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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她想要什么

“不想说就不要说,不要多想。”他察觉到她的沉默,马上说道。感觉紫悦看他的表情好像有些懊恼。

其实他会带她来这里,紫悦并不觉得奇怪,这里本来就是很有名的小吃店,又在公司附近,他们公司的人都经常来这里,不来这里的只有她而已。

“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很久没有来,感觉有些特别而已。”心中有太多的感触,一时又把握不住,此时正好食物上来,紫悦马上说道:“吃吧,味道很好的。”

进食的过程中张弛一直在找各种话题,紫悦只是微笑的听着,没有说太多话。

“我很抱歉今天请你到这里来吃饭。”在打算离开时张弛拉住步伐有些快的紫悦说道。

“为什么要抱歉,这里的味道还是一样的好。”紫悦回答说,这里的味道真的很好,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吃得有些撑了,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表现是有些反常,张弛也必然是看出来了什么,但她并不打算遮掩。

“因为你好像不太喜欢这里,看起来有些难过的样子。”张弛有些担心的说。

“没有难过,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紫悦努力集中注意力回答他的问题,她没有觉得自己难过。

他沉默的看了一会紫悦,才说道:“有些事情忘记了就忘记了,不用特意去回忆。”

她扯过一抹笑容,心中感觉无比苦涩,但脸上还是尽量维持平静的说道:“那如果并不是忘记了呢?如果只是以为忘记了,实际上一直在记忆的深处安静的呆着呢?如果它一有机会就突然出现在记忆里呢?”

“我觉得如果已经在记忆的深处那就不能叫记得,会突然想起也不能叫记得,我们的脑中总有一些片断的记忆,但那只是片断而已,不再是我们生活中重要的事情了。”

是吗?紫悦在心中反问,她只知道有些事情她以为可以轻易过去,但越是如此好像越没有过去似的,就好像有些事情,她也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但记忆却那么清晰,好像就只是昨天的事情而不是已经过去了十年。

“咱们去下一站吧。”张弛突然说道。

他并不纠结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与她争论对错。这让紫悦有些惊讶,她以为像他这样大的孩子,在遇到不认同的事情,应该会不遗余力的与她争辩直到说服她为止。她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说道:“什么下一站,下一站就是回家。”

“可是时间还早,这样就回家了也太浪费了,再说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张弛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紫悦也看到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这样的时间对于其他人来说尚且算早,但对于一个晚上10点就要睡觉,已经过着老年人生活的她来说,此时已不算早了。

“我不管,我要回家去了。”紫悦懒得与他废话,反正他肯定又是要说什么年轻人之类的混话。

张弛一把抓过紫悦的包,边走边说:“反正你的钱包现在在我手上,你不听我的也不行。”

“幼稚。”紫悦站在原地说道。

张弛却一点不在意,他故意与紫悦隔着一段距离等着她。紫悦自然不会与他追逐打闹,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在一段距离以外的地方笑着,突然心里有某种震荡,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的感受。

眼前的他像是一个关键按钮,突然一下紫悦好像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也是这样年轻,这样的精力充沛,她突然有一种冲动,好像去找一下那个已经消失了自己。虽然也明白,她早就已经适合了环境的变化,想要再回到过去那是不可能的,但心中有一种渴望,好想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紫悦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生活中的人,他就站在那里像在诱惑她什么,于是追上他的刻意等待的脚步主动说道:“下一站去看电影吧。”

张弛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好像突然有了精神的紫悦,笑了笑配合着她的脚步,虽然一脸疑问,却什么都不问。

紫悦现在什么都不多想,选择了最流行的电影。她买票,买零食,这一系列的动作主动、利落,带着明显的紫悦风格,她不让自己多想,仿佛自己是曾经记忆中的那个二十二岁的少女。

电影缓缓开始,紫悦脸上带着灿烂笑容,仿佛她是第一次走进电影院看电影一般。

她抱着看电影必备的爆米花和可乐,扬起与周围人一致的笑声,但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她仿佛在演一个独角戏,演的是当年年轻的自己,那个未变成现在如此沉默与低落的自己,那个还充满了希望与动力的自己,那个对一部电影,一杯咖啡都满怀喜悦的自己,而不是如今仿佛看透了所有一切死气沉沉的自己。

但是她明白,时间是公平的,她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已经消失的时间和已经改变的自己都不可能再回去,明明是曾经的自己,做着曾经最喜欢的事情,现在却仍然只感觉到疲惫。

电影落幕,紫悦没有与众人一起起身,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地,看着众人带着愉快的笑容渐渐散去,她最终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的张弛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勉强打起精神来看部电影,最终也无法找到愉快,现在的我是乎已经不再具有找得到快乐的能力了,以前那个乡下来的女孩,什么都觉得惊奇的我,现在早已习惯了周围的一切,已经无法轻易在其中找到快乐了。”

张弛皱眉想说什么,但几次开口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从紫悦莫名兴奋开始便一直带着沉思看着她,直到她渐渐面无表情,而这样的紫悦才是她熟悉的人,她一直在说她变成了现在的自己,仿佛是多不好的事情一样,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可是真的有那么不好吗?

