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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4.无处容身

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这天中午,杜语轩小憩片刻,睁开眼睛,易兰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她便也丝毫不敢怠慢地赶紧起了身,轻手轻脚地带好东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径直来到图书馆,毕竟,在这种地方学习才像那么回事嘛。图书馆一楼自习室,满员,准确地说应该是有椅子的地方不是坐着人,就是已经摆好了小山一样的书本之类,杜语轩翻翻眼睛瞅了瞅天花板,轻呼一口气,继续上楼。二楼到四楼都没有自习室,到了五楼,情况似乎是一样的嘛,六楼,彼此彼此,七楼没有空位,八楼,九楼……直到她找完最后一个自习室,她终于失望了,图书馆所有的自习室竟然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要不然就是座位空着人不在,就用一堆书来警示他人,此座已有主,请勿占用,要不然就是桌子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桌子边也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而杜语轩又面子太薄,哪好意思从没人的地方拖个椅子过来呢?要是换了易兰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她只要看某个地方十分钟没有人来,她便会直接将那里的书推一边去,或者拖了那里椅子去空着的桌子边。或许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占了座位却不来,还影响其他人使用这些公共设施,这和占着茅坑不拉屎有什么区别?不吃凉粉就把板凳让开,就算是告到老祖宗那去你也没道理,这些老话老先人们早就说过了,你还有啥好说的?

一个小时以后,杜语轩郁闷而归。宿舍里只有苏莹和贾春梅。贾春梅只穿了件小背心和内裤,躺在凉席上摇着扇子,嘴里时不时有气无力地叨念着“好热啊”,苏莹翻箱倒柜的把东西堆了一床一桌子,弄得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看见杜语轩进来,贾春梅突然精神百倍地坐起来,劈头就问:“哎语轩,看你信心百倍地出去,怎么这会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啊,受什么打击了吗?”

“别提了,整个学校都快没我容身之地了,图书馆爆满,教室又在上课,我就只有回宿舍来了啊!说来也怪啊,当年大一时来参观本部,到处都是一片清静的样子,也没见着有多少人啊,为什么我们一来,人却这么多呢?”

没来到校本部的时候,心里满满的都是向往,真正入住校本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最初那美好的印象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是那么的凄凉。

苏莹抬起头看着杜语轩说:“原来考研的人那么多啊!哈哈,我不考研,我工作我工作。”说着两手各作“V”字型手势顺着眼尾的方向划过去,很开心很白痴的样子。

“啊呀,人多不多倒是难说,但空座位是真的没有了。话说回来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一副要收拾行李回家去的样子。”

苏莹抖了抖手中的一条雪纺连衣小短裙,兴高采烈地说道:“小杜杜你真是太懂我了啊!我就是要回家去!”

杜语轩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倒是没在意,便催促苏莹赶快收拾完了好让她可以用一下桌子学习学习。可是苏莹却很认真地说:“语轩,你先别着急催我,快来帮帮我吧,我知道你很会收拾东西的,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全都装进这个行李箱吧,我已经弄了两次还是没有全装进去。”杜语轩想想答应了,反正现在心情很糟糕,学习起来也肯定没效率,不如帮她一把吧,免得她折腾来折腾去却毫无收效。以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打扫卫生,或者整理物品,直到把一切都弄得干净整洁了,坏心情也就去的差不多了。

“哎,你要把单衣服全都带走啊,你不回来啦?”杜语轩看着苏莹要装进箱子的夏衣,十二分的不解。

“啊,你不是都猜出我在收拾回家的行李了吗?我就是要把这些带回家去,因为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天气就很冷了,这么多东西我往哪里放呀?”

“你真回家去?这不才刚开始回来吗?”杜语轩震惊不已,连一边躺着的贾春梅也咕噜一下子翻身下床直奔过来。直问这是怎么回事。

“嗯,有个邻居小弟今年考进我们学校了,周末去迎接一下他,然后我下周一的机票飞回去,回家去看看公务员书啊,实习实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嘻嘻,我要去做个小美容手术,因为那个医生前段时间一直不在国内,就拖到了九月底。我打算把眼皮再做做好看,再瘦一下身。嗯,不管怎么说,漂亮一点的女生还是更吃香一点,你看看那些社会调查结果,漂亮的、身材好的女生找工作成功的机率要比不好看的女生高很多呢,而且连工资待遇都要高出一截呢,现在这社会就这样。不过自己变漂亮一点身材变好一些自己心情也会好一些呢!哦,对,还有驾驶执照的车考呢,也一并考了,假期的时候没考完呢!而且……还有他!你懂的!”

“可是你本来就很好看啊,干嘛还整啊?”

“会有人嫌自己变得更好看吗?你复习考研学傻啦?”面对苏莹这无懈可击的回答,杜语轩无语了。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件事雷到她了,回家?还是整容?还是他?不是才分开没几天的嘛!而且整一整就肯定能更美吗?不过她还是崇尚自然美,本真的,天性的,与身俱来的,即使有缺陷,即使不完美,那也是全宇宙独一无二的,那才是她所向往和喜欢的。

人为什么总要设法去改变自己原来的样子呢?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为了取悦他人?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没有人回答得清楚。杜语轩把被苏莹弄乱了的桌子整理好,坐下来拿起她放在案头的精美的日记本摸了摸,小心地将它收进了抽屉。原来头越涛那天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小本子,这样的精巧的日记本,对杜语轩来说却实是莫大的惊喜呢。

贾春梅摇着小扇子又回到床上,羡慕地说:“唉,你真好……要是我有钱我也去做个瘦身,瘦瘦腿,瘦瘦胳膊,还有腰……”她停住了。那一句“你真好”包含着太复杂的情感了,她不想羡慕别人,却又时常因为别人可以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而感慨万千。从一出生她便输了一些人一大截,有些事情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而得到改变,而有些事情却像烙在身上的印迹,去不掉,也改变不了,注定要跟着你一辈子,就如一个人的出生,一个人的家庭背景,一个家庭的社会关系,一个家族的遗传基因……都是自己无法改变的。试问谁能让时间倒流,让历史重写?贾春梅出生在农民家庭,前些年又因着城市扩建征地而变成了失地农民家庭,那时候的农民对土地的价值还没有那么清醒的认识,征地并没能让她家变成暴发户,而且选择了货币补偿,现如今看来也是如此的短见。原本以种地为生的父母只能去城市里打工,成了时常见诸报端的农民工群体中的一员。家中她是老大,底下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弟弟和一个刚上初中的妹妹,日子过得算不上贫穷,但总是紧巴巴的,所以她常常在周未去做兼职,平常再带个家教来赚取一些生活费,以减轻父母的负担,去年还因为助学贷款的申请和吴蕾起了些争端。至于像苏莹一样飞来飞去的往返与家和学校之间,时常出去购些名牌的衣物鞋子包包,再美美容瘦瘦身之类的事情,她连想都没敢想过,而从苏莹的嘴里说出来,就像玩笑一样轻松。为什么大家都是人,却有这么大的差距呢?这个问题不只是流星花园里的杉菜同学在想啊!

吃过晚饭回来的时候,班上的大多数女生都知道苏莹要回家的消息了。最激动的还要数董萱,她一边帮苏莹打点东西,一边表情极度夸张地在309宿舍宣泄自己震憾激动羡慕惊异还有伤离别的繁杂情绪,整个楼道里都回荡着她高亢的声音。这三年多的时光里,有什么事情或消息需要传播扩散的,只要找董萱,肯定没一会工夫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啦。由她担任宣传委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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