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诺心一横一把抱住妹妹:“……没关系文婷……你还有姐姐，姐姐教你，姐姐一会儿回家就把以前的书找出来，姐姐每次回来都教你读书认字可好！”方文婷猛的抬起头来，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巴两下，一颗眼泪珠子顺着红扑扑的脸颊滚落下来她却咧着嘴笑开了，一把抓住方文诺的手:“好啊好啊！姐姐学习好，姐姐教我，姐姐就是我的老师！”方文婷拉着方文诺“老师老师”的喊着跳着……方文诺被她拽得有些眩晕，也跟着跳着闹着，她多希望自己是真的晕了，起码心里的负罪感要少一些，方文诺怎么会不知道即使她教得再好也比不上学校的老师，即使文婷学得再好也不可能参加任何升学考试，她无非多认几颗字，还能如何了……但是……如果她晚出生一些时候或者读书少努点力妹妹是不是就有机会上学了呢……方文诺每每想到这些就无法抑制内心的惶恐不安……可她又实在无法让原本骄傲的父母失望……
日子就这么顺势的一天天翻滚着，方文诺依旧是方家骄傲的资本，次次考试名列前茅，直接保送大学，村里人每每提起总是无比艳羡，说方家定是祖坟葬得好，出这么一个读书娃，保送大学她还是村里头一个了，将来出息大了;方文婷则一天天退去稚气渐渐出落得俏丽明艳，加上方文诺教她读书认字，让方文婷在村里跟她一样没读书的娃娃中平添了几分骨气，颇得小伙伴的喜爱，走到哪里都簇拥满堂的景象。只是每每送文诺读书走的时候、看着文诺拿回奖状父母喜不可知的模样时，心中任是羡慕不已……多想自己也像姐姐这样……只是想想就罢了，方文婷深信这个姐姐比任何人都会读书的，当然也包括她!方文汉也读书了，只是远没有方文诺那么省心了，读了几年小学，斗大的字认识不到几个，倒是不调皮也不引人注意，就是读不进去书。老师每每说起不是摇头就是说回去让你姐姐好好给你补补吧，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读初中难哦……
方文婷蹑手蹑脚走到家门口，挨着门边打探，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心想:完了，又该挨骂了，回来做饭晚了……确听见屋里一片嘈杂，奶奶王凤尖声叫骂着:给老娘滚出去，好啊现在长胆了!敢给老子脸色看了啊……又听见妈妈刘明芳冷哼一声:我滚出去?!有本事让你儿子来把我赶出去啊……你算什么东西，我呸……方文婷松了口气，忙从屋后绕进厨房，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回来晚了，也不会挨罚晚上饿肚子了，晚上饿着实在难受……
王凤跟刘明芳这样吵吵嚷嚷走方文婷记事起也数不清多少回了，要说之前刘明芳还是大家闺秀，嘴拙语笨的甚至有些话不那么好说出口，这些年也被王凤磨练出来了，两人吵起来竟没个高下，有2次还气得王凤跳着脚要打起来，亏得方汉生及时赶到，不然在村里又得传个满天飞，让人笑话!今天又不知道什么事情两个人又开始了，方文婷一边烧火一边纳闷着，突然听见“哐”的一声，门重重的砸在墙上，方文婷惊了一下撇撇嘴，她知道爸爸回来了。只听见方汉生压着嗓门喊了一声:都闭嘴！整个世界突然就安静了……
等方文婷再出来，王凤不在了，刘明芳躺在床上面朝墙留个背影，方文婷叫了一声:“妈，饭好了”刘明芳没吱声。方文婷走到屋外，方汉生蹲在门口抽烟，满地的烟头估计一直蹲在这里抽烟，“爸吃饭，我去叫弟弟”方文婷招呼了一声，急忙溜开去寻方文汉……即使十年了，方文婷依旧不知道在这个家庭中究竟是个什么角色，该把自己如何安放；依旧怯生生的观察着父母的言行，生怕有任何造次惹得父母不高兴……
当方文婷领着方文汉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氛围更是奇怪了，刘明芳坐在床边抽泣，方汉生则从屋外转到屋里的饭桌前吧嗒吧嗒的一直抽烟，满屋的烟雾缭绕，方文婷觉得头皮都崩紧了，大气也不敢出，默默的给方文汉添饭加菜也不敢坐下……
“方文婷！你就不能做点肉吗！？我现在在读书又在长身体，你一天弄的这什么菜啊，你猪啊！”方文汉突然筷子一拌嚷嚷起来！
“啊”方文婷沉浸在家里承重的氛围中没回过神来……方汉生闻声把烟头往桌上一摁，方文婷仿佛看到烟头飘出几屡黑烟，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文汉……你想不想天天吃肉啊？”方汉生柔声的说！
“当然想了……”方文汉从新拿起筷子没好气的边吃边说;
“那爸爸出去打工好不好”方汉生接着说;
方文汉眼睛一亮“是不是打工就能挣很多钱”
“应该是…吧…”方汉生笑笑
方文汉来了劲头“那是不是就能买很多玩具了？”
“对，等爸爸挣了钱你还能上好学校……”方汉生边说边用余光扫了一下刘明芳！刘明芳定定的坐着，没有说话也没了表情……
方文婷一惊:难道爸爸要出去打工？！难怪妈妈在哭。方文婷知道其实爸爸一直想出去打工，只是每次要提这个事情，妈妈都连骂带指责的让爸爸再不好多提起了，这次是下定决心了吗？！方文婷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