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高里，是魔都市一处很有名的石库门小区，SX南路，建国西路的交界处，１９３０年代由法国地产商建成。
过去这里居住的都是些大公司，大洋行的高级职员，附近的思南路，嘉善路同样如此。
解放后，这些高级职员几乎全被政府接收下来，并继续做原来的工作，所以此地一直是魔都市的上只角。
高级职员的家庭，购买力可想而知。
面朝SX南路的大门口，一辆板车停在街边，柳云飞和曹红旗两个，一个收钱，一个卖货，正忙得不亦乐乎。
现在可没什么大盖帽的城管，谁想要做生意，摊位只要不是放在街心，那就尽管做好了。
板车上一大半的地方都堆着散发诱人香气的新鲜桔子，另一半则用麻袋装着花生瓜子柿饼，还有一个柳条框的鸡蛋。
已经快要到过年的时候了，家家都要备齐年货，鸡蛋那是少不了的，花生瓜子更是过年来客人时必备的小吃。
这些桔子，当然就是瓯江的姚成亮送来的，第一次送货，姚成亮还算守信用，说好的一万斤就是这个数。
为了尽快销货，柳云飞让曹红旗把他的几个农场的同事找来，赊账给他们在自己家附近的小区出售，等回本了再还欠款。
好算好，一个星期将将把一万斤桔子全部售罄。
看到销量上可，姚成亮的胃口猛然大涨。
第二回一下子来了三万斤，堆得小山似的一大堆，可把柳妈妈给吓坏了。颤颤巍巍的问儿子，“这么多桔子能卖完吗？”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柳云飞也有了胆气，三个曹红旗的同事，外加加上他自己在步高里的摊位，竟然还是一个星期就买完了。
此时，海州秦然表哥的鸡蛋花生也到货，柳云飞高兴的嗷嗷叫，带着曹红旗甩开膀子大干起来。
头一天在步高里摆摊子，生意出乎意料的好，此地的人家有钱的极多，购买力也很旺盛，卖鸡蛋也是十斤八斤的往家里买，看到花生瓜子也捎带手称上三斤五斤。
个把小时竟然把一板车的货物全买光了。
今天同样如此，来了不过个把小时，昨天预定的人家把东西一提，班车上基本就空了。
“曹大哥，柳阿四”对面马路上走过来两个十七八岁的小伙。
两人一个叫黄嘉源，一个叫陈晨，手上还提这个小包裹。
走到板车旁，黄嘉源把手上的包裹往板车上一方，“阿四，看看能换几包烟？”
柳云飞把包裹打开一个口子往里瞅，里边三样东西。一个造型古朴的铜香炉，还有一个玉质很不错的镇纸，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一小团东西。
把报纸撕开一个小角，里边是个雍正官窑的小碗。
这东西在后世可是收藏家手上的极品，几十年都难得见到一回。
柳云飞强忍着心里的得意，“这回的东西算是可以，你们一人一条牡丹烟。”
掏出八块钱，“不用找了，多出来的两毛钱，你们一人买个鸡蛋糕吃吃。”
能说会道的陈晨眉开眼笑，“那就多谢了。”
看到两人走远了，曹红旗轻蔑的说；＂这年头还是要看拳头啊。”
柳云飞刚开始在此地做生意的时候，生意好了，还被在附近游荡的小流氓给看中了，想到柳云飞的摊位上来敲竹杠。
结果自然是被曹红旗的铁拳给好好修理修理了一番，都被打的服服帖帖。
于是，唱红脸的刘云飞便出场了，问他们想不想每天都能上档次的牡丹烟享用。
回答自然是愿意。
柳云飞遂建议他们在家里，或公用的厨房间去找找，看看有没有老辈子传下来的老东西，可以拿来换香烟，按质论价。
字画，玉器，瓷罐子花瓶，香炉，都能用来换。
还可以去发动自己的小兄弟好哥们，乃至学校的同学，都去家附近打听下，把老东西给三钱不值两钱的收过来。
