尽。侦缉队成立初始,犬养曾经要他带一带田平刚,其暗杀的成绩自然也列入了自己的政绩。犬养靠在椅子背上,微微闭着眼,竖起耳朵在认真的听着。情报工作功不可没,的确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也绝不是张全福自我吹嘘的那样,对抗日纵队了然于胸,即便这些情报,也是皇军用金钱买来的。犬养不禁有些恼怒,这些情报人员拿的钱财不少,提供回来的情报有用的却是极少,但他不能发作,就张全福本人来讲,能力较为出众,作战也算勇敢,算得上对皇军忠心耿耿,尽管工作汇报水分很大,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肯定认同,鼓劲激励。张全福看看犬养的神态,似乎洞察到了犬养的心灵深处,知晓犬养对他存有不满之处,遂在汇报即将结束之际,抛出了一个令在场人瞠目震惊的情报:抗日纵队计划在近期对后土镇的皇军进行袭击。本来,这样的例行汇报只是走过场,自我表扬、摆功而已,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众人也听得昏昏欲睡,不光是犬养,就连吴长顺、李学友都微闭双眼,心不在焉,应付差事。张全福的最后一句话,如一颗手榴弹在会场爆炸,众人立时都被惊醒,全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张全福。不是说抗日纵队快要崩溃了吗?军无斗志、人心皆散了吗?怎么又要对皇军进行攻击,这和前边的结论不是相矛盾了吗?犬养也倏忽睁开眼,目光炯炯的盯视着张全福。张全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轻咳一声,对那些充满疑惑、征询甚至不信任的目光一概视而不见,慢慢的道出了自己的判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抗日纵队虽然遭受了重创,处于行将溃散的境地,但其野心不死,企图垂死挣扎,作回光返照式的最后一搏。我们必须提高警惕,防备宋雅琴再出奇招,使我陷于被动挨打之地。

汇报戛然而止。众人听的正上心,见张全福突然不讲了,顿觉心中空落落的。犬养对张全福的哗众取宠做法不屑一顾,这种情报不是一般的情报,本不应在这样的场合说出,可他为了吸引大家对特务队工作的关注,竟然在此发惊人之语,殊为可恨。可是又一想,张全福也没有说啥,近期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的一个攻击法,等等。好嘛,警钟长鸣嘛,权当是个提醒,也未尝不可。犬养对张全福的汇报未置可否,只是以目视意田平刚发言。

田平刚是颗人事新星,第一次在全体会议上亮相,引得众人都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好些人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个侦缉队,更不清楚其职责任务是什么,都想借此机会听一听,看看侦缉队是干啥的。田平刚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汇报会,别看杀起人来心狠手辣,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要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庭广众场合发言,还真难为了他。田平刚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心头一阵慌乱,一口浓液涌上来,卡在嗓子眼,把他憋得脸色红涨,嗓音不畅,连咳了几下,才有点结巴的说起来。话一出口,反倒顺畅了,报出了一连串的数字:暗杀抗日纵队军事骨干家属十三人,击伤抗日纵队战士四人,策反其内部人员三人,基本摸清了抗日纵队几个领导人员的活动规律,适时进行定点清除。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即汇报完毕。田平刚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用惊恐的目光望着犬养。犬养点点头,面无表情,本不想对于侦缉队的工作进行评价,但新成立的部门,总该慰勉鼓励几句。想想说什么都觉得没劲,便采取简便的方法,以鼓掌的形式对侦缉队的努力表示肯定和表扬。待稀稀拉拉的掌声一过,田平刚才暗舒一口气,向犬养投去感激的目光。

