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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高矮不一的群山之中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山峰。山上云遮雾绕,不知究竟有多高。巨峰脚下有九座孤峰分布在四周。

不管是巨大的主峰,还是九座孤峰,还是山脚下大片大片的斜坡,都开凿着无数洞,有些地方的洞密得像蜂窝一样。亭台楼阁,飞檐画栋,掩映于雾气与密林之中。站在飞象背上往下望,整个区域气势磅礴,灵气十足。

巨峰以及九座孤峰附近,不时有飞象出没。

飞象,都是清一色的白色飞象,飞象背上的人物各异。这些飞象和其主人身上散发出强弱不等的气势,可见飞象的灵兽等级不等,那些比丘的修为等级也不等。

陆杰这一行八头飞象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接受两拨飞象巡逻队仔细盘查之后,便开始往山脚下某个具体位置降落。

随着飞象缓缓降落,山脚下的巨树和房舍渐渐变大,远处巨峰以及其他九座孤峰渐渐显得高不可攀起来,最后竟不得不仰视它们。

小懒虫的家在哪里呢?

她说她在圣陀山南迦寺大雄宝殿里面的佛像塑像鼻孔里安家。目前看来,那座巨峰以及九座孤峰范围内应该都属于圣陀山,而山上的那些洞俯无疑都是附属于南迦寺,大雄宝殿肯定不止一处,小懒虫究竟在哪个大雄宝殿里居住呢?

小懒虫的存在是一个秘密,陆杰当然不可能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因此,关于寻找小懒虫的事,他只能深深地含在心底,等到日后有机会再找了。不过,圣陀山这么大,南迦寺这么广,等级似乎又这么森严,要在短时间之内找到小懒虫根本就不可能。

刚才他们一行人在半空中接受盘查的时候,陆杰已经感受到这里戒备的森严,别说乘坐飞象到巨峰顶去,恐怕就连那九座孤峰都不可能让人随意靠近。就算外出执行灵童测试的这一行人,也只能住在山脚下的一处偏僻的院落里。

南迦寺的办事效率奇高,一行人刚刚降落在某座孤峰脚下的某座大院落里,便有一个长得肥肥胖胖的头陀乘着白象来到此间,跟长须比丘交谈几句之后,便把陆杰接走了。

肥头陀让陆杰坐在自己怀里,乘着白象离开这座院落,朝东边直而飞去。

这回,他飞得并不高,仅仅高出大树的树梢少许。

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座小小的山峰背面,这座山峰并不是那九座孤峰之一,而是圣陀山东边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山峰,这座小山峰在四周高高矮矮的山峦之中,显然是那么微不足道。

白象在山峰后面的一间精致房舍前面的院子里降落下来,只见院子里有两名身穿青衫的男童正守候在那里,两人约莫十岁左右,长得虎头虎脑,满脸童真,甚是可人。其中一个右脸颊上有一颗大大的黑痣,另一个的耳垂特别厚重肥大,像在耳朵上挂着一块粉红色的玉块一样。

两人态度极其恭敬,可以看得出,他们是专程在这里等候。

肥头陀二话不说,抱着陆杰,轻飘飘地飘落地面,把陆杰轻轻放在两位男童面前的地上,然后一言不发地飞到白象背上,伸手一拍白象背部,白象翅膀轻轻地扇了两扇,庞大的躯体便腾空飞起,飞上树梢,由原路飞回去了。

看到肥头陀骑着飞象飞走了,两名男童惊愕地望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小不点,面露古怪之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老祖宗叫他们出来迎接的并不是那个肥头陀,而是这个刚刚学会走路,似乎只有一周岁的小男孩。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位是在这里等我吗?”陆杰见他们两个怔怔地望着自己发呆,轻声地问了一句。

听到陆杰的话,两人吓了一大跳,好像见鬼一样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脸上惊愕的表情更重了。

“小三小四,还愣在那里干吗?快把人带进来!”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这声音略微沙哑,显然是从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嘴里说出来。最为诡异的是,这声音竟然没有固定的声源,似乎来自四面八方的空气之中。

两名男童闻言,面色一变,脸颊有黑痣的男童稚声稚气地问陆杰:“不用我们抱吧?”

