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by和马克取回外卖,已经喝了不少洋酒的他从外卖箱子中又拿出清酒,晃晃悠悠地倒进水杯。
“Neda就是我的女神!女、女神,我敬你!”Coby一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后很江湖气息的把杯子在空中倒扣过来,以示我干杯了不忽悠。
“真老,哦不对……贾鑫,你吧,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小心眼”Coby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搭上邻座真老板的肩膀,像久别的兄弟重逢,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充满豪情和仗义。
真老板默不作声地听着,脸上一片祥和。
我和冬天对视,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错愕,Coby这是要酒后吐真言,火力大开点评所有人的节奏啊。
冬天不忘总助的身份,为大局考虑,紧张地扯了扯海莉的女仆装。
“海莉,你快点去拦他,他开始说胡话了。”
可惜她明显找错了人。
海莉“啧”了一声,像躲瘟疫似的侧身躲开冬天的手,蹙眉道:“关我什么事”。
女人心灰意冷的时候,比谁都无情,但她的无情又有什么错?
Coby说话开始不连贯,身体也左摇右晃。冬天起身过去扶他。
Coby一甩膀子:“给我起开!”他猛地甩开冬天的手,大半杯清酒全泼洒出来,冬天灵敏地一扭头,酒没泼到她脸上,可脖子以下全湿了。那天冬天穿一件MIUMIU裸色小礼服,她的前胸瞬间变得透明,露出浅浅的肉色。Coby强有力的推搡让冬天失去重心,整个人跌坐到沙发上。
“我说,冬天,你、你干嘛,今儿大伙儿高高、高、兴,我也高兴,你少在这狐假虎威,我告儿你,在这公司,要不是Neda看得起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丫就是一花瓶!花瓶知道么,不就是长得好看么,屁也不会!”
我必须承认,冬天长得非常漂亮,Neda让她做总助也就是看中她长得漂亮,但这并不是冬天唯一的优点,在我看来,冬天还有那么一丢丢脑残,很可爱的脑残,和毫无心机的善良。但善良的人也会发脾气,冬天被Coby气得光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虽然Coby言辞激烈,但最后一句话却像鞭子上沾满了鹅毛,鞭子抽下来,最后那一下却并不太疼,女人被称作花瓶,是讥讽同时也是赞扬。所以冬天的怒火并没有被真的点燃。
Coby顺势瘫倒在沙发里。刚才还窸窸窣窣的人群突然安静,唱歌的也关掉麦克风,只有大屏幕上布兰妮的《Taxi》背景音乐妖娆地游弋在房间。
鬼知道Coby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更离谱的话,冬天操起沙发上的抱枕朝Coby砸去,想把他砸清醒,或者砸晕。
Coby被砸个正着。
“你丫还敢打人!”Coby暴躁地吼道,作势要还击。真老板坐在他旁边,却并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Coby举在半空中的抱枕停住了,他双眼通红地盯着坐在冬天身边的我,我知道我跑不了了。
果然,Coby忘了要扔抱枕这件事,转而向我开炮:“KK,你整天和冬天混一起有意思吗,你想干嘛呀?你不是我们组的吗?”
我一直不太喜欢Coby动辄拿腔拿调的架势,他的职位是品牌经理,我的职位是视觉主管,我们算平级,如果放到工厂,我俩都等同于一线工人(并没有歧视伟大的工人阶级的意思,只是打比方),执行上级策略是我们的主要工作,偶尔开集体会议时能发个言,也并没什么用,包括真老板在内的所有人都曾经对Coby由内而外散发的居高临下颇有微词。而我则属于在集体里没什么存在感的那类人,个性虽不温和,也不张扬;不想靠脸吃饭,才华又撑不起梦想;衣服穿的再大牌,也中合不了气质的寡淡,就像这个圣诞夜的KTV包间,金玉其外,内里却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Coby已经喝得神志不清,不和他计较,况且他也找不到其他可以攻击我的地方,我只是比较好奇接下来子弹会打到谁,但没想到他打出的是核弹。
Coby可能是胡闹饿了,把抱枕扔到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下来,从外卖箱里拿出一团鳗鱼手握塞进口中。
刚嚼了一口,他就吐了出来:“呸——这什么玩意儿,味儿跟屎一样!”他把嚼了一半的糊状物吐在地上,一股揉裹着酒气的呕吐物的气味迅速蔓延在周围人呼吸的空气中。真老板的脸色第一次变了,捂住鼻子和嘴,神色中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吐槽完屎味饭团,Coby说了句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的话:“比董文静做的还难吃!”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同时大家也确定了一件事情——Coby是真的喝大了,已经被酒精麻痹得失去了理智。真老板捂着鼻子一动不动,仍然没有要阻拦Coby发疯的意思。
Coby一边擦嘴一边呼哧带喘地说:“董文静,你多久没给我做饭了?你、你明天给我做、做、做个鳗鱼f…..”
刚发出“饭”的声母音,Coby就彻底清醒了。因为海莉端起桌上装满冰块的冰桶,朝他的头就浇了下去,整套动作干脆利落作快如闪电,若换在古代,我想海莉应该是大隐于世的绝世高手,要么不出手,出手必定百米之内无人生还。甚至我们连她什么时候站起来的都不知道。冰块冲着Coby倾泻砸下,继而落到桌面和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咕咚声,听声音都觉得疼,桶里融化的冰水顺着Coby的头顶流下,脖子、胸前、后背、一直流进后腰屁股沟,冰水在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上横冲直撞,让他“冻彻心肺”。
房间发出一阵“哇”的声浪,也夹杂着“卧cao”“牛b”之类的。
真老板几乎和海莉同时站起来,他灵敏地闪到一边,没有被误伤,坐在旁边的另一位同事被顺带浇得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Coby疯了似的嘶吼着,一个激灵弹起身来乱蹦乱跳,他就像刚从河里被捞上来的旱鸭子,噗噗的吐出几口水,瞬间清醒了,他睁大眼睛,用手抹着脸,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我CAO你丫挺的!”
冬天顾不得继续擦衣服,傻愣愣地看着这快速发生的一切,本来张成o型的嘴张的更大了,成了O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几秒钟时间。等众人回过神来,海莉已经拎着包走到门口,海莉的背影瞬间高大起来,我虽然在电影里看过不少渣男被泼酒,但现实中还是头一次,而且近在眼前。至此,海莉只做不说的果敢性格给我,哦不对,是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毕竟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女孩也不多见。
走到门口的海莉突然站定,猛地回过头来,两条齐腰的长辫子跟着身体旋转飞起,像极了《美少女战士》里的水兵月。海莉死死盯着Coby,目光却并不怨念,只是盯着他,好像要把这张脸刻进脑子里。然后海莉转身,关门,及膝的A字裙剪裁很蓬松,跟随她的身体行走产生好看的律动。
海莉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一定会代表月亮消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