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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绝情灭性

听到此处床榻上的黄浩宇胸中气血翻腾,鲜血从嘴角溢出,黄梦梵惊呼:“哥,你不会有事的。”见到兄长这番模样已是泪眼婆娑,心中激愤和担忧交织,这个弱女子晕倒了,再次醒来却得到了兄长已经去世的消息。

望着一身戎装的黄浩宇带着遗憾和困倦的苍白面庞,黄梦梵掏出手绢将兄长嘴角的血迹拭净,望着黄浩宇入殓。

黄浩宇下葬后不久,翁老的信使便来到营中,将竹简交予黄梦梵,竹简的内容是写给黄浩宇的,浩宇贤侄,故人已去,此刻你定是心中悲痛,然我大楚以忠良尽失,朝中皆是奸佞之辈,我素知你们兄妹情深,我与遂兄为知己,所伤所痛,我亦感同身受,但朝中之事我无力相助,无法为遂兄分担心中之哀,近日得知向氏毒计,欲歼灭骁云铁骑,若能及时抵达望听从老朽所言,若未能及时可行至滇国保存实力,以备他日重返故国,献此拙计,万望勿怪,盼你早出困局,莫因仇恨蒙蔽心智,叔父南翁谏之。

一行人继续向着滇国境内出发,一路之上四处都张贴着捉拿黄氏兄妹和众将的画像,数百年前楚国征讨古滇,楚国却被秦国入侵,见与故国关系断绝,当时的楚军将领下令军士不必行楚礼,尽量与当地部族通婚,此番属于被迫融合,才有了现在的滇国。

就在黄梦梵一行离开后不久,一行神秘人挖开了黄浩宇的坟茔,将一粒药丸放入黄浩宇口中,将他放平不多时苍白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胸口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命人将坟茔从新掩好,带着黄浩宇离开。

黄梦梵抬头环顾四周,能望见远处银亮的。空气清净,这里还没有被战争的阴霾笼罩。

在一场追逐中,黄梦梵的马与前来的追兵擦肩而过的瞬间,拔剑相向来人自马背上跌落身首异处。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间,士兵们不停在围追堵截中惶惶度日,又冲杀了一番作为女子的黄梦梵有些坚持不足了,就在这时一支箭矢从众亲卫军阵的缝隙之中准确没入黄梦梵的右肩,黄梦梵自马上坠下。

昏迷前听到了亲卫的呼喊声,“保护小姐......”

“将军,将军!”

远远一队大约五十人的黑甲骑士飞驰过来,在距离将军一丈的地方稳稳停下。他们每人每匹马上,居然都绑缚着一个人。

将军策马过去,手臂一挥,骑士们把捆缚的人从马匹上丢下去。那是一群普通打扮的青壮男子,个个披头散发,虽然狼狈但很快就从地上站起。

将军在高大骏马之上,绕着这群人巡视了一圈,问下属:“就抓了这么点人?”

“是。”

一名男子挣扎着,遍布着青肿与血渍的脸上目光如刀,对着将军狠狠啐一口。将军目光一冷,挥鞭抽了过去,“啪”地一声脆响,那名男子一个趔趄滚出老远,蠕动几下,终于没能站起来。

将军冷哼一声,用马鞭指着地上的人,开口道:“你们这些叛军余孽,留着也是祸害只会浪费粮草,来人!”

“将军。”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我骁云铁骑杀敌无数,大帅英明神武,若非朝中奸佞当道......”

“啪!”的一声,那人只看到鞭影掠过眼前,脸颊上已经一道鲜艳的血痕,皮开肉绽。

将军手执乌硝马鞭,俯视在下面痛苦挣扎的人,怒道:“再说一句,先割了你的舌头!”

“把这些叛军余孽就地正法!”

