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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三)毕业纪念册

柳眉觉得自己好像是中毒了,一看到许墨的眼睛就情不自禁想笑,笑的时候心底似乎都能渗出甜甜的泉水,没有道理没有缘由。

上课的时候,老师在激情澎湃的讲,她有意无意间侧身向身后方一撇,便能看到他的目光,似乎从没有远离过;

她总是喊不出他的名字,总是用“嗨”或者“喂”来代替,那个名字像一个魔咒一样,锁在心里,冲不破嘴巴;

日子就这样在不可言说的默契中飞速度过。

中学的最后一年的第二个学期开始,班主任让柳眉做了班长,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冷冰冰的,老师会认为她比较具有权威,虽然一班并不需要怎么去管理纪律问题,但是这一天还是乱套了。

过了一个寒假的同学,即将毕业分离的同学,在新学期也是最后一个学期伊始,掀起了毕业纪念册的签名活动,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每个同学都准备了一本十六开的纪念册,然后再班里互相传递着留言,一个班有四十五个学生,几乎每个学生都有,基本也有将近四十本需要留言的本子在大家手里流传着,放学要带回家写,课间十分钟也要写,甚至上课期间也有同学在偷偷的写,有的还贴上自己的照片,然后再留下几行潇洒的字迹,什么永远的朋友,永远记得你之流。

柳眉没有这样的纪念册,她一向孤独而不与众人同,虽然最后一年因为某人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很多同学心里介意她冷冰冰的态度也不好意思去碰壁给她去写,反而是许墨,似乎全班同学都与他热络,尤其是女生,不但要他留言还一再索要照片。他倒好,关系好点的就给全身照,一般的就给一寸大头照,倒是一律不拒绝。

语文课的老师临时请假,班主任过来通告这堂课大家自习后就匆匆去别班上课了,柳眉作为班长被交代要负责课堂纪律,确保大家认真学习,要像老师在一样。

结果班主任一走,课堂立刻乱了套,这些孩子,面临毕业似乎再也不需要压抑自己。大家开始传递纪念册,看别人的留言窃窃私语,拿到的照片再互相嘲笑一番。

“大家别说话了,请认真学习!”柳眉绷着脸,大声说。

班内有两秒钟的安静后,重复开始小声说话和偷笑。

“别说话了,马上要中考了,大家认真点”,柳眉又一次大声说。

这一次,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虽然柳眉性格孤傲过段,但她毕竟年龄最小。在最后的时刻里,真正因为权威而服从的学生也有了些许的不在意。

心里有些气愤,夹杂着尴尬。

偏偏许墨的声音这时候响起来,“班长别太认真了,好不容易轻松一会儿”,他递了一个纪念册过来,“帮忙给写两行呗”,有几个男生随后一阵起哄,他们似乎知道许墨和她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同学关系。

“班长,写两行呗,写两行呗”,跟着起哄的男生声音此起彼伏。

“写什么写,你是字写的好还是文章写的好?”骑虎难下的柳小眉,接过来本子然后又狠狠的摔倒许墨的桌子上,“一律都把纪念册收起来,好好复习上次老师布置的诗词背诵!”

她利索的坐下来,开始看整理好的知识点,班里开始静下来。最后一眼,她似乎看到许墨尴尬的脸庞,很受伤。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让她对他与众不同,他以为他可以凭此机会让众人都认清他们之间的确与众不同。

但是,她的反应,重重的打了他一记耳光。

柳眉在把纪念册摔向许墨的时候,已经后悔的无以复加,但是已经骑虎难下,她只有将错就错。

班级内鸦雀无声,她从不知道竟然有那么多识相的人。

接下来的一天、两天、三天,许墨看到她都目不斜视绕道而行,似乎从没有认识过也从没有交集过。柳眉几次目光追随他的身影远去,却都是欲言又止。

周五下午不需要上晚自习,下午柳眉早早回到自己的单人宿舍放好书包,然后来到校门口,她要和他说清楚,本来已经毕业在即,她不想就此一直冷战下去,因为这样的冷战,她的心一直如大山压顶一般沉重。

他推着自行车和几个男生打打闹闹走过来,柳眉悄悄站到校门口的小卖店门口,拿着一个文具盒,用眼角余光看着他。

他看到她站在前面,咬了下嘴唇,和几个同学挥挥手,“哥们儿还有事儿,你们先走吧”。

柳眉脚步踟蹰走过来,抬头看着他,却又低下头来,“对不起”。

“大班长有什么对不起的?”许墨语气依旧冷漠,但总算肯和她说话了。

“我只是当时一时情急”,她急急的说。

“不管是一时情急,还是别的,都没关系,我们本就只是同学而已”,他语气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推起自行车,一抬腿骑上车子,走了。

他其实已经不怪她了,只是奇怪的自尊心作祟,男人都是需要面子的,不是吗?

柳眉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在红通通的夕阳里,有点落寞,有点,怅然若失。

在此后的很多年里,这个夕阳中的身影都烙印一班刻在柳眉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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