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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王国光辞职后,李武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总算又解决一个仇人,消解了他的心头之恨。他仰天大笑:老天啊,你老人家真是帮忙!要是对头们一个个都有这样的下场,我李武就称心如意了!

李武觉着他是胜利者,一个对手滚开东铁公司,退出了角逐的舞台,说明他李武是有能量的。他觉着东铁公司犹如一条大河,大浪淘沙,留下来的都是金子,都是他们这些年轻闪亮的金子。

但是王国光却认为,东铁公司从来就没有金子,淘掉的都是沙子,留下的都是别无用途的杂质,像李武这类自鸣得意,浅薄无用的渣滓,他们除了在东铁公司混日子,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他们不可避免地面临一个困境,一个无论朝前往后都难以改变的困境:朝前走,没有发展,往后退,则面临失业。

东铁公司这个角斗场,它的人马越打越少,非死即伤,或逃或走。能生存下来的,除了机关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头头脑脑们,剩下的都是一些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们,这些人已经炼就了刀枪不入之身,也可以说死躲在东铁公司的炮楼子里,别无去处,只能与它共存共亡。但是,这个炮楼子能存在多久?它年久失修会倒塌,它挡住别人的道路会被炸掉,当然,也有人认为它有利用价值,会把它吞掉,到时,它投降不投降,也是名存实亡。

晚春的一天,丁高管来到老虎口电务工队,调查设备检修的工作量,不知抽住了那股筋,吃饭不去小饭厅,每日在大饭厅里和大家凑热闹。吃完饭,他一抹嘴,转身就走,留下的饭碗让别人去洗。大家心里不愿意,吃饭尽量躲在别的饭桌上,吴良躲不开,耐心陪着,自己充当洗碗工。第二天,李武不知什么缘故,贱兮兮地挨住丁高管吃饭,想套近乎,为将来捞一点好处。丁高管笑一笑,吃完饭,把碗一推,对李武说:“把碗洗了。”李武点头称是,丁高管起身离开饭桌,吴良也跟在他屁股后头走了。李武无滋无味扒拉完碗里的饭,摞起三个碗,端到厨房的水池里去洗,一边洗一边磨磨叨叨,骂吴良是个王八蛋。

甄莎在一旁瞅见,抽起嘴角嘲笑,她用胳膊肘碰了碰郝悟兴,做出洗碗的动作,两人偷偷笑话李武。事后,甄莎向吴良告密,述说李武骂他的事情,吴良咬牙切齿说道:“找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他,不把他整趴下,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甄莎在旁边煽风点火说:“李武不是什么好鸟,成天惹是生非,吴队长,尽量把他调出老虎口,不然,他以后还会兴风作浪,把工队搅臭。”

吴良觉着这个办法好,但他先得找个机会,把李武收拾一顿,解解气再说。

清明节那天,李武出风头,在库房翻找到一板过年剩下的鞭炮,在走廊里“噼里啪啦”放起来,窝了一走廊炮烟。活该他倒霉,吴良从外回楼正巧看见,闻着满鼻子硝烟味,拉下脸把李武训斥一顿,强迫他写检查,写完检查在大会上念,然后考核扣钱,步步紧逼,让李武倍感羞辱,当时气得咬牙切齿,发誓以后要整死他。人,什么招数用一次就够了,反复使用就会失效,甚至适得其反。吴良按照步骤走完后,开始向苟发庆建议,把李武调离老虎口站区。李武早已喂熟了苟发庆,他的提议被苟发庆一口回绝,并且提醒吴良,整人不要太过分。这回轮到吴良尴尬,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不曾想碰了个硬钉子。现在他才知道,李武不是吃素的。

东铁公司经营越来越不景气,受国家金融政策的影响,银行提高了贷款利率,东铁公司一下子增加了几百万元的付息,企业陷入了资金缺乏状态。年初制定的各种增收计划,一项一项泡汤,员工的收入逐渐减少。进入秋天后,铁路运量一天比一天糟糕,先由每日四对列车降到三对,又由三对降到两对、一对,最后竟然几天才开出一列。这和往年的情况大不相同,往年一过秋天,北方地区开始供暖,供热公司和电厂都要储存煤炭,来烧暖发电,支线铁路运输就会繁忙起来,而今年,国内煤价下调,煤炭企业减产或停产,支线铁路运输大受影响,效益亏损,账面入不敷出,员工的心态随之悲观起来。

在运营越来越差的情况下,东铁公司只能以轮岗减少开支,维持运转。于是,第三轮的大轮岗开始,这回管理人员也参与其中,公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让管理人员离开岗位的。人们开始意识到公司已经走到危机的边缘。轮岗期间,熟练工每月开一千元,技术主管开一千五百元,工队长开两千元,高管开三千元。

大家都感到了危险,兼职的员工都准备撤退,他们利用轮岗的机会,开始做利益布局,有的思谋回原单位上班,有的谋划另寻工作。尤其那些管理人员,他们先前占尽了便宜,现在看到企业陷入困境,好处受到限制,马上选择逃走溜掉,这也是骗子公司应有的下场。骗子公司,栽培出来的多是骗子,员工不负责任,互相欺骗,就看谁脸皮厚,手腕黑。

2012年年底,吴良辞职了,他见东铁公司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干脆甩手不干了。吴良走后,李武到处笑话吴良:“他也从公司滚蛋了?过去他不是不想让这个干,不想让那个干,有点权就抓住不放,成天他娘的以权压人,整人,结果这个王八蛋他自己先熬不住啦,这叫天报。”李武也知道天报,但他只知道别人受天报,不知道自己受天报。

李武得意洋洋,又一个死对头从他眼前消失了。

在东铁这个流氓骗子公司,恶棍有时也是站不住脚的,黑吃黑,看谁更黑,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淤泥。与自然的生存规则一模一样,倒也符合自然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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