留下断后的人已经全数被杀,剩余的人带着悲伤继续上路,每一步都显得如此沉重,滇国古代烟瘴之地,而黄梦梵在中箭后就昏迷不醒,嘴唇青紫,来到滇国境内,凶狠的滇国兵士挥舞着长长的弯刀,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进出滇国边境的人。

就在他们刚踏足滇国境内后不久,一座竹林中的庭院内,一个身着彝族服饰的美丽女子快步来到院中的凉亭内,一边为亭中之人添茶,一边道:“药王大人,他们已经进入滇国境内。”

“我知道了。”

女子说出“黄遂之女”的时候,竹亭里下棋的人举起一枚黑子停在半空顿了顿:“楚国名将黄遂,如今只剩下这一缕血脉......”

他啪地将棋子落下:“我故友之女,昔日是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落得这番田地。”

黑暗之中和他对弈的另一人,柔声道:“去救她,也算还了黄兄当年之恩。”

池上漂浮着败叶,秋风扫过,顿感萧瑟。湖上是天然竹木铺就的步桥通向竹亭,虽然看似简陋却也别具风味。

“另外还有一事。”

“沙红,这可不像你呀,说吧。”

“她身中剧毒,恐怕只有药王大人您能够救治。”

浓重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遮蔽住了天际残阳。山雨欲来。

亭中之人捻着手中黑子,思索片刻道:“去带她来这里,当年黄兄之恩,今日一并报之。”

“是。”

黄梦梵高烧不退,这些又都是行军打仗的粗人,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对策,最主要的还是一群人都是男子,而黄梦梵这唯一的女子让他们束手无策。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时,沙红来到他们面前,一开始都保持着万分的警觉。

“你们是什么人?”

沙红指了指马车上昏迷不醒的黄梦梵道:“为她而来,至于我们是什么人,接着。”说罢一只玉牌落到了封玄奕手中,玉牌没有精美装饰,只在玉牌正中雕刻着一个黄字,正下方正是骁云铁骑的骁云图样,而正上方正是黄氏的烈火家徽。

“这是大帅的玉牌,你们......”沙红有些不耐烦道:“药王大人当年和你们的大帅是生死之交,这枚玉牌正是信物,一般人就是求着也不一定能见到药王大人。”说完又冲着跟着一起来的两个彝族汉子用彝族语说着什么,彝族汉子笑着为皇普一行人引路。

来到竹林庭院内,皇普一行人被安排在客房住下,虽然这座庭院不小,但一口气住进那么多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那个药王大人只是匆匆命人将他们引去客房就为黄梦梵做着治疗,先以金针将毒血逼出,在服下了一些药物之后,黄梦梵的面色开始回复血色,嘴唇也不再青紫,当然血衣也被沙红换下,穿上彝族服饰的黄梦梵依旧很美,只是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第三天黄梦梵就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因为失血过多走起来有些步伐虚浮还需要扶着竹栅栏,皇普及一众亲卫见药王跪倒:“多谢药王前辈救我家小姐,来世做牛做马也定会报答前辈。”

药王上前搀扶道:“言重了,当日我得黄兄相救,又和我结伴同行,我二人当年已是亲如兄弟,否则黄兄又为何将这家传玉牌相赠呢?至于牛马之事就不劳烦诸位了,只是黄兄之女芳名为何。”

黄梦梵出现在门外,“小女黄梦梵,多谢药王前辈救命之恩。”

“好,梦梵,再调养半月就可痊愈,至于你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老朽就帮不了你了,此物乃进入我药王谷的凭证,只要持此物来药王谷,老朽都会乐于帮助的。”说着递上了一枚墨绿色的翡翠玉牌。

“谢过药王前辈。”

药王轻抚长须淡淡笑道:“当年匆匆分别便是天人永隔,甚是遗憾,今次得见故友后人,老朽心愿以了,不必言谢。”

