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区没有小区的喧哗和热闹，只有家庭车库车门起起落落的声音。
喧闹声从出了别墅大门就没有停过。
王勇想抽根烟，掏出烟盒，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他捏扁烟盒，丢入路旁一个布满污渍的垃圾桶内，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再去买一包烟。
电话铃声的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铃声是首很老的歌《茉莉花》。接通电话，从另一边传来小许熟悉而焦急的声音:
“王队长，快回来，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别急，你慢慢说。”
“另外几大包碎肉都找到了，还有失踪人的相关线索也有了眉目。局长现在召集人成立重案组，有紧急会议。”小许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却掩盖不住那冲破心跳的喜悦。
“好，我马上回来。”王勇喜出望外的回答道。
挂断电话，刚才想买烟的念头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随手拦了部出租车直奔局里。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两个靠前的空座。王勇刚进门，也不客气，径直走向位置坐了下去。屁股还没有占到垫儿，会议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陆局长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拿着一摞厚厚材料的小许。
看到局长进来，位置上的所有人全部站立起来，向局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陆局长也不含糊，在位置上向各位反敬了一礼，示意大家坐下来。
看到局长脸上凝重的神情，众人心中不由的一紧。坐姿微调让自己显得更加端正。耐心的等待着下文。
“先把你们知道的情况都说一下。”声音有些沉闷，显然局长并不想说一些题外话。
一个看起来不算年轻，头发有些稀疏，带着一副老花眼睛的警察站了起来。王勇侧目望去，是队里年龄最大的警察老徐头。也是队里经验最多的老人。
老徐头不紧不忙的说道：“我们在对李雯华发现尸体碎肉的地方逐一进行排查，每一个垃圾箱，只要是倒过垃圾的人，我们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当天李雯华发现碎肉的时间是早晨，这就加大了深夜作案的可能，凶手可能在两天前进行作案，然后花了一天的时间将尸体进行解剖，碎尸，蒸煮，丢弃。”顿了顿，老徐头又道：“经过这两天的排查，我们已经在全市发现了另外五处弃尸地，共计近2000块碎尸，其中在牛头山的地方有一个农民报案说发现一个似人头的东西，经过检验，已经确认是死者的头颅了。”说完了，他望向局长。
陆局长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脸上的皱纹拧在一起，像贴了很多块枯死的树皮，树皮在脸上扭曲着，盘绕着，似乎是在找一个中心点汇聚在一起。
“还有什么发现吗？调查科呢？”
另一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警察站起来，他坐在王勇的对面。是局里刚刚调来的警察沈兴，因为刚调来没多久就破获了一桩跨省贩卖人口案件，所以很受局长赏识，这也难怪这一次碎尸案也把他叫来了。
沈兴身上明显带着年轻人的无畏和朝气，与刚才老徐头的老态形成鲜明对比。
“通过这几天的搜索，一共发现了另外5个弃尸点，除了4个包裹外，其他还有一个是死者的头颅。这4个包裹第一件是正面印有SH旅游）字样，背面印有飞机和长江大桥图案的灰黑色旅行包；是在距离李雯华发现的弃尸点3公里处的汉文路医院的垃圾桶里发现的。第二件是草绿色帆布旅行包，上面印有桂林山水（旅游）字样，背面模糊不清无法辨认，是在距离李雯华发现弃尸点的5公里处的一个工厂找到的，第三件是牛仔布蓝色双肩背包，类型款式不详，这一袋装的是被害者的骨头，是在距离第一个弃尸点4.5公里的汉口大桥下的桥洞里发现的。第四个包裹是一条印花床单，被撕成两半，用来包裹尸块用的，分别包着头颅内脏和满是鲜血的衣物，是在距离第一个弃尸点的曙光小区垃圾堆里发现的，但我们随后搜查了该小区却一无所获。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所有的包裹都用的是黑色塑料袋。同时死者的碎肉都是差不多大小，内脏肠子还有骨头被整齐摆放着。”
