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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个考验

摇光峰地处蜀山北部边缘,毗邻昆仑山脉,受其荫庇,气候湿热,所以此峰盛产竹,麻竹、绿竹、刺竹、长枝竹、蓬莱竹处处可见。

大概是受到竹子气节的影响,摇光峰历代首座都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一贫更甚,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像竹子一样坚贞不屈,文静高雅。所以他把自己的寝居定在了摇光峰最茂盛的一片竹林中间。

此刻,竹林里传来了一阵气吹胡子的声音。

“爹爹,你为什么不肯收赵昊为亲传弟子?”李忆灵双手插着小蛮腰,气呼呼地说道。

“爹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一贫叹了口气,“他能有现在的修为,全是灵气灌顶的缘故,灵气灌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永远只能是一个剑师,你让爹爹收这样的人做亲传弟子,不是被你那些叔叔伯伯们笑话吗?”

一贫刚从天枢峰回来,就听说了发生在后院里的事,心里又惊又疑又喜,也顾不得回家,便兴匆匆直接来到赵昊的住所,一番检查之后,内心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五味陈杂。

回到家之后又被这个小丫头缠住,一个劲儿要求收赵昊做亲传弟子,心里也是颇为纠结。

等等!

“这丫头,可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人啊……”

一贫就像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这个灿若桃花的少女。

李忆灵气呼呼地嘟着嘴,正在生闷气呢。她哪懂什么叫灵气灌顶,只知道爹爹一直不肯收赵昊做亲传弟子。

她瞥到一贫那若有深意的眼神,心里一慌,一抹嫣红便从额头红到了脖子上,这一下,她觉得心里有一头小鹿般撞撞乱跳,便“呀”地一声,抱着一贫撒娇道:“你给我说一下什么是灵气灌顶嘛,爹爹?”

一贫看到女儿变化莫测的表情,有些好笑,又不忍心戳破,心头却在想是不是要好好关注一下这个叫赵昊的弟子了。

父爱如山,润物无声。

这般想着,一贫用茶盖拨弄了一下杯中茶叶,细细泯了口,耐心说道:“修仙和铸剑一样,每个人都是材质,有的人是天材地宝,有的人则一文不值,这是本质的不同。”

他顿了顿,放下茶杯,宠溺地摸了摸李忆灵的脑袋,望着门外的天空,缓缓道:“我们修仙者和凡者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会利用天地灵气强大自身,剑者用它锤炼身体,剑士用它淬炼内脏。剑师则不同,利用磅礴的灵气和强大的意志力,在体内开辟出丹田,自称熔炉,这就是剑师的境界,至此才算是真真正正踏入了修仙者的行列。如果把修炼比作铸剑的话,只有到了剑师境界,剑胚才算完成,这把剑也才能勉勉强强称作‘仙剑’。”

李忆灵松开了抱着一贫的手,撑着光滑柔嫩的下巴,抵在绿竹做的茶几上,美眸半隙,若有所思。

一贫满意地点了点头,李忆灵突破到下阶剑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眼看着她任性贪玩,不顾修炼,白白浪费这奇高的天赋,一贫有时都暗暗着急,偏偏她的性子又随她娘,任性得紧,既不能打,又不能骂,真真是皇帝不上厕,急死太监了。所以一贫总是苦口婆心地在“不经意间”向李忆灵传授经验,以往她可是从不会认真听完的,这一次李忆灵不仅听完了,还在认真思考。

一贫捋了捋短短的胡碴子,满脸欣慰。不料却被李忆灵接下来的一句话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些我都知道,我在想它和灵气灌顶有什么区别呢?”李忆灵就像一只好奇的波斯猫,亮晶晶的大眼睛了满是疑问。

一贫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出落得越发和灵儿相像了。

“爹?”李忆灵看着一贫盯着自己,渐渐露出伤感的表情,知道他又是想娘了,便轻轻唤了一声。

一贫看着李忆灵乖巧的样子,心想:罢了,一切都随缘吧。他微微一笑,缓缓道,

“我刚刚给你说的都是亿万年来人类探索天道摸索出的修炼法门,但是大千世界,瑰丽无比,有人发现,一些仙宝在灵气至纯之地旦夕可成,便摸索出‘灵气灌顶’的修炼之法,风靡一时。只是此法太过逆天,无论施法者的境界多高,都会遭到严重的反噬,且接受过灵气灌顶的人,从此修为都难再进一步,仿佛受到诅咒一般,渐渐地,这种功法便再也无人问津了。”

