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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陈喻弯腰,借着悬在天花板上的灯泡的光,走进卷帘门,适应了很久黑暗的室内。

他回想起胡索里的话。其实,自他进校以来,收到的女生送来的情书之类不算少,不过在他以前念书的地方,情况也相差不多。只是,已经一年时间,还是不间断地给他写明信片的情况,倒是头一次。

他从来不胡乱扔掉这些,但教室里的储物柜已经塞不下,无奈,只能抢了胡索里的柜子。也就是在这以后,胡索里发现了他每个礼拜都会收到明信片。

他甚至主动和秋刈说过话,一次偶然在办公室楼碰到她的时候,他说,“谢谢你,但是这让我有点儿困扰,所以麻烦你。”这也是他少有的,能这样礼貌待人的时候。

可是她却满不在乎,“这是我的自由。”

他便不再多说什么,其实,认真算起来,这大概是吃了一个败仗,他也挺无奈。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和艾沉住在一个屋檐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与其说“近”,还是说“远”更为恰当一些。偏巧胡索里嘴大,泄露了情书的“秘密”,他不是太高兴,不过,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这样被推到浪尖上,仅此而已。

她却在看到情书之后,愣了一会儿,然后笑弯了眼睛,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想的却是,哎胡索里真是很吵。

忽然有人从门帘后探出脑袋来,就像在艾沉这一代人还小的时候,杂货店的后头往往被当成家住着,没有客人上门时,主人便到后头看看电视。听到前面有动静,才会匆匆忙忙地跑出来,问客人需要些什么。现在,她热情地招呼起他,“你来啦。”

陈喻很快收起心思,开口便问,“艾沉在哪儿?”

秋刈左右看了看,“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转身便走。

她急忙喊住他,“和你开玩笑的,艾沉去买东西了,很快就回来,你先坐会儿。”

他这才停了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拉了就近的椅子坐下。

她递给他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找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主动攀谈起来,“不好意思要你到这里来,”见他皱眉,补充道,“我知道你是因为艾沉才来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她的视线在四周的墙壁上游走起来,“这里原来是我家开的杂货店,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以后就会回来,一边写作业,一边帮我爸妈看店。好在,不是太难,会来的人,无非就是想要玩具的男孩儿,和需要香烟的男人。”

她忽然问他,“想听我的故事吗,听我是怎么样变成现在的模样。”然后,故意不等他回答,就往下说下去,“原本这是一个很好的家庭,父亲挣钱养家,母亲打理家务,女儿好好学习。可是后来,后来,父亲迷上了赌钱,赌钱输了,就喝酒,慢慢地把家当全都败光。生活不如意,回来就拿自己的妻子撒气。”

她停了停,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他从不主动打我,但是如果我拦着他打母亲,他就会连我一起打。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她从没有和人说起过。”

她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分外认真,“后来,我终于可以拦在母亲身前,我知道他会打我,我知道的,我希望他这么做。最后,是我找到警察局,让他们带走他。你不会知道,他被带走的时候,我哭得多累,因为我明明想笑。”

*****

艾沉从附近的超市离开,回到店里的时候,看到陈喻也在,有些意外。

秋刈从位子上离开,“我想到你没有带伞,所以就把地址发给陈喻,让他来找你。”看见艾沉听了解释后不知所措的表情,“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好到什么程度。”

艾沉看向陈喻,他没有回应,只从椅子上站起来,牵过艾沉的手,“我们走吧。”

艾沉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他,匆忙回头和秋刈说了声再见。出了门,才想到问陈喻,“你不是来给我伞的吗,伞呢。”

他淡淡地答,“忘了。”

然后,两个人坐上出租车,陈喻一直没有说话。艾沉偷看他的侧脸,看到他额前的发随风飘动着,几乎蹭到他的睫毛,可是他却连眼睛也不眨。

在第三个红绿灯前,师傅慢慢地刹车,等着红灯结束。

忽然,门被打开的声音。

陈喻下了车,“艾沉,你先回家。”随后,他在车流中消失不见。

他没法不去想,在带着艾沉离开以前,秋刈对他说的最后几句话,她说,“我再也不会给你写明信片了。因为,再见。”

*****

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他放轻动作打开门,看见客厅里灯火通明,有些意外。艾沉正躺在沙发上,客厅里电视机还在播放节目,她就那样睡着。

他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机。

她从很浅的睡眠中醒来,揉着眼睛,声音有些哑,“你回来啦,都还好吗。”

他点头,在她身边坐下,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怎么这么矮。”

他的呼吸轻而缓,喷在她的脸颊上,有些烫,艾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是不是发烧了,陈喻,我去拿温度计。”然后,她踩着拖鞋,“噔噔噔”跑到储物间。

“三十七度二,这应该算是发烧了吧。”艾沉看着显示屏上的温度,突然后悔起自己没有好好背生物,瘪了瘪嘴,准备到洗手间拿条冷毛巾来。

陈喻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叫她的名字。

艾沉回头看他,低低地应。

他说,“对不起,从你面前走开。”为了这样一个原因,第一次向她道歉。

人们常挂在嘴边上,被留在原地的人总是难受的。的确,被留下怎能不难受。可真要说起来,那些先走开的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尤其当他不愿离开。

毕竟,他承受着自己的,和身后人的,两个人的痛苦。

她于是问,声音很是委屈,“那你能告诉我,在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他看着她,稍阖上眼帘,半晌,摇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她问是什么。

他弯起嘴角,露出很浅的笑,“我已经认识你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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