没有发言的就剩下李学友了。全镇的民政、征粮、征夫、后勤等工作由他负责,因而常常自诩为太君的“萧何”。前些天,犬养恩宠专润,找他这个不懂军事、不会打仗的人起草扫荡计划,李学友也不推辞,当仁不让的搞起来,洋洋洒洒写了足有好几页纸,获得了犬养的赞扬。眼下,秋粮已经收完,其征收任务也刚刚向各村下达,以前还好说,连催带逼带威吓,很快就能完成。可现在不行了,抗日纵队一闹腾,三个远停村是一粒粮食没有征到,其它各村也是有样学样,不是哭穷喊困,就是软磨硬泡,总之是能不交就不交,能少交就少交。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后土镇文化渊源流长,文化底蕴优渥,自然条件毓秀,怎么着就不讲理了呢?他有点怨恨RB人,恨铁不成钢,恨其不争气,骄横不可一世、骁勇善战的武士道精神哪儿去了,精良的武器拿在手里怎么就不如个烧火棍,几个外乡人在远停村一折腾,竟然不堪一击,屡屡吃亏。如果像以前那样,我坐在办公室就能把征粮任务完成,何至于我今天如同哑巴卖***无从说起。但不管怎样,汇报还是要汇报的。李学友不愧老奸巨猾,他用眼风扫视了全场一眼,然后开始发言。他先是赞扬了犬养太君呕心沥血为“中日亲善”做出的突出贡献,随后对整个后土镇的局势进行了分析,重点讲了自己职责范围内工作任务完成情况,最后提出了具体措施和行动计划。李学友的汇报足足用了半个时辰,他的发言空洞无物,听得人云里雾里搞不清楚他是在作报告呢?还是在汇报。犬养也听得索然无味,知道他在做官样文章,也知道他的苦楚,因而没有责备,更没有训斥,而是照例点点头,汇报会算是接近尾声。

整个汇报充满了空洞,充满了自我摆功,充满了混的想法,对此,犬养难以容忍。他唰的站起来,一改听汇报时的萎靡不振,眼睛瞪得溜圆,威严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来回扫视,感到一个个面目可憎。他想起了光华镇炮楼加藤正一跟他说的一个现象,就是现在皇军统治或投靠皇军的中国人都在糊弄RB人,假若有人在做事时不认真,管事的就会指责说,你糊弄RB人啊。可以说,“糊弄RB人”已成为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观念。犬养突然感到这种“糊弄”思想和行为的产生,其根本原因就在RB人身上。如果说,在刺刀和枪炮威逼下产生糊弄的想法尚可理解的话,那么,投靠RB人的中国人为什么也在糊弄呢?按说,投靠者和统治者根本利益应该是一致的,不应产生离心离德的“糊弄”行为。可是作为统治者,RB人首先就不信任投靠了的中国人,视这些中国人为草芥,训斥打骂算是轻的了,一不高兴索取性命也在翻手之间。难怪要糊弄,互相不信任已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加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结果就只能是糊弄。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犬养本来要大发雷霆的,可他现在不想这样做了,但绝对的威严却是要树立的。看到犬养来回踱步,眼瞅着就要发作,与会的汉奸头目们骤然间紧张起来,心头鹿撞似的噗噗直跳,都知道犬养是狗脸,说变就变,而且盛怒之下发生什么事,的确很难预料。就在汉奸头目们惶惶不安之时,犬养开口了。不是电闪雷鸣,而是和风细雨。

“不论是皇军,还是皇协军、特务队、侦缉队、镇公所等等人员,根本利益都是一致的。每个部门的职责、任务都是明确的。你们要本着精诚二字去做事,属于份内事,要千方百计做好做完美;属于下达的任务,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属于涉及根本利益的事,要多操心,多交流,多动脑子。只要忠于皇军,完成既定任务,皇军不会吝啬爵禄之赐,更不会做‘兔死狗烹’之事。”

语气虽然平和,但绵里藏针,其底蕴也很明确,如不忠心耿耿,阳奉阴违,糊弄应付,想当汉奸也难遂心愿,生死荣辱任由皇军定夺。言语间透露出的威压对每一个汉奸头目们来说,都是空前的,这比骂个狗血淋头还要让人难受,让人心惊肉跳。对于犬养的甜言蜜语,他们基本上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这些都是何等样人,不是兵油子,便是地痞“滚刀肉”,再不就是人精子,岂是三句好话就能哄得了的。