半月之后,黄梦梵一行辞别药王和沙红,此时的黄梦梵穿着美丽的彝族服饰坐在马车之上,前路漫漫不知终点为何。

入夜,天色刚暗下来,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混入了车队内,皇普擎苍警觉的拔出刀刃,四周的亲卫打着火把围了过来,来人一身白袍将昏迷的黄梦梵扛在肩上,皇普为了防止伤及黄梦梵始终不能使出全力,几十招之后,被白袍人逃脱。

“小姐!”暴怒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黄梦梵晃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一个环头豹眼的彪形大汉将她扔进了一间牢狱之中,四周的人皆是面如死灰。

不一会便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自己,黄梦梵下意识的反抗,却被一掌重重的扇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凶恶的看守带着一位身穿白袍的人走进了牢狱之中,从看守恭敬的表现能看出来人地位定在他之上,白袍人进来以后一把药粉洒下,所有人便觉得全身酸软,都倒在地上,接着他拿出了银针对牢中之人一一施针,才扎了两针黄梦梵便觉得自己的内力再也无法调动,好似不会武功的寻常人一般。

施针以后,又陆陆续续进来了数十个大汉,将牢中之人扔进了一座早已挖好的大坑之中,大坑十分宽广,但随处可见的人骨似乎在述说着这里的用途,大坑的一角有着简陋的棚子可供休息,每个人睡觉的地方不足三尺。

抬起头环顾四周,高墙之上能望见的只有五步一人的岗哨。空气清净,可从鼻腔中吸入的空气,总带有挥之不去的血腥。

凶狠的看守挥着皮鞭斥打每一个不能及时爬起来的奴隶。持续数日的残酷训练后,体力已很难支撑简单的站立。

被捉来的人,在这里是最低等的存在。伤口刚刚愈合便被驱赶到训场,除了凭经验躲闪,只剩毅力和体力硬撑。每天都有人死去,说不定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黄梦梵一介女流根本受不了这样折磨,刚挨了两鞭便有些吃不消了,正当第三鞭举起之后,却迟迟没有落到身上,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正微笑着盯着自己,而他嘴里鲜血滴到了黄梦梵的脸上。

“到了这儿还学人英雄救美?找死!”紧接着又抽了十多鞭,少年都硬顶着撑了下来,看守或许是打累了,一脚踹开少年吼道:“算你小子厉害,继续干活,你们俩今天不许吃饭。”

起先的几天黄梦梵心想在这里受尽折磨还不如现在就去死,死了一了百了,可当眼前浮现出家人的脸庞,黄梦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仇未报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有时候仇恨是很神奇的东西,原本应该撑不下去的黄梦梵,却是凭借着仇恨的力量一直支撑了下来。

一道从肮脏腥臭的地牢中下来的人,不到三天就死了,与其他死者一样脸朝下的拖拽褴褛的衣服被鞭打成了碎布,到了这里一切卑微如蚁。

因为许多人承受不住折磨死去,棚子内渐渐宽松起来,那个替黄梦梵挡鞭的少年也还活着,习惯性坐到黄梦梵旁边却始终保持着距离,问道:“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刀瑞。”

“黄梦梵。”简单直接的回答,刀瑞点头道:“好名字,我就叫你梦梵好吗?”

而此刻所处的,仅是灭情道筛选可用砂砾的试场,不同的区域中无数少年少女在隔断的栅栏后受训,不知多少是幼年便已在此,日复一日的承受击打,眼神没有一丝人的感情,麻木而机械的搏杀,听凭号令攻击成为一种本能。

逃是逃不掉了,不想死,就只有撑下去。紧了紧臂上缚伤的布条,随着哨音踏入场中,迎接下一轮挑战。

整整一年的训练,一起来的人全都死光。等待他们的,是更为残酷的厮杀对决。

训练的间隙,这些少年少女们也会私下议论,好奇的的揣测自己将来的命运。能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正式执行任务的杀手,更出色的才有机会跻身灭情使之列,那是灭情道中最顶尖的杀手。

