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白有些接不上话。
虽然她从不介意是否有人送她回家，不过按照以往苏晋的做法，总是自然而然地会送她回去。
现在听到他这么一问，梨白愣住，随即缓过神来，“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关系啦，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仿佛看到苏晋的表情是微微叹息。
“没事，吃得太饱突然想走一走，要不要一起？”
梨白微一迟疑，他便侧眸清淡地一笑，声音低低的，“这样吧，你不想走，我就让王寻送你回去。”
她的呼吸一顿，眼前只看到幽静的平顺小路，两侧梧桐枝叶茂密，晕黄的灯光透过树影，投在他眼里，微微仿佛波光荡漾，凉风拂过，树影变幻，映得他的五官明灭不定。
从没听到过他这样的语气，竟仿佛有些脆弱的模样，她的心里没来由空落落的。
原来初冬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
梨白有些惶然，看着他的眸色，猜不透眼前的男人，只是觉得好像不该让他一个人走开，未及思考，已经开口，“我，我也想走一走。”
他的表情不置可否，声音平淡，“好啊，一起走走。”
街灯的微光投在地下，细碎一片，梧桐后是雕花铁栏，精致繁复，透过铁栏，大片的绿色，浅色的老房子掩映其间，有隐隐花草气息传来。
身前的男人，步子缓慢，不急不徐。
梨白始终走在他后侧，脚步落在他投下的阴影里，一下一下。
这条路煞是幽静，许久才有一辆车经过，也是瞬而远去，短暂的光亮噪声过后，又是长久的宁静。
没人作声，本该觉得尴尬，可不知为何，梨白竟感觉心里少有的平和。
小路曲折绵长，不知转向何处，突然嘈杂声传来，一抬头，竟然已经走到尽头。面前突然开阔，路口接着车水马龙的宽阔大道，灯火通明，喧嚣人声扑面而来，再回头看着来时的小路，竟好像两个世界。
“梨白，”苏晋突然开口，惊得她一跳。
“怎么了？”梨白乌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好像浸在水银中的两丸琉璃，黑白分明。
只是个小女人，再怎么天资聪颖，其实根本还未开化吧，他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狼狈。
其实自己，也只是突然醒悟。
有些懊悔，还不如不明白得好，有些事，不知道的时候，还可强撑完美，一旦自知，反而显得狼狈不堪。
想到自己前路多半坎坷，微微气恼，可是看到她晶亮的眼睛，他的心里又忍不住慢慢柔软下来，“我们走回去吧，王寻的车还停在那里。”
梨白心里怦怦直跳，不明白这一瞬间苏晋的心里转了多少心思，只觉得他眼神复杂，有一瞬盯得她心惊肉跳，这一刻却变得柔和平静。
身子两侧，一边是俗世喧嚣，一边是宁静若水。
眼前的男人，微勾了唇角，率先转身，朝她扬扬下颌，示意她跟上。
灯光暗影交接中，梨白看着他好看的侧脸，竟失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