犬养正要顺着思路往下说,桌上的电话响了。犬养一接,是光华镇的加藤一郎。电话里说:“据可靠情报,抗日纵队近期要对光华镇炮楼实施攻击,如果八路到时把电话线剪断,望犬养君听见炮声及时驰援,不得拖延。”犬养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不会坐山观虎斗,油瓶倒了不扶,如果光华镇炮楼被攻克,那他的后土镇就形同一枚孤子,其命运不会好到哪儿去,但加藤一郎的话语,分明是指责他上次救援不力才导致光华炮楼失守的。因为加藤是驻守运城地区最高指挥官梅津太郎的亲戚,所以,说起话来常常目中无人,既看不起同僚,又打不了硬仗,是个平庸自负的军人,只不过仗着梅津太郎的威势,总是以一副上司的口气跟同僚说话,装腔作势,狐假虎威一番罢了。犬养虽然心里极度厌恶这个家伙,无奈人在屋檐下,只得强装笑脸,忍下这口气,遂语气和缓的表态:“请加藤君放心,光华镇一有危情,犬养当全力驰援,绝不吝惜贱躯,拖延分毫。”

放下电话,犬养还陷在加藤一郎居高临下制造的不快气氛里。是抗日纵队发神经,还是加藤一郎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他手里也有情报,说是攻击后土镇跑楼,就目前抗日纵队的武器配备,已经具备了攻击炮楼的力量,但面对固若金汤、防守严密的炮楼,宋雅琴不会傻到弱智的程度,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是声东击西突发奇兵,还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哪里能拿捏得住,思量着,不由得又想起了加藤一郎那副令人可憎的嘴脸,心中就燃起一股无名之火,恼怒的一拳砸向桌面,把个手指关节砸得钻心价疼,呲牙攒目,突然看见下属们正瞪着眼睛注视自己,便大吼一声:“加强戒备,准备战斗。如果失职,统统格杀勿论,死啦死啦的!”

刚才还温语谆谆,顷刻间歇斯底里。“真是个狗脸。”汉奸头目们在心里骂着,一言不发的匆匆走了出去。

张虎生跟着阮财旺正在庄子堡一带一边对敌实施侦察,一边对各村的抗日小队进行训练,接到要他到司令部的命令,把工作简单的进行了安排后,带着两个战士骑着自行车就上了路。过了刘章村,是一截一里多长的壕沟,刚出壕沟口,骑在前头的战士一个急刹车,使张虎生措手不及,险些撞了上去。“咋的啦?”张虎生一脸的不快。那个战士紧张的摆摆手,一指前方,顺着方向望去,就见十几个皇协军正悠悠的朝壕沟走来,距离也就三四十丈远。张虎生一看周围,两边是四五尺高的土埝,藏没处藏,躲没地方躲,打吧,人家十几个人,自己只有三个人,力量悬殊,怎么办?两个战士实战经验不多,已是紧张的汗水直流,摆弄着枪支,等着他拿主意。张虎生观察了一下地势,立马有了主意,他和两个战士把自行车弄上去,然后趴在土埝边上,准备伏击皇协军。张虎生搞不清楚后面有没有敌人,嘱咐两个战士说:“不要紧张,是二狗子,好打。你们见我开枪再开枪,我喊你俩也喊。”两个战士点点头,找好有利地形,等着十几个皇协军的到来。

这十几个皇协军一大早要到刘章村和其它几个村催缴征粮,走了十多里路,已是有点疲累。此时,地里的庄稼都收割完毕,也不见个人影,带班班长姓刘,看着弟兄们精神萎靡不振无精打采的样儿,便学曹操“望梅止渴”的故事,调笑着嚷道:“前面就是刘章村,我家的村庄,到那儿让你们吃早饭。”士兵们一听,果然加快了步伐,心里只想着到了刘章村吃什么饭,有没有酒和肉,哪里想到四只盒子枪正对着他们。

“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张虎生一下跳将起来,平端两支盒子枪,虎目圆睁,威风凛凛的站在土埝边上。“一班、二班准备射击,三班跟我来。”

