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茜走回房间，一眼就看见那个被她遗忘了一天的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解锁一看，一百多个未接来电！！！我的天呐！程晏你是疯了吧！姐姐手机都快被你打没电了！
“你找我有急事吗？”许茜拿着手机走出房间，程晏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站在餐桌边，只是脸色有点不太好，“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可能是真饿了！”
许茜突然想起来上午的时候听那些护士说过，有胃病的人不能饥一顿饱一顿的，“你中午吃了吗？”
“没有。”
“你……”一想到程晏是因为要找她才这样的，许茜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打上百个电话来找她的人，现在可能也就程晏这一个了。就算是方瑶，也就是隔一个小时会打一次，估计她没接电话的事多多少少也影响到了他们度蜜月的进度。
她还真是害人不浅！
“走吧！我请你出去吃！”
“外面的不干净！”程晏摆出一副我是病人我最大的表情，“还是自己做吧！”
“……”许茜想了一会儿，附近也确实没有适合程晏的餐馆，“可是你能等得了吗？家里没食材，得现买！”
“走吧！”程晏替许茜拿上包，推着她就往外走。其实他的胃真的还好，不过他确实有点饿了。
许茜开着程晏的车，两个人去了最近的超市。一进超市，许茜就推着车，熟门熟路地开始找要买的东西，旁边站着的程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你去拿东西，车我来推。”程晏觉得自己杵在那里特别像个大人偶。
“不用，你不是不舒服吗？想想你要吃什么就行了。”许茜推着车打算去买点明天早晨用的牛奶，偏偏今天结账的人特别多，一排排都被堵得死死的，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后退绕道过去。不退还好，这一退，后面的人没能及时发现，购物车直接撞向了许茜。
“许茜！”程晏忙扶住她，免得她自己绊倒自己。
“啊……对不起对不起！”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许茜皱着眉头忍痛转过身去，看清身后人的时候，瞬间脸色惨白，双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宋艺琛！”
许茜能认出宋艺琛来，程晏自然也能。他看着来人，若有似无地皱了皱眉。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宋艺琛越过购物车走上前来，“看你们这一车的东西，是要做晚饭吗？”
“……是啊！”程晏笑着退到许茜身边，“我们赶着回去，下次再聊吧！”
至始至终许茜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她只是看着宋艺琛，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人，然后跟着程晏转身离开。真是奇怪！那么多年都一直想见的人，如今见到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前想把千言万语说给他听，如今却连好久不见都没勇气说出口了。
“程晏，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回程，程晏没敢给许茜开车，他替她系好安全带，正准备发动车子，许茜却缓缓开了口。
“……我认识的许茜是最勇敢的！”
许茜抽吸了一下鼻子，眼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这样的她哪里勇敢了？忘也忘不掉，想靠近又不敢，想装作自然却又控制不好。
“许茜，你看着我！”程晏伸手捧起她的脸，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低声说道，“别哭！把眼泪收回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茜紧紧闭上眼睛，眼泪水却因为她这个动作一涌而出，程晏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她却再也不愿睁开眼睛。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
喜欢吗？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早已记不清他的模样、他的声音，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了。
有些人不知道哪里好，但是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许茜回忆着宋艺琛的模样，一路无话，程晏也只是安静开车，沉默不言。很多事情他不说，不是他不知道，只是他缺少一个介意的身份！
“许茜，我……”
程晏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欲言又止。方瑶骂他骂得对，只要一面对许茜，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就像毒药一样慢慢侵蚀，等他发觉的时候早已深入骨髓，拔除不去了。
因为不速之客的出现，许茜再没了下厨的心思，只能抱歉地带着程晏去了一家老字号面馆点了两碗招牌，程晏却觉得这是他回国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晚饭。
“许茜，别再想了。”许茜的面几乎没动过，程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如果你真的……我可以帮你。”
“……”帮她？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但是只要你想，我帮你。”
“……程晏！”许茜的眼里早已没了泪水，却还是通红一片，“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