“随后我们让化验科的进行了对比化验，已经确认了所有的尸块是属于同一个人的。但是让我们想不通的是，死者的头颅是在距离阳市20公里外的牛头山发现的，凶手既然有胆子穿过警备森严的阳城，为什么不直接把头颅丢进江里。”
沈兴说完环视了一圈众人，看来所有人都对这个调查结果很满意，陷入了沉思，局长脸上的皱纹也少了很多，毕竟有线索就有了头绪，如果连死者的尸体都找不到，那才叫做笑话呢。
“死者身份方面有所确认吗？”陆局长抬头问道。
“通过这几天陆续发出的失踪调查来看，的确有几个人来验明死者身份，但都不算很明确，毕竟死者的头颅经过了水烫处理或者被蒸煮过，加大的被认出的难度。不过今天下午好像有几个女大学生前来认尸，据说是自己的室友已经消失一个星期之久了。”沈兴回答道。
“一个星期么。”王勇双手撑着下巴，上唇抿着下唇，用齿尖撕下唇上一块老去脱落的死皮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喃喃的重复着刚才沈兴说的话。
陆局长似乎是听到了王勇的低语。先示意沈兴坐下后，看向王勇，带着些许期盼，道：“王队长，你有什么发现。”
王勇被突然的提问惊到，定了定神。道：
“通过刚才徐警官和沈警官的话，我们可以基本确认一下几点。一凶手是一个拥有高知识水平的人，同时心理承受能力极为强大。”
看到其他警官疑惑的眼光时，王勇清了清嗓子，有继续说道：“首先这一次碎尸案将尸体分尸近2000块，还进行了简单的烫水和蒸煮处理，试想一下，一个心里承受能力不高的人能否完成如此高的工作量，我想还没有做到一半就精神崩溃了吧。就算他可以进行下去，又怎么保证自己在进行分尸的时候不被警察发现呢？或者死者的失踪造成了亲友的怀疑而报案，所以死者这么做是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了。同时也可以想到，凶手在谋杀后，可以想到利用分尸来处理尸体来迷惑警察，这就说明凶手是属于高智商人群。同时被处理的尸体碎肉都差不多大小，内脏肠子和骨头都被整齐摆放在一起。说明凶手是善于处理这一类东西的，很可能是屠夫厨师之类的人，我们或许可以从这方面查起。其他的，我们还是要等死者的身份确定才可以继续下结论。”
王勇回答完了，看了看周围，感觉效果还不错。
局长也对王勇的回答感到满意，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坐下。
“做的不错。”陆局长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但光这样还不够，我们还需要尽快抓到嫌疑人，你们几个今天就成立临时重案组，专心调查这个案子，争取尽快破案，有信心吗？”
“有。”众人一齐发声。
“那调查科开始从第一个弃尸点开始逐步进行排查嫌疑大的人，像刚才王队长说的屠夫厨师之类更是重点排查对象。另外，也多注意下附近的老师群体。化验方面也要尽快确定死者身份还有DNA，指纹等，那几个包裹上肯定有线索，给我狠狠的挖出来！先这样，都散了吧。”
“王队长，你留一下。”陆局长说到。
“嗯。”王勇也正好想留下来，不巧局长先说了这话。他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
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会议室，局长对王勇说道：
“老王，我们这么多年的战友了，你跟我实打实的说，这一次的案子怎样。”
“有些困难。”
“多困难？”
“很困难。”
局长没有接话，王勇也不好再说什么。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王勇看着窗台外的风景，突然被一抹绿色吸引了注意力，他转头望去，是一株吊兰。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
“是不是有有些线索。”显然局长不是很情愿就这么的放过他。
王勇没有接话，低头想了想。
“有一点，但不确认。”没有多说什么。
“那就好。”
“老王，马上就要到评职称了，局里的副局一直空着，突然出了这么大事，谁也不好受。但要是不解决了，我是无所谓，反正也快到退休的年龄了，但你就甘心一辈子做一个大队长吗？”
王勇看着自己昔日的老战友这么着急，不由笑道：
“哎呀，我的陆大局长，你放心吧，我肯定完成这个任务，放心放心。”话里颇有一些打太极的意味。
“哼，那就好。”局长恢复以往的威势，冷哼一声。
“那就先这样吧，我走了，你尽快查出一些线索来。”
“保证完成任务。”
目送着局长走出会议室，王勇重新坐在位置上，看着那株吊兰，他忽然觉得这株吊兰和上一次看到的那株有一些不一样，但却又说不出来有哪些不一样。
他决定亲自去李雯华发现的弃尸点的地方查看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