不啻一颗炸雷在头顶上响起,震得毫无防备的十三个皇协军面如土色,循声盱眼望去,只见一个八路军手持两把盒子枪,又听见一班二班三班的喊声,知道中了八路军抗日纵队的埋伏。身处壕沟,连个隐蔽之处都没有,完全暴露在抗日纵队的枪口之下,抵抗纯属徒劳。不过,这些皇协军也不想抵抗,保命要紧。两个战士见张虎生大喊一声,唬得皇协军手足无措,便也接着喊道:“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皇协军刘班长没好气的对一个意图反抗的皇协军士兵说道:“别磨蹭了,你要害弟兄们呀。我缴枪,我投降。”

“把枪放下,双手抱头,面朝土埝,站成一排。”张虎生命令道。看到十三个皇协军乖乖的扔下枪,按照命令站好后,张虎生问道:“谁是头儿?”

“我是班长。叫刘元。”姓刘的皇协军应道。

“用绑腿带把你们绑成一串,从前面的豁口上来。”张虎生命令道。皇协军班长不敢怠慢,麻利的解下绑腿带,从膝盖那儿绑起,十三个人双手抱头,依次走上了土埝。

“你们就三个人啊。”皇协军刘班长看了看,哪有什么一班二班三班,站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三个人。皇协军士兵们面面相觑,多亏没打起来,要是打起来,这会儿说不定被看管的就是这几个抗日纵队的战士。可是,此时手无寸铁,腿又被绑住,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任何行动都可能导致灭顶之灾。可心中不服气的皇协军士兵还是不甘心的看着这三个人。

张虎生嘿嘿一笑,脸一沉,反问道:“咋啦,三个人还嫌少吗?”

“不少,不少。”刘班长一脸懊丧,只好认输。

这么多人咋处理,一时难住了张虎生。不放,是个累赘,押着走万一又碰上敌人该咋办;放了,那得请示纵队领导。他四周看了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坟包,走过去一看,有个坟墓被水漫浸下去了,露出了墓坑,十三个人虽然挤一点,也放得下。于是,张虎生又把十三个皇协军的胳膊绑了,堵住嘴巴,在刘班长和其他两个士兵背上绑了几颗手榴弹,两个战士一个观察四周情况,一个严密监视墓坑里的俘虏。

“委屈大家一会,待会儿就给你们松绑,放你们回家。不过这会儿还不行。谁要是有反抗的想法和举动,休怪我们不客气。”张虎生说完,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的向纵队司令部狂奔而去。

宋雅琴见张虎生风尘仆仆,气喘吁吁,这么凉的天气竟然骑得大汗淋漓,头上冒着热气,黝黑的脸庞变成降红色。“快坐下歇歇。”说着递上来一碗水,张虎生也不答话,咧着嘴一笑,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宋雅琴看着这个作战骁勇善战、做事雷厉风行的纵队骨干,满意地笑了。“我先把你工作变动的情况说一说,具体事情你和马副司令谈。”张虎生一听,急忙嚷道:“先不要说别的事情哩,我得赶紧把我遇到的情况汇报一下。”遂把活捉十三个皇协军的事说了一遍。

“想不到我们的‘张翼德’壕沟智擒敌军,这好办,派几个战士押解回来就行,你就不用操心了。”宋雅琴一听还有这么个意外收获,赞许的说道:“真是个智勇双全的战士。”

张俊杰由衷的感佩道:“虎生这娃,是个好苗子。”

马成宝朝着张虎生就是一拳,笑道:“真有你的,三个人就俘虏了十三个皇协军,不简单呐。”说罢,抱住张虎生一阵摇晃,亲热得不行。一边说笑,一边命令道:“张贵宝,派几个战士去把那几个皇协军押回来。”

宋雅琴拉着张虎生正要谈工作,张贵宝忙着喊一班长去执行任务,却听见游子吟的声音传了过来。“慢着。虎生,你刚才说这几个皇协军出来干啥的呀?”