他来这里是来学习与人相处,学习看人的本事,他姑姑曾经说过学会看人对他以后很有帮助,于是他特别留意身边的人,在这些人中,一眼就可以注意到她,因为她有一种特别的矛盾,工作中她最厉害就是解决问题的能力,就算是严重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也会有一套相应的补偿方法,那个时候的她简直就是自带光芒,但在不工作的时候,她经常发呆迷茫,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存在在这里一样,尹姐曾经说过,以前的她经常笑得很灿烂,但自从升官以后越来越少笑,也越来越严肃,感叹人真的是会变,也是一脸的可惜。或许是因为他并不知道什么是以前的她,他看见的只是现在的她,只看见她偶尔会带着疲惫看向窗外一个人发呆,那样的她看上去脆弱极了,后来他发现尹姐说得是对的,她是为了适合环境而改变了自己,但这样的改变并不符合她的本性,她一点也不快乐,他却不知为何,特别想让她快乐。

紫悦说:“刚才我以为我可以回到过去,可以找到那个时候的自己,但实际上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成为现在这样了,再也无法从自己身上找到那个小女孩,现在的我不会再轻易喜欢上什么人,我就是一个即将老去的人,对于生活没有那么多的热情,很多事情我也不想再去体会,那时的感情我也不想再经历,接下来的十年我并不想再因为任何强烈的感情而受到伤害,如今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承担另外一份情感了。”

张弛安静的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紫悦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虽然张弛并没有对她说什么,但她可以感觉到,他对待自己不像是对待普通上司应该有的样子,她甚至没有去问问他是否对她有其他的感觉,就这样自以为是的说,只因为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内心的一种渴望,那种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情感让她害怕,她害怕自己只是在找一根救命稻草,而她不可以这样利用眼前这个关心她的人,所以要在它未成形之前就扑灭它,她现在最希望的是张弛告诉她,是她误会了,他只不过是亲切的对待一个上司而已,他只不过在讨好一个上司而已。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开始打扫卫生,紫悦站了起来,回头对他说:“走吧,人家要收拾了。”仿佛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的语气。

张弛也沉默的站起,伸手扶着穿高跟鞋的她慢慢走下台阶。

在走到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张弛停下脚步拉住她说:“我并没有打算去认识那个对生活充满惊喜的二十二岁紫悦,我从来就只认识三十二岁的眼前的这个紫悦,我喜欢的是那个经历了生活种种考验,依然很理智的女人,偶尔有小冲动,偶尔迷茫,但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人。”

紫悦很惊讶的回头,这并不是她要的答案。

“现在很晚了,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题。”紫悦逃避的态度很明显,她说:“我也很累了,我想我该回去休息啦。”她知道自己应该更坚持的拒绝他,但是试了好几次都说不出口,最终只能逃避。

张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与她并肩走了走着,紫悦几乎是逃跑般的往前走,她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也知道张弛在等待什么,她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仿佛她只会给肯定的答复一般,而她却没有一点自信,甚至是害怕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她明明就应该要不希望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但心中却有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大声的嚷着不想再继续过现在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回忆往事的过程中,她是乎看到的都是自己可悲的生活,这十年来除了工作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她仿佛就这样留在了原地,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整整十年的时间,好像全部都浪费了,她从没有问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这样每天上班和下班,再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去回忆多好,什么都不去想不也活到现在了吗?可是除非这辈子都不想,不然的话,她早晚有一天仍然会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她突然有一种很后悔的感觉,她很想改变什么。

送紫悦回家的路上,张驰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快步行走的紫悦,他并不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他从来不逃避自己的情感,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小他受到的教育便是如此,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便去争取,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得不到,他喜欢身边的这个人,既然已经喜欢上了,具体原因他就不会去探究,对待感情他即不犹豫也不迷茫。他也可以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吸吲,那种紫悦很明显一直在逃避的吸引。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紫悦停住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她真的舍得吗?她在害怕什么,她要的是什么,反正她也没有打算与他天长地久不是吗?既然如此,她何苦逃避。

于是她转身,带着豁出去的眼神,伸出手拉住张弛,他们热烈的亲吻,她像是抱住救命稻草般的抱住张弛,感觉到他对她的探索,此时的紫悦想不到其他的事情,只有那强烈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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