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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告别

今天天气确实不错。林舒家的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各种树种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十种。所以一路走着,都是树荫小径。加上初夏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声,此刻内心倒也轻快。

这是近一个月来,林舒第一次梳洗打扮好走出家门。爸妈常年在各地奔波,百害中却有一利,就是妈妈偶尔会在国外商场打折,或者节假日活动时,给林舒带回一些在国内专柜价格高到飞起来的衣服鞋帽,以挽救女儿稚嫩的审美观。

今天,林舒穿了一条lovehonor白色吊带蕾丝短裙,面料厚实,剪裁精致。浅浅露出的胸口与后背的白皙皮肤,像会发光。踩了一双staccato的银色圆头低跟鞋,鞋头的方扣水钻和亮片,在阳光下晶光闪闪。一番搭配,让仅仅165cm的小个子林舒,显得亭亭玉立,倒也没有辜负林舒妈妈的良苦用心和钞票。

走在树荫底下,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和小肥解释。

还没走多久,她的手机想起来了。

打电话的是猴哥,林舒实习公司的男同事,虽然比林舒小一岁,却很照顾林舒。总是给林舒带早餐,还会撇着嘴说,早餐买多了,当便宜你了。因为十分机灵古怪,爱开玩笑,就被林舒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林舒接起了电话。

“喂,美妞,你可算接电话了,这还没到冬天呢,你就冬眠了是吧?”猴哥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

“猴哥,你快别说我了,我都快得抑郁症了,你再说我真犯病了可就赖你了啊。”林舒无可奈何的笑回。

“怎么啦?有什么不开心的,和猴哥说说,让我开心开心。”猴哥虽然嘻嘻哈哈,却还是难掩关心语气。

“没啥,不提了。我要去上海了。不想再在这边了。”林舒随口一说,那边却沉默了。

林舒以为自己不告而别惹得猴哥生气了,就急忙补充道,“本来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要找你呢!”

谁知那边猴哥什么也没问,语气平静的说道,“什么时候走,你爸妈知道吗?”

林舒幽怨的说,“我告诉他们了,他们也支持我。但是赶不回来送我了,忙完可能会直接去上海看我。。。。。。”

“你这个可怜的傻娃啊!”还没等林舒说完,猴哥就笑骂着打断了她。

“那你几号的飞机,我去送你。”猴哥的语气,听起来让林舒没有任何选择拒绝的余地。于是林舒也没推辞,毕竟自己行李也很多很重,就巴拉巴拉的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猴哥。

又简单聊了两句,便和猴哥结束了通话。

初夏的风夹杂着草木的香,吹落道路两旁一簇簇夏花。

转眼间,林舒已经步伐轻快的来到健身房门口。

聚焦一看,小肥已经在健身房门口等着了。看这额头细密的汗珠,应该来了有些时候了。小肥高大“圆润”的身板,还不自在的扭来扭曲,东张西望。

林舒弓起腰板儿,一脸谄媚的走了过去,准备面对狂风暴雨。

“死丫头!”小肥看到林舒便尖声大喊。竖起来的右手食指本想狠狠戳到林舒那个不知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的脑袋上,见林舒这样子,便心软了。只轻轻戳了一下。

小肥:“你丫消失一个月也就罢了,约个健身也让我等这么久是吗!呦呦,我看看~小舒你丫这一身不错啊,盛装出席,来吃碳烤闺蜜的吗,烤糊我了都快!”

牢骚发完,林舒还没晃过神来,只见小肥潮乎乎的汗胳膊就拐起了林舒,大步朝天的往健身房走,生生把林舒准备一路的台词给噎了回去。

林舒便只说到,“我哪舍得吃你呀姑奶奶!再说了,我最近减肥呢,不能吃的太油腻。”说完林舒还眯起眼睛溜了一眼小肥。只见小肥已经气鼓鼓的卯足了劲儿。

大事不妙。。。。。。

林舒也来不及等电梯,便撒腿冲着楼梯间跑去。只见小肥也心有余力不足的,使出全身的劲追了上去。

空旷楼梯间里,回荡着两个女孩清脆的追逐嬉笑声。。。。。。

“什么?你要去上海?!”听到这个消息,小肥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惊得在摇摆机上慢了一拍,都顺拐了。“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叔叔阿姨同意吗?再说,平时喝瓶水都是我给你拧瓶盖,到那边谁照顾你呀。”小肥说着,眼里闪烁着母性的光芒,像在看一个即将孤苦伶仃的孤儿。

“不要担心啦!我也是时候该强大了不是吗?总不能一辈子让你给我拧瓶盖吧哈哈!再说,其实我在哪个城市,对我爸妈来说,没差啦!顶多给我转账到上海,需要花点手续费呗。”旁边摇摆机上的林舒表情平淡地喘着气说,眼里闪过一丝小肥再熟悉不过的苍凉。

小肥虽然外表彪悍,但和林舒在一起这么久,倒也理解她内心的敏感和脆弱。

四年的大学时光,她几乎每周都会去林舒家和她一起定外卖,聊天,看电影,做作业。但是,只碰见过林舒爸妈在家,四次。而当他们在家的时候,她俩也很少敢大声疯闹,担心吵到他们倒时差休息。

她知道,虽然林舒是个拧不开瓶盖,提不动水壶的女生。内心却坚强倔强的像头小牛,打定主意,也很少会改变。

小肥幽怨的说:“好吧,你想出去闯闯,你就去吧。就是抛下了我老人家,可怜我以后欺负谁啊。”

随即升高音调,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但是以后,我要是找到工作赚了钱,就可以去上海找你玩了!祖国大地,最繁华的城市,姐也有自己人了!到时候吃喝玩乐你可得给我一条龙哈!”

林舒大大翻了个白眼,“可惜我交友不慎,您老人家的食量,几顿不就把我半个月的血汗钱吃光了啊!”

小肥正想反驳,运动流出的汗水,混合着脸上的油,已经流进眼睛睁不开了。她一到夏天就这样。

小肥揉着眼睛讪讪的从摇摆机上走下来。林舒先是哈哈嘲笑了她两下,见小肥捂着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也焦急的按了“pause”键,下来到小肥身边。

“没事儿吧?”林舒一边问一边掰开小肥的手,泪水被小肥抹的黏黏的糊在眼眶周围。林舒心一酸,便抱住了她。

两个大汗淋漓的女孩子,相拥在健身房里,旁边人都难免多看几眼,猜测一番。

离别虽是小事,却也难捱。当初在大学校园里,形影不离的两个女孩,如今天各一方,散落天涯。她们都不知道,以后,各自的生活是什么样,她们的关系又会如何。虽然互联网时代给相隔千万里的朋友创造了便捷,但,也难免会产生隔阂和埋怨。有些友情,有的时候就如恋人间的异地恋一样,分开,就是宣告着关系的戛然而止,或渐渐相忘江湖。

林舒如期的启程了,好在一路上有猴哥和小肥的帮助,为她的两个28寸行李箱办好了托运。

安检口处,小肥只顾不住声的哭。猴哥倒是克制,对林舒说,“觉得辛苦,就回来。”

林舒点头。她分别和猴哥小肥拥抱告别。

虽然不舍,却头也没回的,或者说不敢回的,进了机场安检。

而接下来的路,只能她一个人走。

林舒暗暗心中发誓,她要告别过去。

上海虽然美丽,却也无情。但即使东撞西撞头破血流,她也誓不回首。

“再见,常常软弱、伤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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