“但是爹爹,我有一个问题,”李忆灵歪着细长的脖子,认真地问道:“这么说来,赵昊能有现在的修为,全是灵气灌顶的原因,可到底是谁给赵昊灵气灌顶的啊?”

一贫仿佛猜到李忆灵会这么问,便用手指了指天。

李忆灵抬头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屋顶,不明白什么意思。

一贫以手扶额,“天!灵气灌顶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天然的,一种是人为的。刚才我给你说的都是人为灵气灌顶,还有一种天然灵气灌顶,据说这种方法对身体的损害比人为的小很多,以后也有进步的空间,只不过都没人见过罢了,天然的灵气灌顶概率太小了。皎月洞窟应该是一处天地灵脉所在,蕴含了磅礴的灵气,在强大的威压之下就灌注到了赵昊的体内,类似于大法力者将灵气灌进别人的体内,所以为他施法的应该是天。”

“那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只有他被灌顶了啊?”李忆灵就像一个好学的学徒一样。

“这……”一贫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心中同样有许多疑问,皎月洞窟无疑是一个福地,按理说,同样的威压之下,灵气最先被灌入的应该是那位已经达到大佛师境界的天雷寺的弟子,就像灌水入瓮,空的总比实的更容易装进去吧!再不济,灵儿的体质强过赵昊,又有剑师的修为,灌体的阻力也比赵昊的小,被灌顶的应该是她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幸好不是灵儿,不然的话一贫也不知道此事是喜是悲。

这般想着,一贫便压下心中的疑问,想要不要答应灵儿的要求,收赵昊做亲传弟子,当做对他的补偿。

李忆灵可不是过来和他爹爹谈经论道的,此时见他爹爹停住了口,便马上说道:“爹爹,他已经是剑师了呀,修为达到剑师,便有成为亲传弟子的资格,这可是祖师爷爷订下的规矩。”

一贫没想到这丫头为了让自己收赵昊做亲传弟子,连祖师爷都抬出来了,不由得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本来他是有心答应的,一来补偿赵昊,二来摇光峰每况愈下,七十二名弟子中竟然只有七名剑师,连亲传弟子挑战赛都好久没有举办过了,这让一贫每每受到其他几峰的首座嘲笑,一想到这,再看看那不争气的女儿,一贫果断道:

“好,爹可以答应你,收他做亲传弟子。”

“耶!”李忆灵一听爹爹答应了,便高兴得跳了起来。

“不过……”一贫看着女儿的小女生姿态,心生一计,便故意拖长了声音。

“不过什么?”李忆灵不解地问道。

“他要通过一个考验。”一贫笑着说道,“这一次新入峰的弟子中已经有三人将四肢祭炼完毕,即将跨入剑士的境界,爹打算让他们近期下山去寻找剑材,你让赵昊随行,如果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剑材,同时帮助这三个人找到剑材,就算他通过了考验,我就答应他组织一次亲传弟子挑战赛。怎么样?”

“没问题。”话音未落,李忆灵就不见了人影,这已经是她想要的最好的结果了,她要赶去告诉赵昊这个好消息。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一贫追了出来,“让道生陪他们一起,你去闭关……”

周围哪还有李忆灵的身影,一贫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便返身进了内室。

※※※※※※

可怜赵昊,只是用了一个简单的“聚灵术”,将灵气聚集在自己残破的丹田里,却不知引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一本几近失传的神奇功法——灵气灌顶又重新出现在了世人的眼里。

练武场上,赵昊正在和石小虎一起探讨蜀山剑术。

“不对,昊子,不是这样的,你看我。”石小虎劈砍刺挑,快速将手中的碧绿色仙剑挥舞数十次。

“你这肯定也不对啊,要不然为什么没有剑影呢?”他旁边一个绿衣少年眉清目秀,鼻梁挺直,唇形饱满,发髻用黑色丝带系着,上面插了一根枯树丫子,对着石小虎说道。

“不会啊,师尊就是这么教我们的。”石小虎喃喃道,他在心中又默默念了一遍法决,挥舞了几下,还是那样,他却已经累出了一身热汗。

就在他打算休息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喝“疾!”

