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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冰淇淋叔叔

晚上,二十点。

吃了晚饭后,田轩杰就和谭威倬夫妇分开回家了。但是,田轩杰并没有回家,他一个人骑着电动车来到了落浅市北一环路,在路边的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卖部里买了一个冰淇淋,然后在小卖部门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着面前道路上在霓虹灯中来回穿行的车辆和行人,坐在这里的田轩杰内心很平静,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都没有像这样平静过。

原因很简单,这家小卖部是田轩杰记忆中的少有的美好的地方之一。

这时,小卖部的老板犹豫不决的从店里走了出来,左右来回的看了田轩杰好半天,终于脸上带着一点儿欣喜的笑容走到田轩杰面前,伸手一拍田轩杰的肩膀说:“小子,真的是你!”

田轩杰抬起头对老板微笑:“是啊,老板,真的是我!”

老板热情的转身在柜台抓了一大把瓜子坐到了田轩杰的身边。接着老板把手里整把瓜子全部放在田轩杰的手里笑着说:“我记得呀,以前你喜欢吃瓜子,每次来都不买,总是会偷抓几颗!”

田轩杰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瓜子,心一刹那像是被刀狠狠的划过一般的疼。

老板见田轩杰没反应,又接着说:“你肯定以为我不知道吧?我可是每次都看得一清二楚哟!”

田轩杰把瓜子放回老板的手里说:“老板,你记错了,喜欢吃瓜子的不是我,偷抓瓜子的也不是我!”

老板轻轻皱了皱眉头,突然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的爽朗的笑着说:“哦,对,我想起来了,是你的女朋友,那个胖胖的丫头,每次来总是笑嘻嘻的,她最喜欢巧克力味的可爱多。”

田轩杰没有说话,他的心没有办法控制的狠狠的疼着。

老板笑着开口继续说:“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应该已经结婚了吧?应该已经有孩子了吧?”

田轩杰依然没有说话,他点燃了一支烟,手都有些颤抖了。老板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扎在他的心上的同一位置。

小卖部老板并没有发现田轩杰的异样,自顾自的又开口说:“算算时间,你们应该差不多有五年没到我这里来了吧?时间真是过得很快呀!”

老板顿了顿又开口问:“小子,今天怎么突然想着一个人来我这坐坐呀?是小两口吵架了吗?”

田轩杰缓缓的吐出一口烟,开口说:“老板,我们四年前就分手了!”

诧异淋漓尽致的表现在了老板的脸上:“分手了?怎么会呀?当年我和我老婆都觉得你们两个孩子挺好,感情又那么好,最后一定会结婚的呀!怎么会分手了呀?”

一丝自嘲浮现在田轩杰的嘴角:“是呀,我也很想问自己,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呢?我们感情那么好,我们那么幸福,她那么好,我当初为什么会抛弃她呢?!”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呢?你为什么就不要她了呢?是那个丫头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

“做了过分事的人应该是我吧!”

“为什么呢?”

“也许那时我们太年轻,也许那时我太过于自信,以为没有她还会遇见更好的。”这是一直以来,田轩杰为自己找的完美的理由,也是自己骗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理由。

“那你遇见更好的了吗?”

田轩杰反问老板说:“老板,你觉得呢?”

老板摇了摇头说:“在我看来,你并没有遇见更好的!不然,你今天也不会到我这里来了!”

田轩杰听了老板的话之后,自嘲的笑了声,然后说:“到现在我才真正愿意承认,更好的也许是存在的,但是,更好的并不一定适合自己。而且,现在我才明白,在我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比她更好的了!”

“小子,你后悔了吗?”

“嗯,我后悔了!”

老板听了田轩杰的话,掏出烟点上,缓缓的吸进肺里,然后吐出烟圈。

田轩杰有些诧异的问:“老板,你不是不抽烟的吗?当年我发给你你从没有接过呀!”

