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消息来得太突然，若是提前些知晓，娘也好给你做件新衣。”翻遍了装衣服的箱柜，庄子上的粗布麻衣自然是不能穿的，周氏被逼得给她娘两儿换了院子，倒也送来了几套成衣，可料子却不算好，穿出去指不定被认为是商贾之家的孩子。
“就算穿得再好，也……”听说明天要拜访的老先生是先帝的夫子，名满南朝的大儒，可他识字不多，若老先生有问，答不出来怎么办？
刚接纳了他的祖父会不会很失望？
“盛儿，对不起。”儿子满脸羞愧沮丧，张氏心头也不好过。“是母亲耽误了你。”
蕲盛反手靠在他怀里，哽咽：“娘不要这么说，要不是娘护着，孩儿早就不在世上了。虽然以前读不了书，可现在行了，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好孩子，苦了你了。”帮不到儿子，张氏也愁，想了想说：“你大姐也会去，到时候你就请她多提点下你，她对你没多少姐弟之情，但绝不会害你。”
“娘，你的意思是大姐不喜欢我吗？”张氏的话说得让他迷糊，如果大姐对他不喜，为什么要帮他们呢？
张氏苦笑：“傻孩子，你还小不懂人心，这世界并不是只有黑白，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蕲盛并不是很懂张氏的话，可他知道母亲是不会害他的，也就顺从地点了头。
最后，张氏挑了套宝蓝色的绸缎面袍子，挑灯重新打了个络子，将贴身藏着的青玉司南佩穿起，指尖拂过光滑的玉质，眼神微惘：“相公~”
隔窗外，一双眼睛将屋内情形一览无余，等烛光一灭，那人便轻手轻脚地离开，直奔玉春院外……
次日，阳光明媚，天气晴好。
府内四处洒扫得干净整洁，撤掉了白幡后，周氏命人四处修整，虽无花团锦簇，但也熨帖顺眼。
蕲芳华主仆到了前院，除蕲嵩祖孙外，还意外地看到了周氏和她一双儿女。
周氏一身紫红袄裙，端庄又明艳，蕲嵩道：“老将军，姑老爷去了，翎儿魁儿伤心郁郁，妾媳听说您今日要出门访友，可不可以带着他们去散散心？”
蕲嵩一听就老不乐意，他好好地为亲孙女和孙子铺路，周氏的儿女凑过来干嘛？
“爷爷，翎儿和丽娘小姐有交，今日您去拜访霍帝师，女眷那边照顾不到，就让翎儿去给大姐做个伴，好不好嘛？”接受到周氏眼色的薛翎儿十分机敏地缠着蕲嵩，撒娇讨好的，样样都来。
薛魁也道：“霍帝师那儿常有文士往来，二弟初次去，恐怕会受到刁难，孙儿可以去保护二弟，以免他遭人欺负。”说话言谈文质彬彬的，全然不复之前的暴躁易怒。
薛氏姐弟一唱一和的，蕲嵩就有些犹豫了，蕲芳华玩味地扬唇：“爷爷，既然薛小姐和薛少爷如此有心，我们就应了吧。想必周姨娘已经将车马备好，大家就出门吧，别耽误时间了。”
芳华都应了，蕲嵩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两辆马车牵到府门前，蕲芳华和蕲嵩同乘一车，薛翎儿见自己被排斥，不闹不怒地去了后面一辆，蕲嵩和薛魁则骑马在前，家将随行婢女随车，不疾不徐往出城的方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