石小虎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仙剑便如打了鸡血一般,“噌”地一下竖直飞起,随后摇光峰上空便传来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赵昊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耳旁回荡着石小虎的嚎叫声,头皮便一阵发麻,他恭恭敬敬地向李忆灵打了个招呼,刚想找点借口逃去,不料却被李忆灵接下来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脚步怎么也挪不开。

“爹爹已经答应收你做亲传弟子了。”李忆灵开心地说道。

“真的?”赵昊惊喜道。

“耶,怎么不跑了,你倒是跑啊!”李忆灵看见赵昊一见自己就溜,气就不打一处来。

“呵呵,”赵昊尴尬地笑了两声,“瞧你说的哪里话,师姐如此美丽动人,我们想亲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跑?只是师弟人笨口拙,怕唐突了师姐嘛。”

李忆灵嘴角一翘,温柔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叫我什么,不过我不介意,只要你不这么看我就好了。”

李忆灵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句便如蚊声呐语一般了。

赵昊看着李忆灵羞涩的样子,心说,我不这么看你还怎么看你?赵昊可不认为这位傲娇的大小姐会喜欢自己,多半是她又想出了什么整人的法子。

李忆灵丝毫不知赵昊的想法,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会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甜蜜。在她看来,如果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对她表示好感的话,她肯定不会给那个人好脸色的,不管他的地位有多高,就像齐藤一样,赵昊没有拒绝自己的好感,说明赵昊也是喜欢自己的。

一想到这儿,李忆灵的心里就像吃了蜂蜜一样甜。

她白皙的脸庞泛着金黄色的阳光,就像一朵绽开的花儿一样,她低着头,脸上悄悄爬上一圈红晕,伴着手指,细声说道,“我以后可能叫你师兄了呢?”

“嗯?”赵昊没想到剧情翻转如此之快,刚刚还在生气,一会儿就变得这么淑女,这演技……也是没谁了!

不过赵昊可不敢拆穿,他只得陪着继续演下去。

赵昊装作很慌张的样子,躬身道:“不敢当,师姐,师尊答应收我做亲传弟子,师姐定是费了不少力,这份情小子一定记着,只是不知师尊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哦,”李忆灵就像想起了什么似得,不好意思地说道:“爹爹还让你通过一个考验。”

“什么考验?”赵昊连忙问道。

李忆灵把一贫的话一字不漏地对赵昊说了。赵昊听到让自己找剑材的时候,心里便松了一口气,这简单呀!

不过当他听到后面的时候,心里就有点犯难了。石小虎还好说,柳菁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也不清楚,那个谭磊又是谁,他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忆灵看着赵昊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忙出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的,昊子,到时候我会陪着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找剑材。”

赵昊感觉到李忆灵美眸里透露出来的关切,心里一阵乱跳,就像关进了一头小鹿一样,砰砰作响。

不得不说,李忆灵这种傲娇美少女一旦温柔起来,杀伤力还是很大的,饶是赵昊在她手上吃过不少的亏,此刻也被迷得目光痴痴,只知道张嘴说好,连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都没有察觉到。

“呵呵,”看到赵昊的样子,李忆灵又再次欢呼雀跃了起来,她就像一只心满意足的百灵鸟一样,哼着小曲,欢欢喜喜地飞走了。

此时竹林上空又传来了石小虎的惊呼声,紧接着一声巨响,吹起了满地的落叶,石小虎狼狈地从落叶里探出身子,摇摇晃晃地冲到赵昊面前,一把抱住他,大声说道:“昊子,我终于体会到飞翔的感觉了,这感觉,太……他妈爽了!”

赵昊目光痴痴,一丝晶莹从嘴角流下,“我感觉,也……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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