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弄明白话题怎么从欧洲游跳到了六月的项目,懵圈地跟着大家伙鼓掌,海莉就朝我挤了挤眼睛,意思是说:看,我说的没错吧。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低头问海莉。
海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小声说:“她说的这么明白你还听不懂呀?”
我摇摇头。
海莉气死:“你真是和冬天一样榆木脑袋,难怪你俩关系这么好。Neda是在拉拢人心。”——带大家来爬山缓和关系,找一个心旷神怡的地方让大家放松警惕,抛出出国tb的诱饵,在大家情绪高涨积极的时候感性示好、推卸责任,最后拉拢人心,weare伐木累。
我环顾四周,看着热情洋溢笑成菊花的小脸蛋们,心想此刻最成功的人不是顺利说服日方设计师团队来北京的真老板,也不是夜以继日地翻译日方邮件的海莉,而是那个去日本玩了一圈啥也没干成,最后要真老板和海莉收拾烂摊子,还被大老板K了一顿,现在对我们表示感恩的,赤着脚端坐在一坨古怪大石头上的Neda。
海莉从包里拿出三明治,我惊讶地问道:“你包里到底装了多少吃的?”
海莉说:“也没多少啊,牛奶,三明治,巧克力,蛋黄派,火腿肠,还有水”
我晕倒,问:“你是爬山还是自虐啊?”
海莉狡黠地一笑说:“反正也没虐到我,都是你帮我背上山的”
她剥开三明治外包装,递给我:“不让你白背包,给你吃”
我摇摇头:“刚运动完后不能立刻进食,你也别吃了,待会再吃吧。”
海莉“哦”了一声,把三明治重新包上,对我说:“哎你知道吗,Neda每年都要被公司考核的。”
我果然是存在感比较低的一类人,很多内部消息不主动问起也无从得知。自从冬天走后,小道消息的唯一来源便成了海莉,真老板偶尔透露一点,碍于高层身份也是点到即止,若不是海莉思考分析得出结论再告诉我,我真可以被列入公司最冷漠员工第二名。
第一名是谁我不知道,我只是表示一下谦虚。
海莉见我眼神迷茫,便解释道:“公司每年会给几个高层打分,NX虽然不是什么大公司,可肖思域说要Copy大公司的流程规范,所以每年的年底会召集所有员工给高层打分,结合他们的管理能力、业务能力、和员工关系能力综合评判,谁的分数高谁就能上去,奖罚分明,这一点上肖思域还是比较公正的。”
我疑惑道:“可是去年并没有打分啊”
“打了,刚好你那天请假不在”
我想起了去年年底是请过一次病假,郁闷地追问道:“那后来也没有人问我的意见啊”
海莉不禁失笑:“表都是冬天填好交上去的,谁管你的意见呀”
我更无语了:“既然打分都是假的,那有什么意义?”
海莉:“肖思域为人很公正,可是她不常来公司,一年也见不到一两次,她定了这个政策,可人民群众有的是对策呀,那个表是匿名的,有什么意见还不是人随便写?大多数正面意见里夹几个无关痛痒的反面意见,最后交到她那,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是吧”海莉顿了顿,说道:“我觉得肖思域肯定心里清楚这个表根本下发不到员工手上,她定这个政策无非是想给几个高层们一点压力,告诫他们别想占山为王,不要给我瞎搞。”
在海莉的逻辑分析下,我只有点头的份。
海莉继续说:“不过今年不一样,肖总要来真的了。”
我明白了,抢答道:“因为今年Neda工作上出了问题,而这次爬山和Neda向大家示好就是最好的证明。”
海莉用一种孺子可教也的眼光看着我,满意地点点头。
下山回到客栈已经5点,光头大哥已经备好了晚饭,热情地招呼我们入座。
晚餐很丰盛,除了鸡鸭鱼肉,还有各色叫不上名字的野菜,虽然卖相古怪,味道却相当不错,劳累了一天的我们又累又饿,男男女女都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
Coby突然拿起杯子碰了碰桌面,发出清脆的乓乓声,大家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莫不是他又要重复去年圣诞节的戏码?
Coby一脸笑意,说:“趁今天大家都在我宣布个喜事,9月份我结婚,请在座的大家到时候都来啊”
我们哄的一下笑了,都以为Coby是在开玩笑,有几个同事起哄道:“中国可不认同性婚姻啊!”
Coby对那俩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道:“去你丫的,哥哥是和女的结婚,不是跟你们闹着玩儿”
大家看到Coby难得认真一次的样子,集体懵圈了。
Coby见没人说话,便又重复一次:“你们可听清楚喽,我——要——结——婚——了!”
原本还在插科打诨的同事们瞬间安静下来,结婚是喜事,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好像在办丧事,而且主角还诈了尸。空气里充满了震惊、怀疑、窥探、和嘲笑。安静的时间越长就越尴尬。就在我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真老板率先打破了沉寂。
“哇,Coby你真牛b,恭喜你恭喜你!”
我想这句“真牛b”一定有好多层意思。
有了真老板的领头,同事们才仿佛从冰箱中解冻恢复神智,然后纷纷举杯向Coby祝贺,热情洋溢的祝福下是兴奋和按捺不住的窥探,大家都在想Coby这是玩哪一出?我偷看坐在旁边的海莉,她像没事人似的喝酒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