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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见所欲

公元前596年,楚国使者经过宋国,宋国与楚国有旧仇,便抓住楚国使者。

这就是作死了,我也不明白宋国为何如此,或许这是楚国的苦肉计也说不定,同年九月,楚庄王围攻宋国——不教训你,也就不用称霸了。

宋文公向晋国求救,晋景公派解扬让宋国坚持住。

解扬紧赶慢赶,最后被楚军抓住。楚庄王得知他的来意之后,亲**问,并且表示,“你明白怎么做了吧!”

解扬表示,“我明白了!”

楚庄王心想,这是个聪明人啊!

第二天,把解扬带到宋国城都前面。

解扬大声说,“我是晋国派来的使臣,晋国的援兵马上就到,你们要撑住啊!”

太不识抬举了,旁边的人纷纷要拿出刀砍死这个家伙。

楚庄王制止了,他看了看这个之前被他小看了的人说,“真了不起啊!”于是放了解扬。

这是个很聪明的举动。毕竟宋国和楚国人都在看着,杀了他固然解气,自己就太下不来台了!切不可涨他人志气,反不如放了你,别人就算夸你英勇无畏,也不至于说我昏庸无道。

事实证明,晋国人开的是空头支票,大军迟迟未至。已经被围困了五个月了。宋国国君很了不起,应该是宋国有史以来威望最高的君主——宋文公,周文王、晋文公、魏文王,谥号是文的都了不起,除了楚文王。

五个月期间,粮食不够吃了,烧火的柴火也没了。宋文公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但是事到如今,打肿了脸这个胖子也只能撑下去。他还想楚军会撤军,毕竟双方都是强弩之末,我毕竟还有一个不靠谱的援军,算下来还是有戏的。

楚庄王确实撑不住了,粮食也没有,撑不下去,但是要走实在不甘心,被一个宋国打败,以后还怎么混啊!

但是他还想最后拼一把,派人在宋国盖房子,还种地,准备打持久战的样子。

宋文公害怕了,一旦楚国真的这样撑下来,宋国必然会被吞并,宋文公只好派大将华元去谈判。

楚国将领子反一直劝说楚庄王撤兵,于是引荐给楚庄王。

楚庄王问华元,“城中如何了?”

华元说,“宋国国都内把人骨劈开当柴火烧,易子而食。”

最惨烈的战争莫过于此了吧!

子反说,“你们再坚持一下,我军也没粮食了!”

楚庄王大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已然如此了,就是处置了子反还能如何。就算扣下了华元,也只是留下一个不讲信义的名声。坦白说不讲信义也没什么,只是为了一个宋国实在不值得。

反正该教训的也教训了,何况楚军确实撑不住了,宋文公又这么受到宋国人的爱戴,现在签约然后下台是最好的方法,不然都下不了台。

于是双方订立盟约,宋国用坚强的毅力赢得了楚庄王的尊重,这个盟约比较公平,鉴于华元和子反定下的良好基调,双方盟约也算签订的和和气气的。

这场有惊无险的战争给了各国两个信号:

第一,楚庄王有资格成为各国的霸主。

第二,晋国已经很不靠谱了。

庄王二十年(公元前594年)冬,楚、鲁、蔡、许、秦、宋、陈、卫、郑、齐、曹、邾(zhu)、薛、鄫(zeng)等十四国于蜀(今SD泰安西)会盟,正式推举楚国主盟,楚庄王遂成为称雄中原的霸主。

楚国从一个子爵,到自封为王,如今终于得到天下的承认。

公元前591年,楚庄王去世,功德美满,名垂天下。

楚庄王在位时间并不长,但是却带领楚国走向了辉煌。不乏有人在位时间超过他(齐桓公),也不乏有人比他更仁德(晋文公),那是什么让他脱颖而出呢!

楚庄王的第一个性格特点——做事决绝。

他打算一鸣惊人之后,一天有大臣邀请他去他家喝酒,联络君臣感情嘛!楚庄王一想,答应了。

大臣请了客人,等了好久,楚庄王却派人说不来了。

第二天,大臣脱帽请罪,觉得自己肯定得罪了楚庄王他在故意这样不给自己面子。

楚庄王说,“你的家亭台歌榭,舞女又非常漂亮,丝竹管乐也很动听。我如果去了,必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还怎么振兴楚国。”

他知道自己很难割舍那些东西,那就干脆不见,多简单。当然,作为君王,下属总是投其所好,保不准攻打山戎得到一个骊姬送过来,不收又显得不近人情,他这样做,有故意宣扬的意思,告诉大臣,别来这一套,小心我放你鸽子。