“可能真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在我记忆里，永远是当年那个少年。我每次想起他就会怪自己没能豁出去一次，哪怕被他拒绝，也好过现在这样遗憾。”许茜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总是不缺女朋友的，不像你……”
“我怎么了？”程晏一愣。
“他宋艺琛女朋友多，你也去找几个呀！”
“……”
“我说他不缺女朋友，不像你，到现在也不正经找一个。”
“……”程晏看着许茜，若有所思。
“我看你想得很投入的样子，怎么啊？有目标了？”许茜凑到他身边去，眼中突然冒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世人称这种奇异为八卦因子。
“……别瞎说！”程晏尴尬地吃了一口面，心里一直堵着的石头却是松了松。刚才是他多虑了，许茜还是那个许茜，小迷糊一个！
“程晏，你老实说！”许茜按住他吃面的手，不让他有机会躲闪，“你有喜欢的人对吧？”
“……”程晏侧头看着一旁对着他微笑的许茜，突然从她狡黠的眼神里读出一丝刻意来。
“我说那个人是你，许茜你信吗？”
“……”许茜一怔，再没了刚才那个笑容。
“别再岔开话题了许茜。你不想提他，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许茜看着他，眼泪不自主地涌了出来。程晏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她拉进怀中，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想哭就哭吧！”
许茜如今就像一头困兽，被她自己困死在回忆里。她的爱情、她的青春、她的勇气，仿佛都在毕业那一年被禁止了。暗恋成殇，大概说的便是她这样的吧！虽然绝口不提，却在心里为他留下了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随着年限增加，空洞也愈加扩展，如今竟然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吗？
“哭吧！许茜！”许茜搂着程晏的脖子，一直不停地抽吸着。她的心很痛，却找不到原因。她每次看见宋艺琛都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窒息感。她想靠近却又不敢，那样的男人，不属于她，这个道理她懂，可是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
“许茜，我送你回家吧！好好睡一觉！”
“……”许茜依旧保持刚才那个姿势没动，也不说话。这么多年过去，她真的累了。她以为他走了，她就会慢慢遗忘，只可惜，她低估了自己的记忆力。
“许茜？”
“程晏，我不想回去。”许茜的声音哽咽而嘶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知道了。”
程晏最后还是没送许茜回去，本来想送她回去老宅，考虑了一下，许茜应该也不想让伯母为她担心，最后只能他来收留她了！
程晏也才回国没几天，虽然公寓一直都有阿姨定期打扫，毕竟和许茜家比不了，好在，刚才买的东西还在他车上。
“喝杯热牛奶，睡一觉吧！”他拿起许茜本来准备明天早上喝的牛奶询问她，许茜愣了愣，点了点头。
这一觉，许茜睡了很久，迷糊中，似乎有人替她掖过被角，可是她的心实在太累了，睁不开眼去好好看看那个人。许久没出现过的梦境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中，梦里，她拼尽全力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挣扎，她哭喊却无人问津，空间外满是嘈杂之声。画面突然一改，几个女生不知从哪里冲进来，抓着她的头发一阵骂骂咧咧，有人推倒她，其他人便对她拳打脚踢，她只能努力蜷缩起自己，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不要！”
程晏刚放下电话便听见卧室里传来许茜的惨叫声，他跑进卧室，就看见许茜把头埋在两腿间，披头散发窝在墙角，整个人都在颤抖。
“许茜？”程晏走过去，却惊得许茜再次往墙角缩了缩。
“走开！你走开！”
“许茜，你别这样。我是程晏，你抬头看看我，我不会伤害你的，真的！你抬头看看我！”程晏从来没见过许茜这样，他真的没想到，当年的事给她带来的伤害这么大，她的那种害怕几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许茜依旧埋头抽吸，后背剧烈地起伏。
“许茜？你看看我，我是程晏！”
“……程晏……”她缓缓抬起头，在看清来人后突然沿着墙角站了起来，程晏也跟着她的动作慢慢站起身。许茜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程晏！”许茜红着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又涌出来，“我怕！”
“不怕！”程晏走近许茜，缓缓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是我去的太迟了，都怪我！”
当年，如果他反应再快一点，跑得再快一点，许茜或许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是他的错！是他去的太迟了！他没想到，高中的女生竟然就能做得那么绝、那么狠，她们几乎是要置许茜于死地。
“许茜，再睡一会儿吧！”
“我不想睡！”许茜看着他，眼神异常坚定，却是摇了摇头，“梦里有她们，我不想睡！”
“那……”
程晏正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却打断了他。他看都没看直接挂了电话，继续刚才的话。
“或许你想出去兜兜风？”
“……”许茜看着他，没开口。不得不说，程晏真的很了解她，他总能适时地说出她心中所想，得友如此，她何其幸运！
“不想去吗？”程晏正在思考许茜可能有的另一种想法，手机铃声却再次突兀地响了起来。
“快接电话吧！可能有什么急事！”
程晏拿起手机，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什么事？”
电话里的人和程晏说了什么，许茜不知道，但是看程晏越来越阴沉的脸，她猜应该是件挺棘手的事。
“你看好她，我马上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