从这里出去就能享受美酒鲜酪,锦服华宅,殷勤解意的美女童仆服侍,拥有恣意享乐的权力及被道众礼敬的荣光。

在灭情道,真正的杀手是极有地位的,是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的臣服岁贡,充盈满库的珠玉财帛尽是来自于此。无须耕种劳作即能安乐富足,举目所见皆是玉树琼枝,锦绣烟罗,各地进贡的骏马美人充斥下陈,极尽繁华妙丽的人间天堂。

虚幻的美梦是唯一的支撑,在血与痛的淬炼中仅有的希望,寄望于那一线天光开启后的欢愉。现实中冷硬的床铺、粗糙的食物、牲畜般的驱铂在臆想中全数忘却,比起杀场外的天堂,此间的残酷只能用地狱来形容。听着耳边对未来的憧憬,黄梦梵冷冷的笑着,对于她来说一直支撑她到现在的便只有仇恨。

满脸横肉的看守吼道:“听好,我只说一遍。”空气静滞得像万年不化的冰山。“道尊圣谕,明日起进行为期七日的对决,看见了吗?外面只有三个位置,最后三个才能成为道中杀手,你们应该庆幸,不是每年都有这样的运气。但这也意味着现在起你们就是敌人。”冷锐的目光扫过沉默的人群,“试试看,谁能活到最后。”

七日。

很短,也很长。

没有人睡得着,恐惧无声蔓延,都怕在睡眠时被割断喉咙,一起受训时日不短,众人都清楚彼此的手段。

数百人中,只取三名。

像及了苗族人的养蛊之法,把各类毒虫关在密闭的盒子,任它们互相嘶咬残杀,活下来的便是蛊王。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试炼。

这些命如草芥的少年用同一个教官那里学到的技巧伏杀,毒杀,诱杀,搏杀,一个又一个倒下,鲜血泉水般在地上横流。他们很想砍掉看守们的脑袋,更想砍死那个用局外人的冷漠,主宰者的高傲掌控一切的所谓道尊,可首先只能尽力让自己活下去。

人减少了大半,多年训练让少年们长于控制自己,节省无谓的攻击和体力消耗,临近三更,黄梦梵缩在树影下尽量隐蔽,沉重的睡意让眼皮直往下坠,咬咬舌尖,手中的利刃回拖,臂上又添了条血口,剧烈的痛楚驱散了迷蒙,四日不曾交睫,黄梦梵的意识已经开始泱散,反应也迟钝了不少。

一个身影悄悄靠拢,黄梦梵没有作声,对方比出的手势表明并无敌意,对方主动开口道:“梦梵,是我啊,刀瑞。”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都会死。”显然也是困倦已极,黄梦梵的声音透着疲意。

“我护法让你休息,一个时辰后轮换,单凭你自己撑不了七天,这点我们一样。”

“凭什么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

“你凭什么相信我。”

“我也别无选择。”

身体的疲倦终究是战胜了精神的紧绷,黄梦梵虚弱的冲他点了点头,眨眼间就已睡去,望着倚在树枝上熟睡少女的侧脸,刀瑞欣慰的笑着,不过随着一道身影靠近,刀瑞收起笑容,拉过树枝替黄梦梵隐蔽身躯,自己悄然跃出,经历一番搏杀之后将来人的脖子拧断,又获得了一把短匕。

刀锋轻轻掠过对手的颈项,感觉到利刃切入血脉的轻颤,肌肉蓦然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剧烈运动后的疲惫。

刀瑞果断解决了对手,正扯下衣襟裹伤,脚步微微虚浮,看来受伤不轻,却朝着黄梦梵走来,用扯下的衣襟将黄梦梵在刚才搏杀中被划破的手臂包扎起来,随后又独自躲到一旁包扎着自己的伤口。

第六日的黄昏,场中还剩下四人。

早已不耐烦的看守催促道:“再杀一个,你们就可以离开。”