陆杰傲然道:“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了。”

耳垂肥大的男童瞪了陆杰一眼:“那好,跟我们走吧。”

陆杰跟在两名男童身后,走进那间精致的房舍,经过一座巨大的院落,穿过一道长长的回廊,进入一大片密林之中,最后来到位于悬崖峭壁脚下的一大片药园之内。

看到眼前这一大片药园,陆杰心里微微一惊。他前世号称药王,什么药草没见过?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有人将各种药草集中在一块栽种。

不过,吃惊过后,他马上就看出问题来了。他看得出来,这位药园主人对于药材的了解似乎并不如何透彻。这里是山峰的背风背光处,有些药草需要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栽种药效才会更佳;有些药草却不可以跟其他药草种得这么近的,否则药效会受到很大影响;有些药草是要种在石头缝隙的土壤里,效果才会更好。关于这些知识,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别磨磨蹭蹭了,快点跟上来!”两位男童此时已经走到悬崖峭壁脚下的一个小山洞,回头见到陆杰并没有跟上来,而是边走边煞有介事地观看药园,俨然一个大人的模样,于是不耐烦地催促道。

陆杰赶紧应了一声,匆匆跟上。

“住在里面的是我们南迦寺的前任方丈,也就是我们的老祖宗,法号渡劫大师,千万不要失礼啊。不能随便向他提问,不能随便胡言乱语,不能大声喧哗,不能心不在焉,不能左顾右盼,不能……。”脸颊有黑痣的男童郑重地叮咛道。

陆杰听了这一大串“不”字,不禁吐了吐舌苔,心道:南迦寺的规矩怎么这么多?

“而且,态度要恭敬,举止要得体,回答问题时,口齿要清晰。不然我们也会遭受惩罚的,”耳垂肥大的男童补充道。

三人进入山洞之后,七拐八拐,左拐右拐,拐了大半天,似乎已经深入到山腹之中了,这才好不容易来到一间石室里。

石室里檀香阵阵,两盏长明灯镶嵌在石壁上,发出微弱的桔黄色的光,这种带着明显怀旧色彩的桔黄色光,将这间简陋的石室衬托得分外忧郁。

石室正面靠石壁的中央位置,有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像石雕像一样,静静地靠着石壁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他身披着暗红色袈裟,长发披臂,白须及胸,精神矍铄,两眼精光四射。桔黄色的长明灯照着他那张灰白色的脸,说不出的恐怖异常。

陆杰知道,此人必定是他们刚才所说的南迦寺前任方丈渡劫大师了。

“参见老祖宗,”两名男童一齐躬身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你们退出去吧。”渡劫大师点点头,目光一直定在陆杰身上,上下搜索,久久不停,嘴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把那两名引路的男童轰出去了。

被渡劫大师的目光在身上来回扫视,陆杰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心里忐忑不安。不过,他心里虽然害怕,却没有低下头,同样用自己一双小小的眼睛,怯怯地打量着渡劫大师,发现渡劫大师的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兴奋,好像挖到一座巨大的宝含似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石室里一片沉默。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足足十多分钟之后,渡劫大师这才打破沉默,问道。

“我叫陆杰,”陆杰稚声答道。

“好名字,好定力,”渡劫大师赞赏地点点头。

渡劫大师心里清楚得很,刚才他盯着陆杰看的时候,可不是普通的看,而是用神识对他进行了威压,要是换了普通人,必定浑身抖栗,瘫软在地,吓得屁滚尿滚。可是眼前这个明显只有一周岁的小孩子竟然无视他的神识威压,脸上只有一些胆怯的神情。

陆杰的这个反应,渡劫大师虽然表面平静,可是内心却吃惊不小,简直可以用震撼来形容,对于陆杰再次高看了一重。他心中暗道:明月所言果然非虚,这个小家伙的神识确实有些古怪,我竟奈何他不了,此人的来历必定非同凡响,日后得要慢慢打探才行。

片刻之后,渡劫大师收回神识,右袖一拂,一股劲风顿时在石室内刮起,摆在旁边石台上的五串念珠手链腾空飞起,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迅速狂长,变成五串巨大的念珠。

紧接着渡劫大师再次袖子一挥,五串巨大的不同颜色的念珠手链顿时从空中轻飘飘地落下来,整整齐齐地排在石室的空地上。

念珠从左到右,大如脸盆的蜜蜡制成的珠子分为蓝、黄、绿、紫、红共五种颜色,正是在陆家庄进行灵童测试时的那种排法。

渡劫大师不相信他们所说的,他要亲自测试一番。

“小朋友,不用害怕,开始吧,”渡劫大师微微一笑,向陆杰和蔼可亲地说道。

说实在话,陆杰倒是真的不怕,因为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对方要是存心想害自己的话,随便一根手指头便解决问题了,绝对不会这么麻烦。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怕?