“催缴征粮的。”张虎生一时搞不清楚游参谋长是啥意思,怔怔的回答道。

游子吟低头不语,众人都不解,怎么问了一句话又不吭气了,少顷,游子吟抬起头来,两眼灼然生辉,招呼道:“来,咱们合计合计,看这样行不行。”

众人互望一眼,知道游参谋长必有奇谋妙计,赶紧聚拢过来,听他面授机宜。

下午约后半晌,在去往光华镇炮楼的路上,四辆大马车装载着粮食,正向炮楼赶去。四个车把式都把鞭子高高扬起,在空中摔着响鞭,悠然坐在粮食垛上,嘴里不断向拉车的牲口发出指令。除了四个车夫,还有五个专门扛粮食包的壮劳力,此外就是那十三个皇协军了。不论是车把式、壮劳力,还是皇协军,都是马成宝、张贵宝、张虎生等抗日纵队乔装而成,只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皇协军的刘班长。游子吟对刘班长进行了耐心的教育,并给他指出一条光明大道,弃暗投明,要他带着乔装的抗日纵队战士们混进炮楼,为攻取炮楼建立功勋。刘班长沉默了一会,点头答应了。路上,马成宝一再叮嘱刘班长不要慌张,沉着一点。不多时,四辆装载着粮食的大马车就到了炮楼的吊桥边。

“是我,老刘。刘章村送粮食来了。”刘班长走到吊桥边上,朝里喊道。除了马成宝和张虎生跟着刘班长之外,其余的皇协军都是懒懒散散的站在一边等候放吊桥。

值班的岗哨一看是刘班长,也没有多问,一边放吊桥,一边说道:“催粮可是个肥差呢,想必又捞了不少吧。”

“前边三辆车到后边的库房去,这一辆赶到炮楼前,把给太君的礼物卸下,再到库房去。”刘班长顺手塞给岗哨两盒“老刀”牌香烟,朝着车把式大声吩咐着。

炮楼里的人一见是刘班长在张罗,也就不在意,就连炮楼里的RB人也没有产生怀疑。不论是鬼子,还是汉奸,都在各忙各的,擦枪的,洗衣服的,拼刺刀、投弹的,打牌唱曲的,一点防备都没有。马成宝和张虎生、张贵宝指挥着两个民夫往炮楼里卸货,看着他们慢腾腾的样子,心里搓火,上前也搭了把手。一进炮楼,马成宝和张贵宝趁门口的两个鬼子不注意,一个擒拿动作,便结果了鬼子。几个人迅速抽出机枪,上了楼,不管三七二十一,扣着扳机就向鬼子开了火,加藤正一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一阵弹雨中毙命。三楼的鬼子想做抵抗,还没来得及端起枪,就被冲上来的马成宝、张贵宝一阵扫射,就把鬼子的身体打成了蜂窝状。炮楼顶上哨兵顺着楼梯打了一枪,还没等开第二枪,就被下面喷上来的火舌吞噬了。马成宝和张贵宝在炮楼顶架起机枪,居高临下,朝下面乱跑的敌人猛烈扫射,控制了制高点。在听见炮楼里枪响的同时,装成皇协军和民夫、车把式的战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向就近的汉奸们射击,这些汉奸们丝毫没有还手之力,鬼哭狼嚎,抱头鼠窜,一个个在抗日纵队的枪下纷纷毙命,脑子反应快的,就地举手投降。只有操场上训练的皇协军在短暂的闷墩之后,在几个鬼子的指挥下进行了抵抗,但占据制高点的马成宝和张虎生一人一挺机枪,不容他们的抵抗形成威胁,一阵猛烈的扫射,一切抵抗瞬间陷于沉寂。待零星的枪声过后,光华镇炮楼又恢复到平静和安谧的状态,只有兴奋的呼叫和忙碌的搬运。

这一仗打得漂亮,打得精彩,前后不到一袋烟的功夫,除了有十六个汉奸投降之外,所有的RB鬼子和其余的皇协军及特务队悉数全歼,缴获两门迫击炮和两挺机枪以及九十多支步枪,手榴弹和子弹五十多箱,军需物资一大堆,四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