“人都是会变的呀!小子,你不也成熟了嘛,不也是变得后悔当初的决定了嘛!”老板吐出一阵烟雾之后接着说:“我活了半辈子了,在这里开小卖部也差不多快十年的时间了,遇到的客人太多了,各式各样,形形色色。我也习惯了大家都是老板老板的称呼我。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曾经有一段时间里,有两个孩子每隔一天的晚上十点半就会准时出现在我这里,一人吃一个冰淇淋,还会偷抓一把我的瓜子,嗑一地的瓜子壳,最后走的时候还要再抓一把。他们偶尔欢快的聊天,偶尔严肃的讨论问题。他们笑嘻嘻的叫我冰淇淋叔叔,叫我老婆冰淇淋阿姨!男孩高高瘦瘦的,女孩胖胖的很可爱。后来,他们就再没有出现过了,就像生命中遇见的很多人一样,有联系的时间总是很短很短。再后来,我偶尔会想,他们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呢?是不是已经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了呢?他们会不会在往后日子的某一天就会牵着他们可爱的孩子来我这里买一个冰淇淋,和当年一样笑着对我说一句:冰淇淋叔叔,好久不见!”

滚烫的泪珠从田轩杰的眼眶涌出,滑过了他的脸颊,他伸手抚着心脏所在的地方,疼痛刺激着他的身体的每一个神经,他没办法控制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小卖部的老板伸手拍了拍田轩杰的背,掐灭了烟,开口继续说:“小子,我给你讲一个我和我老婆当年的事吧。想想当年我应该也是你这个年纪,我是个穷小子,家里条件不好,自己也不怎么上进,所以整天混混荡荡,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其他什么都不管,只要自己觉得舒服就好。你阿姨家里条件好,所以不同意她和我在一起,说我是小混混,逼着她和别人结婚。当时我和你想的一样,少了她,以后总会有更好的,所以也无所谓她和谁结婚。但是,就在他们结婚当天,我在上班的工地上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右腿粉碎性骨折。你阿姨她听了消息,从婚礼上穿着婚纱就跑到医院来照顾我。当时我躺在病床上,看着你阿姨担心的样子,我就突然觉得:她身上的婚纱必须是为我穿上的才会最漂亮!自己深爱的人,必须要自己照顾,交给任何人都不放心!”

“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抵住那样的压力呀!”

“两个人要在一起怎么会没有压力呢?家庭,社会,条件,每一样都是沉重的压力!但是,我和你阿姨都走过来了呀,现在虽然我们并不富裕,但是很幸福。幸福有时真的很简单,你爱她,她爱你,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能无所畏惧,两个人心连心的力量可以抵挡所有的狂风暴雨!”

田轩杰若有所思的开口:“可是,我和她好像没有那么简单。我···”

小卖部老板开口打断了他:“什么事都不是简单的!我问你,你还爱她吗?”

“爱!”

“她还爱你吗?”

田轩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们分开了五年?你现在是单身吗?”

“是!”

“她呢?”

“应该也是吧!”

“既然你现在后悔了,那就应该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把她找回来!”

田轩杰瞬间震惊在老板的气势磅礴之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呀,去把她找回来吧!我刚才都说了呀,自己深爱的人,就必须自己照顾,交给任何人都不放心!”

“可是,我还能把她找回来吗?就算找回来了,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不会和以前一样,只会更好!”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骨头断了接起来会更加坚固,那么爱情我想也是一样的!”

看着脸上挂着泪痕,表情依然犹豫的没有说话的田轩杰,小卖部老板豪爽的笑了笑说:“小子,别像个女人一样矫情了,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去把你最爱的人找回来吧!你今天会到我这里来坐坐,不也是放不下从前嘛,不也是想把她找回来嘛!”

“我该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问你的心吧,它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了。到时候把她带到我这里来,冰淇淋叔叔到时候请你们吃冰淇淋,随便吃,瓜子也是,随便抓!”

田轩杰看着大气的小卖部老板,看着老板脸上的笑容,他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如此的坚定。

但是,这一刻,田轩杰突然就下定了决心:没错!他要把自己心里一直深爱的那个女人找回来。就算她已经不爱自己了,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就算她已经有了孩子,就算分开的时间里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可是,不管怎样,他也要把她找回来。

就这一次,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就这一次,就算不择手段,粉身碎骨,也要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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