铁一般的话语钉入耳际,宣告着不容更改的现实。

随着刀瑞划破了其中一人的喉咙,另一人也停下手中的攻势,黄梦梵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的瞬间,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醒来时光景以大不如前,侍奉们眼中都透着敬畏甚至恐惧。

连看守的态度也发生了大反转,第一次谄媚的笑着将三人送上华贵的马车。

能活下来的,只有强者。

没有悲伤,没有眼泪,生命的尽头仍然是一片黑暗,不等触摸到期盼已久的乐园,已落入黄土成为荒木蔓草的滋养。

足足一个月伤才养好,半个月的时间趴在一动不动,医仆说有一剑离心脏只差半寸。养伤的待遇和从前有了天壤之别,创药也神效的多。明显感觉出仆役的举止尊敬有加,甚至略带敬畏。

“看来再过几天就要谒见道尊了。”翻着刚送来的新衣,少年的唇微勾。

“见了又怎样?”

“就算正式成为灭情道的杀手了。”

灭情道至高无上的唯有道尊一人,而后设左右二使,左使掌智,主管教中事务;右使司刑,执裁教律教规。上下等级明确,法度森严,对于触范道规者的处置向不容情。

再其次,即是灭情使。

灭情使是从晋升的道众中选取的精锐,刺杀朝廷重臣或者世家家主才会出动,直接受命于右使,地位之高,非常人难及。

新晋升的杀手折损率高达八成,灭情道再从活下来的人里优中选优。

“灭情使...”黄梦梵轻声念叨着。

“全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听说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只在有人死去时才会增补。”

“你多大?”少年看着黄梦梵的侧脸,忽然换了话题。

“十二。”

“那你要叫我一声刀兄。”少年骄傲道。“我已经十五了。”

灭情道尊端坐在高台之上,静静注视着殿下并肩而跪的少男少女们。

“很好,果然是良材,诸位费心了。”高高在上的男子颔首而笑,似乎颇为满意。

“谢道尊,此乃属下应尽之职。”魁梧的大汉躬身请示。“此三人在搏杀中相当出色,还请道尊依例赐名。”

赐名。从一个虚无的编号到拥有自己的名字,都需要汗水和鲜血去证明实力之后才有资格获取。

玉座上的王者略一沉吟,指向其中一个少年。

“你从今天起赐名锋弑,下一个,还是个女流,就叫你罗刹。”

一阵安排过后,三人正式入住了道中杀手的居所,异常豪华,除却清一色的木质家具,青铜油灯、青铜鼎,卧榻上铺着崭新的丝被,四周帐幔环绕,木质家具上精美的雕刻,似乎都昭示着主人的不凡,比起奴隶营中的一人不足三尺,现在的房间和床铺简直是天堂。

和刀瑞分别后,黄梦梵来到房中的书架旁,取出竹简是一卷记录如何疗伤的医术,还有滇国各族语言和风俗,还有绢布缝制的滇国山川地貌,详细至极,不难看出灭情道对滇国的影响和控制力。

起手倒了一杯茶,微烫的茶香扑鼻而来,啜上一口齿颊留香。掌中的茶杯明彻若冰,晶莹温润如玉,一望即知是圆似月魂堕,轻如云魄起的精品。深山之中,一饮一具无不雕琢,这还仅是道中普通杀手,换了道尊或左右使,可想而知会是何等奢华。

门口传来轻叩,获得允许后仆役恭敬的上前,麻利的替黄梦梵贴身量尺预备制衣,忙碌的之余不忘殷勤恭维。一个娇俏丫头捧着果盘入内,笑意盈盈,酒窝深甜。

“小姐可是累了,先尝尝新摘下来的桑果鲜莓,百合银耳羹一会便好。”鲜润的莓果还留着清洗后的水珠,滋味清甜可口。

“你叫……”

“小婢司琴,但请吩咐,往后小姐就是此间的主人。”婢女乖巧的接口。

“你在这里多久?”

“司琴在此两年,换过三位主人,服侍一年有余。”圆眼轻眨,女孩对答如流。

“三位主人都是道中杀手?”