这一次战斗,抗日纵队的四名战士牺牲,六名战士负伤。总的来说,光华镇炮楼被拿下,使后土镇的犬养处于孤立状态,无法正常和荣河县城的日军进行往来,印证了游子吟的战略远见。宋雅琴见这种远见已实现,急忙召开会议,派出武装工作队,对光华镇二十个村庄进行组织发动群众工作,将雷哼哼的第二中队、耿来妹的第三中队、张贵宝的第四中队进驻光华镇,成品字形驻防,从战略上切断犬养同荣河县城佐藤一郎的联系,任命阎庆亮为第五中队队长,主要在汾河沟坡沿岸的村庄活动,保证纵队司令部同驻守光华镇各中队的联系,并随时增援和策应那几个中队。阮财旺则率领第一中队和张虎生带领的侦察队随纵队司令部驻守后土岭。这样一来,八路军后土岭抗日纵队形成了对后土镇犬养的包围态势。如今的抗日纵队已今非昔比,每个中队的人员达到了一百人左右,整个抗日纵队已扩大至五百余人。在武器装备方面,已有四门迫击炮和五挺机枪,有底气有力量打一场阵地战或攻坚战。抗日纵队将四门迫击炮集中使用,成立了直属于纵队司令部直接指挥的炮队,由周惠州任炮队队长。被俘的刘班长愿意参加抗日纵队,和周祥顺一样任炮队教官。不仅如此,还有三十多个村庄形成了农救会、妇救会、青救会、儿童团等纵横交错的外围群众组织,为抗日纵队源源不断的输送兵员、粮食、衣物以及后勤方面的保障。老百姓们都积极参加抗日斗争,慷慨踊跃为抗日活动提供帮助和便利。形势一派大好,屈指算来,照这样子下去,不光打败犬养指日可待,就是荣河县城的佐藤一郎怕也难逃覆灭的命运。纵队上下呈现出一片勃勃生机,战士们士气高昂,精神抖擞,准备迎接更大的战斗。

光华镇炮楼被抗日纵队攻克,对犬养,对佐藤一郎,甚至对驻防运城守军也是一个极大的震动。犬养懊丧至极,佐藤一郎目瞪口呆,运城乃至晋南日军最高指挥部也是始料所不及。由此看来,如果不及早扑灭这股抗日的火焰,极有可能在短期内形成更大的隐患和威胁。在晋中、晋东南、吕梁地区,八路军异常活跃,已占据了大半的农村,并形成了稳固的根据地。这些地方,地形贫瘠复杂,却使惯于进行游击战的八路军如鱼得水,飘忽不定,来去无踪,日军甚为头痛,只能疲于应付,有的地方到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的地步。原来以为晋南土地平展,八路军在拥有精良武器和快速交通工具的皇军面前兴不起大浪,谁知在后土岭,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八路军不仅掀起了滔天巨浪,而且也显露出了摧古拉朽的迹象。决不能听凭这股抗日力量发展壮大,一定要把抗日纵队彻底消灭。可是,就整个占领区而言,“治安”问题越来越严重,共产党八路军的根据地成片成片的出现,皇军除了在一些大中城市占有绝对优势之外,在广大农村已无优势可言。中国太大了,大得连当初发动侵华战争的军事巨头都颓丧不已,勉强撑持。华北方面军最高司令冈村宁次曾经哀叹说,日军是从一个海岛移防到一个处在全民战争海洋中的孤岛。失败的命运已是不可挽回,但军国主义的侵略扩张本性使战争狂人不愿意、不甘心认输,他们认为,就整体而言,日军仍占有优势,只要指挥得当,统治中国当不成问题。基于这样的思考和判断,经驻守运城的日军最高指挥官梅津太郎亲自策划和组织,集中五百多名日军,一千八百多名皇协军和三百多名汉奸特务,协调河津、稷山、万泉、猗氏、临晋和荣河的驻军,从禹门口至后土坡到ZS县界,沿后土岭东、南沟沿至万泉县界,对后土岭、后土镇和光华镇五十多个村庄进行大扫荡。梅津太郎原是华北方面军日军司令部一个作战参谋,不久外放运城驻军负责人,深得冈村宁次“铁壁合围”扫荡战术真传,疯狂的实施“杀光、烧光、抢光”政策,根据地形分割成不同区域,实行“囚笼”统治。对抗日纵队的围剿方面,则采取拉网过滤,四面挤压,中心开花,重点跟踪,围而歼之,彻底消灭八路军后土岭抗日纵队,以绝心腹之患。