“好的,”陆杰也不废话,应了一句,便走到左第一串念珠旁边,抬腿跨了过去。

他个子小,念珠又有些大,这一大步跨过去,虽然勉强能跨得过,可是动作却显得相当滑稽。可是渡劫大师脸色严肃之极,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表情,似乎正在面对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陆杰一口气从五串念珠中间钻了过去,五串念珠在他身后次第被激活,发出相应的色光,原本昏暗的石室顿时变得五彩缤纷,宛若仙境。五串念珠每一串36颗蜜蜡珠子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惊艳非常。

“好好好……”渡劫大师兴奋得脸色渐渐通红,一连说了十几个好字。

他再次挥一下袖子,石室里光线一暗,五串发着光的念珠迅速失去光彩,并迅速缩小,还原成手链尺寸,飞回石台上原来的位置。

“陆杰,还不快跪下拜师?”渡劫大师沙哑着声音,严肃地说道。

陆杰心里一怔,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感觉到石室里的空气仿佛突然瞬间凝固了,一股无可抵抗的力量贯注在他的双腿弯处,让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他心里吃了一惊,暗道:“原来是强迫我拜师,也罢,不拜还能怎样?”

他虽然心中有些恚怒,可是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抵抗都是愚蠢的行为。于是,只好顺势跪了下来,并在那股无可抵御的力量作用下,磕了三个响头。

在跪拜的过程之中,陆杰心中惨然一笑,可是嘴里却顺从地朗声说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渡劫大师乐呵呵地笑起来,接着地双手往上虚托一下,开心无比地说道:“好好好,好徒儿,你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从今天开始,老夫倾尽全力训练你,好让你的修为在短短几年之内达到某一高度。”

随着渡劫大师的双手虚托,石室里的空气终于活了过来,那股一直压制着陆杰的怪力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陆杰顺势站了起来。

不过,他心里可就嘀咕开了:几年?有那么急么?几年之后我还不满十岁呢!

渡劫大师心情非常愉快,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走到陆杰身边,伸出枯槁的手,轻轻摸着陆杰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杰儿,刚才那两位是我们药园的药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交给他们去做即可,你要专心修行,为师也会将所有精力都投注在你身上,你千万不要令为师失望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直听得陆杰心头一阵温暖,于是,他赶紧应道:“是,徒儿谨尊师命。”

渡劫大师接着干脆一后面坐在地上,开心地跟陆杰聊了起来。

陆杰总觉得他的关心和爱护似乎太过了,总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凭直觉,他感受得到,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离他似乎还很远,他暂时不会受到什么威胁。

在与渡劫大师的闲聊中,陆杰知道,那个脸颊上有一颗大大黑痣的药童叫小三,另一个的耳垂特别厚重肥大的药童叫小四。

除了小三小四之外,药园还有十多个帮手,他们都是南迦寺的居士。

所谓居士,便是俗家弟子。

南迦寺的俗家弟子跟灵童大不一样,俗家弟子不能参与修练,只能做一些苦力活儿,比如挑水、劈柴、种菜、洗衣以及搞环境卫生等等杂活。而灵童们的待遇则完全不同,灵童们所有一切生活起居等等琐碎事,都有专职的俗家弟子帮他们打理,他们只需专心修行即可。

对于南迦寺的安排,陆杰心里虽然很纳闷,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同时,他心里也惦记着堂兄陆逊和堂姐陆雅琴的去向。不过渡劫大师的话让他打消了这个顾虑,原来他们两个已经被安排去灵童院,跟其他村镇来的灵童一起进行修炼了。既然如此,陆杰也就放心了。

渡劫大师告诉陆杰,本来,他作为南迦寺的退院老和尚,收徒儿本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由于陆杰情况特殊,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收了这个关门弟子,因此他才这么低调。等到陆杰长大一些,过几年他才考虑将此事公开化。

不过,他表示两三年以后,等到陆杰的修行有些根基之后,他就会带陆杰外出找人练手,以巩固所学,因为实战受各种因素影响,情况往往非常复杂,没有经过磨练的功夫是不堪一击的。

对于渡劫大师提出的软禁似的修行,陆杰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抵触的情绪。在极乐世界逍遥的时候,一晃眼几千几万年就过去了,何况这区区几年?他现在忽然很想快点修行,看看这个世界的修行方式是否跟他前世的世界一样。

不过,从种种迹象看,绝对是不一样的。比如五根测试,比如飞象等等,所有这些都令陆杰兴奋不已。

渡劫大师还告诉陆杰,他的活动范围只在于药园和这个山洞之内,不可走出药园。并说,从今天开始,他将在药园四周布下禁制,防止外人偷偷溜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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