“是。”

“你对杀手了解多少?”

“小婢只知杀手通常由右使指挥,不过新晋杀手的折损率一直是最高的,小婢服侍过的主人中,有一位仅出过一次任务便再未回来。”司琴甜笑的应承。“不过我看小姐一定身手不凡,司琴会一直等着小姐回来的。”

“杀手可会偶尔来往?”看问不出什么,黄梦梵换了话题。

司琴明显松了一口气。“几乎没什么往来。”

“小姐很快就会明白,来日方长。”说完恭敬的退出屋外,轻掩房门。

下仆尽管毕恭毕敬,稍问得深一点便讳莫如深,推说不知,仍然没有多少了解。窗棂上忽然传来击响,黄梦梵推开望去,刀锐的脸正在墙头逡巡,见黄梦梵打开窗户,绽出一个笑脸无声招手。

进入房内,两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黄梦梵将房门栓上,刀瑞则将窗户合上,刀瑞又指了指房梁,两人一跃上了房梁。

“你怎么来了?还搞得那么神秘。”

“嘘,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还记得跟我们一起出来的那家伙吗?”

“他怎么了?”

刀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大拇指沿着脖子一划,黄梦梵心领神会。

“我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但你在这屋子里说话一定要谨慎,那家伙因为说错一句话就被右使下令处死了。”

“你那边怎么样。”

“再过十天就要下山,那家伙死了这次我顶替他的位置,还真该谢谢他。”

“这么快有任务?”

“嗯。”刀瑞淡淡道:“一开始应该不会有太棘手的事务,积累一下经验也好。”

“小心为上。”

“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没那么容易死。”

刀瑞翻出窗外转头道:“梦梵。”

“嗯?”

“你也别死。”

黄梦梵尝试着提起哪怕一点内力,直到额前见汗依旧毫无进展,从卧榻上起身来到书案前,拿起之间并未看完的竹简继续看着,无意间看到了,黑苗族的秘术,九转连心蛊相传为黑苗秘术。非童女不能练就,因练功之时须佐以毒物,时生幻相,惟有无情少欲之人方可挨过幻境,极易走火入魔,吐血而亡。即使练成也不能动欲心,稍有犯禁无异于自杀,相貌身躯终身提留在练功之时,而且能够功力大增,便是修炼此蛊的回报。

读到此处,黄梦梵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从灭情道中的药房内寻来连心蛊最重要的一味药——九转草,再辅以数十种毒虫,囚于鼎中,不同的时期加入各种药物,炼制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九转连心蛊大成。

正当黄梦梵将毒虫九转草装入鼎中片刻,窗户又传来两声轻轻的敲击声,这是两人约定的信号,打开窗户,刀瑞还是无声的笑着指了指房梁,片刻之后房梁之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任务顺利吗?”黄梦梵问道。

“昨夜三更时分,不是很顺利。”说罢从身后拿出一个布包丢了过来,“送你的,打开看看。”

接过布包就能察觉到此中必是兵器,打开之后才发现此中两把精美的短剑。

待刀瑞离开后,以素巾轻轻擦拭着短剑,轻软的毛毯从双肩斜披下来,愈发显得稚弱。

剑细而窄,纤巧精致,一望即知是女子所用,不知什么材质,剑光清沉,如吸了月华一般澄净。

次日清晨,数十人的新晋杀手跨上马背,在一名灭情使的带领下,出道的路程异常繁琐,果然如刀瑞所说真要想硬闯出来恐怕只有插上翅膀,迈出灭情道之后,数十人策马扬鞭一路疾驰,赶到了入道以来的第一次任务,联手杀死这镇上最富有的商人,贾世贤,虽然以年过四旬,但身形笔直,步履轻盈不难看出习武的痕迹,背着手走在自己的庭院之中。