荣河县驻军最高指挥佐藤一郎任这次扫荡围剿行动副总指挥,代行总指挥梅津太郎职权,对各路人马有调配节制之权,对不服从命令或行动迟缓者有战场执行权。十月十八日,宋雅琴接到高万山的情报,说是鬼子调集庞大兵力两千余人,对抗日纵队进行大围剿,具体细节则不得而知。宋雅琴知道这次攻克光华镇炮楼等于捅了马蜂窝,敌人进行疯狂的报复自在预料之中,但没有想到来得这样快,规模这样大。她一面下令在外开展工作的几个中队迅速回防后土岭,一面召开中队长以上的干部会议商议对策。

“鬼子这次扫荡由驻守运城地区的日军最高指挥官梅津太郎担任总指挥,看来敌人是来势凶猛,志在必得。”宋雅琴面色严峻,语气凝重,与会的同志也都凝神屏息,预感到了一场恶仗大仗即将来临。“光华镇是刚开辟的根据地,群众基础和各方面条件都没有同敌人抗衡的本钱,后土岭条件虽然好,但地方太小,没有战略纵深,回旋余地不大,但我们必须依据后土岭的地理优势同敌人周旋,同敌人斗争。我们一定要坚定必胜的信心,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实行坚壁清野,不让鬼子找到一粒粮食,即便占领了后土岭,也在这儿待不下去。”

“要赶快告诉乡亲们,把家里的粮食和主要东西都藏好,准备五天的干粮和水,躲得远一点。”张俊杰建议说。

马成宝信心满满地说道:“咱们现在的武器装备也不差,鬼子敢来,咱就和他硬碰硬的干一仗,也检验一下我们的军事素养和军事实力。”对于马成宝的意见,阮财旺、张贵宝、张虎生、阎庆亮几个中队长都赞成,纷纷附和,摩拳擦掌,准备着大干一场。

“鬼子来得这么凶,肯定早已断了咱们的后路,如果顶不住,可以撤到禹王山,等局势好转再回来。”雷哼哼主张不能硬碰硬,万一情况凶险,可一走了之。

“决不能一走了之。”张俊杰不赞同雷哼哼的意见,涨红着脸说道:“我们走了,老百姓会更遭殃。只有打他****的,才能让老百姓看到希望。哎,我听说马成宝和周惠州这些日子在琢磨改进迫击炮,如果改进成功,威力很大,咱们和鬼子对阵就不怕了。”

“只一味要求炮队同志们尽快掌握迫击炮的发射技术,都忘了马成宝说过改装的事。”经张俊杰一提醒,宋雅琴有点歉意的笑笑,心里暗暗责备自己不该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当时,马成宝汇报说,那个被俘的刘班长叫刘元,原在东北军担任迫击炮手,曾专门学习过迫击炮的技术。担任抗日纵队炮队教官后,提出建议,将迫击炮由曲线发射改装为直线发射,这样就能增强迫击炮的威力。宋雅琴出于保护同志们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随口鼓励了几句,其实就内心来说,他不相信什么改装,能熟练掌握发射技术就很不错了。如今张俊杰提到了这个事情,便知不能再轻视了。行不行是一回事,重视不重视却是另一回事。既然刘元敢提这个建议,说明他早就琢磨上了。借不来粮食总不能把口袋挡住吧,大不了还是运用现行技术么,又不损失什么。想着,便对游子吟说道:“走,我们一起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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