他还比较大度。

楚庄王设宴宴请群臣,他毕竟是君王,打了胜仗不免要犒赏一下。天色渐晚,大家也喝醉了,宫灯突然灭了,有人偷偷吃宫女(妃子一类)豆腐,宫女把他帽子的冠带扯了下了,对楚庄王说,“有人占我便宜,我扯下了他的帽带,你赶紧点上灯,看看谁的帽子没帽带。”

楚庄王却说,“这是宴饮,醉酒失礼的事情很常见,哪能因为一个女人而羞辱国家的大臣呢!”

楚庄王对侍立在左右的人说,“今天不醉不归,把所有人的帽带都摘了,再点上灯。”

三年后,楚军跟晋军作战,有一个臣子在阵前五进五出,表现异常英勇。楚庄王很奇怪的说,“我对你并没有厚待,你竟然如此卖力,是为何?”

臣子回答说,“我之前醉酒失礼,大王厚德没有怪罪我,我常常心中感恩戴德,以死以报君王的恩德。”

史书上并没有这个大臣的名字,他不是芈姓,又常常冲锋陷阵,可能并没有立什么大功就死在了战场之上。

当然,楚庄王这样,很有可能怕占宫女便宜的是自己心腹,不愿意闹大,无论如何,作为君王,他让手下甘愿效死力,作为君主,他是合格的。

楚庄王麾下有一个奏乐的人,叫优孟,身高八尺(秦汉之时,一尺27.7cm,八尺就是2米2),巧言善变,风趣幽默。

楚庄王有一匹爱马,楚庄王给它披上衣服,个它盖了个富丽堂皇的屋子,让他每顿都吃枣。马后来病死,楚庄王很伤心,要用大臣的礼节埋葬,说不定还要殉葬几个奴隶。

大臣不干了,这不是骂人嘛!

楚庄王很执拗(做事决绝),说,“再敢有人说葬马的事,处死。”

优孟听说了,仰天大哭。楚庄王平常很喜欢这个能逗笑自己的人,于是询问他为何哭。

优孟说,“大王这么喜欢那匹马!咱们楚国地大物博,什么没有,怎么能用大臣的礼节埋葬那匹马,怎么也得国君的礼仪。”

楚庄王纳闷的说,“你要怎么办?”

优孟说,“用玉做成棺椁(坦白说,国君都用不起),征发百姓给它凿山为墓,封它为万户侯,让齐国、晋国派人吊唁,这样天下都知道君王轻人重马了!”

楚庄王听后有些惶恐的说,“原来天下人这么看我,该怎么办好呢!”

优孟说,“把它烹煮吃了就行了!”

楚庄王同意了。

孙叔敖很看重这个优孟,对他很好。孙叔敖死前,对子女说,“我死后,你们必定贫困,过不下去了,可以去找优孟,说是我的孩子就行。”

如此数年,孙叔敖的儿子去找优孟,优孟让他暂且等待。

优孟开始模仿孙叔敖的举止言行,一次在宴会中出现,楚庄王以为是孙叔敖复生,还想让他担任楚国的令尹。

优孟说,“我和去跟妻子商量商量,三日后回复大王。”

三日之后,优孟说,“我家娘子说了,千万不要当。当初孙叔敖当楚国的令尹,廉洁奉公,楚国才能称霸。如今孙叔敖死了,他的儿子却无立锥之地,每天去砍柴换钱,当令尹当成孙叔敖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楚庄王听后大为感动,召来孙叔敖的儿子,用四百户人家的俸禄,来供奉孙叔敖的家人(孙叔敖的子女还遵照吩咐,挑了一块比较差的地),十世供奉不绝。

坦白说,这并不是说楚庄王多能纳谏。而是优孟说话鞭辟入里,只要是个明白人都会照做,所以我在这里把优孟单独列出来,而没有说这是楚庄王的功劳。

此后,优孟这种人代代不缺,有的带坏了君王,有的能把君王引上正轨,说到底,他们更多的作用不过是个弄臣,只能有点作用。就算楚庄王一意孤行,也不过是受到谴责,对他的霸业也不会太过影响,孙叔敖的子孙富有,也不过是楚庄王故念旧情罢了!

想起来,孙叔敖的子女过得那么差,楚庄王却不知道,满朝大臣只有一个优孟替他说话,想来确实让人深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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