从此，李文华每天晚上就忙活开了。每一件收来的古董珍玩，都要先让他清洗后过目分类，在装箱打包封存起来。
李家小院的那几间空房子就都派上用场，一间一间被逐渐堆满。
尽管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可老头的身体却越来越好，连脸色都红润起来。估计这大概是心情愉悦的缘故。
又等了一会，板车上的货物全卖光了。前日约定的小青年又来了一批，这回是三个卷轴，柳云飞看也不看，直接给了他们四块钱，就粗暴的打发他们走人。
还声色俱厉的说：“下回送点好东西来，这破纸片子不值钱。”
说罢，喜滋滋的收拾了摊子，往车上一座，由曹红旗拉着大步流星往家里赶。
柳家地方小，板车，桔子以及所有货物全都放在李老师家里。
今天是星期天，柳云飞把今天收来的古董全都交给早就候着的李老师。
自己把流的老长的鼻涕给擦干净了，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老师的明代紫砂壶，“呲溜呲溜”的美美享用起来。
看到徒弟身上缓过劲来，李老师开始品评：“阿四，今天收的几样东西都不错，雍正官窑的小碗绝对是精品。”
“另外这个香炉也很不错，看样子也是明代宫里出来的。这三张画也不错，都是有点名头的画家，值了。”
门口柳眉喊话；”阿四，家里来客人了，是专门来找你的。”
一边往家里走，柳云飞还在纳闷，这么冷的天，谁来找我？
进家门，柳妈妈介绍说，“这是王家武王伯伯，是我们钢厂的工会主席，已经等你好一会了。”
头发已经花白的王伯伯，笑眯眯的说：“阿四，王伯伯今天是来请你帮忙的，你可不要推迟哦，不然我的老脸都快没处放了。”
“您说，只要是我能帮忙的，就一定帮。”
“好”王家武一拍大腿，“我要你给我准备五万斤最好的桔子，嗯，下个礼拜就要，能行吗？”
“是单位准备的福利吧？”
“聪明”王家武适时的夸赞一句，“你妈妈也会有的哦。”
这是送上门来的钱，赚起来还一点都不费力气，这种好事怎么能拒绝呢。左右不过是一封电报就解决了，几块钱的小事而已。
留着这条路，以后每年都能有一票好生意做，明年还可以吧花生怪推销给这位王伯伯。
柳云飞打定主意：“对，就这么干。”
装出一副挺为难的样子说：“看在王伯伯的面子上，再难我也要解决。”
“好”得到满意结果的王家武喜笑颜开，“那咱们，咱们就谈谈价钱的事。”
“不急，不急”柳云飞奉上一包新开封的牡丹烟，递给王伯伯，转头就开始大拍马屁。
”王伯伯你来的好巧，家里正好有瓯江人送的顶级的海蜇皮，鳗鱼鲞，还有些花生瓜子。”
“这都是家里过年的必需品，你也带点回家给伯母也尝尝。”
王家武心里一喜，嘴上却说：“我一个大人，哪能占你小孩的便宜，不行的。”
柳云飞又开始忽悠说，这都是些不值钱的土特产，您老有和我妈是多年的老同事，难得的来一回，带点土产也是应该的。
“阿四，你准备要多少钱一斤啊？”说了这句话，就表明王伯伯听懂了柳云飞刚才的意思。
“为了钢厂，我就吃点亏，六毛好了。”
“行，一言为定，明天我就把所有钱款交给你妈妈。”
王伯伯出门的时候，左手一大筐桔子，右手是海蜇和黄鱼鲞，紫菜虾皮，口袋里还揣着两包没开封的牡丹烟，都快累的走不动路了。
柳妈妈薄怒道；＂小赤佬胆子倒不小，竟敢挖国家的墙角，明明是五毛五一斤，你为啥非要六毛？”
柳云飞；“额，这个这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