灭情使一身令下,数十人跃入院中,径直杀向贾世贤,正在此时院中突然灯火通明,家丁护院起码有上百人将数十人包围,墙外的灭情使嘴角微翘,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黄梦梵拉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女子,飞身上墙跃出墙外,其余的人见状有的继续杀向贾世贤,杀伤不少护院之后,有的也学着黄梦梵想要逃走,但已经迟了,一阵箭雨落下,统统倒在血泊当中。

两人没有受伤,一路狂奔让两人的喘着粗气,正当这时,夜色之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谁?”黄梦梵警惕道,另一个女孩也握紧手中武器。

对方语气冷冷道:“行了,收起你们三脚猫的功夫,你们比他们幸运,也比他们聪明,杀人,办法多得是,死拼是最愚蠢的,道尊只在乎结果,不在乎是用了什么手段。

这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你们是必须一击得手的杀手,而不是蛮干的蠢材。”从清冷的话语中不难听出,这位灭情使是个女人。

听完对方的训话,两人恭敬道:“灭情使大人。”

“暂且再耽误一日,明日我会亲自给你们示范,现在回客栈吧。”

次日三人又来到了贾府外,灭情使已经换上了粗布衣服,身上故意弄得十分肮脏,甚至有些臭气熏天,在偏僻陋巷之中打晕了一个老头,跪坐在街口写着卖身葬父四字,不一会儿贾府的管家,彭浩领着家丁从街口走过,彭浩是贾府出名的好色之徒,看着地上的字迹,伸手托起灭情使的下巴,看了一眼便觉得心神一荡,笑道:“小姑娘,你要卖身葬父啊,真可怜,这样吧,长顺。”说着招呼他的得力手下长顺来到近前,长顺谦恭的俯首走过来,“管家,有何吩咐。”

彭浩指了指地上的老头‘尸体’,长顺会意的将‘尸体’扛在肩上说道:“姑娘放心吧,你爹我会亲手安葬的。”说着扛起‘尸体’跑没影了,彭浩则拉起灭情使的小手,仔细磨蹭着手背,笑道:“姑娘孝道感天动地,就连彭某也为之动容,你父亲也已入土为安,你就跟我走吧。”

灭情使不易察觉的浅笑,几乎是半推半就的跟着彭浩进了贾府,梳洗一番换上贾府丫鬟的衣服,彭浩经不住拍手道:“姑娘真是天生丽质,此番入得贾府便是你的福分。”说完又叫来护院,轻声问道:“怎么样?”

“查探过了,她确实不会武功。”

“很好,现在她也洗干净了,给老爷送去。”

“是。”

贾世贤看着被护院带到近前的女子,上前将她抱起走到床前,回身关上房门,一脸淫笑着看着床前如小猫一样蜷缩着的丽人。

“别害羞嘛,跟着老爷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说着将她往怀里拉。

床上的丽人身体轻颤,似乎更加紧张了,颤声道:“要奴家从了老爷,老爷要答应奴家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十个百个都答应你。”说完开始解怀中丽人胸前的衣襟,就在这一瞬间,一把利刃没入贾世贤的心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怀中丽人的素手就捂住了他的口鼻轻声道:“奴家的条件是老爷的命。”说着利刃插得很深,确认贾世贤已经死透了,将利刃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擦拭干净,用被子将贾世贤的尸体掩上,努力涨红了脸,仿佛激情过后的余韵未退,将自己弄得衣衫不整,抽泣着走出了贾世贤的房间,走出内院,彭浩已经在外迎候了,看着衣衫不整的丽人出了内院便哭得梨花带雨,跟在她身后,来到了假山边,经不住诱惑的彭浩将丽人拖进了假山深处,正准备一番云雨,便觉得胸前一痛,利剑穿胸而过,干净利落。

彭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刀将头颅斩下,灭情使运功将用来封住内力的金针逼出,飞身跃上房顶,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贾府大院,一场完美的色杀教学,彭浩算是买一送一,如此色胆包天的人,真是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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