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中迎来一道红色的烟火,啪嗒一声绽开,火星弥落之际又是一道绿色烟火直冲云天,整个皇宫顿时沸腾起来。
今日并非元宵,也不是除夕,但这夜的灯火不会熄灭,这天就是当今赵王的十八岁成人礼。外国礼节使者与赵国文武百官谈笑风生,宫女奏乐起舞,士兵饮酒作乐,真是好不热闹!赵王在这天会举行游行活动,路过的大臣可借此献上祝福,要是说得让赵王开心,奖赏自然不会少。庆典在孔雀台举行,今日的活动不同于普通节日,朝中各级臣子都能有机会在赵王面前表演,只要之前准备得当,通过了主办官的检验便可登台演出,奖励由观看的人们而定,扔块金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庆典如期举行,游行的马车也在宫门处开始朝孔雀台进发,坐在其上的自然是赵偃和皇后。偃换了一身龙袍,这一件更显得他身份的高贵,衣体黑色为尊,金龙卧于其上,盘绕全身,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君主的威严漫延路过的每一个地方,四周的臣子无不弯腰行礼,毕恭毕敬。其身边的皇后同样装艳惊人,火光映照之下,花容月貌勾起无数人的心弦,她红唇清抿,目光中赵偃的背影挥之不去。
远处灯火迷茫,锣鼓声声,恍惚之间又回那日。
同样张灯结彩、红绸遍地;同样身着盛装、惊艳非凡,她的眼中却始终只有那个男人的背影。
那日,第一次见他,瘦弱的身形立于高处,她不由得嘲讽一笑,这样一个小孩能当好一国之君?
她款步而行,高台之上,将其玉手托付给他,同样也是她的一生幸福。而他却怯怯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女子,“国师?”
女子侧身向其点了点头,她从未见过这么轻灵的女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高雅气质,一颦一笑都惊心动魄。
国师上前一步,俯望台下众人,开口倾倒出华美的婚词,清脆悦耳,每一个字恰是音符,带着自然的磁性。她瞟了一眼身边略低于自己的小君王,后者眼中满是国师的身影,明显感受的到他的骄傲。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了一切,这一力扛起整个赵国的不是他,而是那位年轻的国师,那个人才是这里真正的王,她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
婚词流畅地被说完,国师回过头来向偃俏皮一笑道:“我尊贵的王,您愿意娶身边的燕国公主朝阳为皇后并誓死不渝吗?”后者没有回答,眼眶反倒红红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身后的大臣耐不住死寂的氛围小声议论起来。她紧张地望着小君王,额头上都有了细细的汗珠,因为她清楚,只要他回答一声不,对于她将会是极大的羞辱,甚至这一生都不会再嫁出去。
国师转身平息了吵闹的大臣们,回头再次问道,您愿意吗?小君王死死咬住嘴唇,几乎唇面渗出血色,他望着国师,眼神像是在询问,更像祈求。又是持续一分钟左右的寂静,当时每一秒钟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国师轻轻叹了口气,但下一秒其眼神瞬间冷峻起来。
“赵偃,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身为赵国的君王就要为整个国家的利益着想,能够娶到燕国的公主是两国和睦的象征,正好你后宫也缺个正主,她是公主,定能为你管理好后宫,岂不两全其美?”国师的声音很低,只有她(朝阳)以及小君王能够听得清。这句话说完后,她背后渗出一阵冷汗,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人敢直呼赵偃的名字,并且语气丝毫没有畏惧,甚至近乎逼迫。
“为什么之前你不告诉我?”赵偃故意提高音量,这一下吓得她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方才握紧的手也一把甩开,其身后的大臣似乎听见了高台之上的非议,嘈杂之声再度响起。
国师的目光更严肃了,透出一股森森的寒气,说话也不再遮遮掩掩,同样提高音量厉声道:“原因你自己清楚,如果你不答应今天的事,那么以后就别来找我,朝中的事自己处理吧!”
这句话一放,台下明白事理的大臣通通下跪,有些人还高声劝说,让赵偃迎娶朝阳公主为后。小君王气的泪花都在眼里打转,要不是强忍住,不然说不定真的会滚落下来。
国师乘机第三次放声问道:“您愿意娶身边的燕国公主朝阳为后吗?”一股强烈的逼迫感迎面而来,站在一旁的她当时都不敢看国师的眼睛。
偃最终低下了头,阴沉着脸,机械地吐出三个字,我愿意,与此同时,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不甘心地流了下来。
“您的头发有点乱了。”国师于心不忍借此为由,用其宽大的红袖挡住他尴尬的一面,带着清香的纤纤玉手悄然拭去他倔强的泪水。“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就哭……”这句话声音压到了最低点,唯有小君王和她听得见。
当日原本应该是一个人最风光的日子,可在他和她眼里,一切都成了灰白色。他当夜没有来找她,独自在寝宫中喝着闷酒,这是她偷偷看到的景象。
他始终不愿立后,因为心中藏着另一个她,可就在当日,却让他,娶了‘她’。
最难抓住的是女孩的心,就算你给了最亮丽的衣裙,送了最贵重的珠宝,用了全身心的精力,而那颗心却可能永远不会偏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