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我跟实习生一块?凭什么?”
当我听到人事部部长的话,整个人有点蒙。
被总部踢皮球一样踢出来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我再做一次实习生!?而且,说什么连实习生也比不过就开除!?
“这是总经理的安排。因为你是营销部的,但营销部不缺人,宣传部急需输血,你又不太懂宣传部的业务,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安排,我们分部刚开荒,一切全听总经理安排…”
总经理总经理总经理!这个总经理跟我有仇?
“跟着学习一下也是好的。”
“这不是学不学习的问题啊部长,我怎么说也是公司老干部了…”
“别说了,去宣传部报道吧,别迟到了。对了,职工表发在你邮箱上,稍微了解下。”
“…哦。”
我低头转身出了门。
从办公室出来,我几乎要一脚踢翻门外的垃圾桶。
要我做实习生,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总经理那么别出心裁!
我打开手机邮箱,点开职工表,表上赫然出现了公司门口看到的那张“非人”的脸,俊脸之下,赫然印着几个大字——盛骏,江城分部总经理,兼宣传部部长,我的心脏突然之间漏了一拍。
“是、是他?”
我的脸没来由的腾上红雾。
对我这么特殊,还分在他部下,难道…
呸呸呸!疯了吗?怎么可能?这种安排明显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可是,总归是不一样的,算是先例。
既然如此,那我便——欣然接受他给我的见面礼吧~
“猪,我又要重走青春路了。”
“什么鬼?”
“我要做实习生了。”
“你被裁员了!?”
“能对我有点自信吗?这可是帅哥部长亲自安排的,在宣传部实习一个月,学习学习。”
“真狠呐,你不是营销部…”
“他说营销部不要人了,宣传部又刚开荒,没什么人能干事…玲,你不用担心我,我很聪明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情商不高,又无才无貌,还不如人家青春活力,你…唉,还是尽早跳槽算了。”
“猪…玲…你怎么可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
“好了好了,没事的,又不是真做实习生,就算业绩垫底你也不会被踢啊,你可是合同工!”
“…也是。那个帅哥部长你怎么没给我介绍过?”
“谁?”
“盛骏。”
“你想的美呢!你还是别打他的主意了。”
“怎么怎么!?”
“长得不错,身材好,年轻,高学历,高能力,不说,他最起码都是盛京的皇太子啊。”
“什、什么啊?”
“他是盛景最大股东的独生子,独苗苗!”
“…当我什么也没说。”
我吞了吞口水,默默挂掉了电话。
到了宣传部,我惊愕的发现整个宣传部除部长和秘书只有六个人。
这是什么情况啊?
没有一个人跟我说明一下吗?
好吧,起码也告诉我我要干什么吧?
可是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仿佛我并不存在。我只好戳了一下离我最近的那个人。
“那个,请问…”
“实习生去部长办公室。”那人头也没抬。
实习生…还真当我是实习生了?
我尴尬地站在那儿,做出了决定——我走向不远处的部长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我打开门,闪身进去,门内站了四五个人,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不是盛骏,是个中年女人,表情冷得像是结了浓霜的菜地,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想到了灭绝师太。
“迟到了。”
她启唇,吐出冒着寒气的三个字,一瞬间判了我死刑。
“你,会什么?”
“什、什么?”不会吧,她也真把我当实习生!?
“我、我是营销部…”
“我问你会什么?”
“我、我、我是来学习的…”
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出去。”
“那个,我…我不是…我迟到…我…”
我越说越无力,从始至终,她没有看我一眼。
GameOver.
带上门的那一刻,我已心如死灰。
实习生出来时,我已在门口站了一个钟头。
他们一个个走向安排好的位置,没有一个看我一眼。
我厚着脸皮再次进了门。
“那个、部、秘书、小姐,额,我…”
“我有说,让你进来吗?”
“那个,请问我该干什么?”
无言。又是杀人于无形的冷漠。
我轻轻地退了出去。
干什么呢?
我扫了扫几个实习生,三男两女,其中男生应该更好打交道,两个女生一个利落短发,一个马尾高扎,都干练得逼人,属冰系美人款。而三个男生一个扎小辫,一个锅盖头,一个平头,看样子锅盖头的那个应该亲和点,于是,我走向那个锅盖头男。
“你好,请问刚才那位女士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他也没有理会我,只是扫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做他的事情。
这种被冷遇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且不说今天,我实习的时候就经常碰到,但是我毕竟已经不是一个实习生了,然而我这么一个工作了6年的老职员竟然被一个实习生这样对待,怎么想还是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请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应该干什么好吗?”
我知道我的语气已经有一点不对劲,虽然说也是在职场打拼了好几年的人,我却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在这时,房间里的人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
“那个,我,请您给我安排点工作好吗?”
“要是这么想工作的话,就应该要来得更早一点,你来的第一天就迟到,这是一个对工作充满激情的员工应有的态度吗?现在这是在怪谁呢!”
“我……”
“如果继续这样的话,就出去吧!宣传部再缺人,也不会要这样的员工,自己不守时,却还要对实习生发脾气。哦,不过,你也是实习生吧,总经理说了,如果你的表现不好,你也是会被开除的,毕竟,已经没有哪个分部还愿意要你了不是吗?”
什么?没有哪个分部要我了?
我想继续说话,但是在那一刻就觉得有些语塞,只能静静地看着她走进了电梯。
于是,一个下午,我什么正经工作也没干,只是一个劲儿的献殷勤般给他们端茶送水,当然,在最后也并没有人买我的面子,莫名其妙地,我熬到了晚上9点,走到门口,天上好像下起了雨,我在大门一旁等着的时候,听到从厅里走出来的人正在说话。
“那个女人以为她是大小姐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看那脸上有多厚的粉,不像参加工作的,倒像坐台的,不说别的吧,第一天竟敢迟到,真是,她白干6年了吗?”
我在一旁,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说话的那人出来了,就是那个锅盖头,他和那个扎马尾的女孩走在一起,他们看到我之后,似乎有点尴尬,却也没有多看两眼,两人打了伞走到路边迅速搭了出租车离开了。
我知道那个锅盖头说的是我,但事实上我也无力反驳,我站在原地,听着近在咫尺的雨声,莫名觉得有些伤感,真的是我错了吗?我还记得我在总部的时候,就没有十分有动力的做过什么事情,正式任职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懒散了,就像流水线上的产品一样,只是跟着那履带,慢慢的往前推进,跟着时间前行,好像从一开始坚持干下去的动力也只是工资而已。
是真的,很不喜欢这种工作,很不喜欢这种平庸的生活,可是现在想一想好像被铁链锁住了无力逃脱一般,好像是生命注定了,让我停留在这样的日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我知道明天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因为,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这个公司的员工,他们不可能对我怎么样,最多也只是给我没有解决办法的冷漠而已,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于我,如果我能老老实实的工作,像其他的员工一样充满激情的循规蹈矩的工作,也许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也许我根本就不会被踢到这个分部来。到底是什么呢?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我。
我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继续小说事业,当一个作家?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并没有勇气放弃一切,我不可能丢弃现在有的铁饭碗,然而又无可避免的,在这样的环境中痛苦着,挣扎着,有时候还会想到要逃跑,只是懦弱让我牢牢的停留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获得双赢,父母,我,我想做的事,以及,工作,怎么样才能兼顾呢?或许,一定要做出牺牲,而我做出的选择,牺牲的最多的恰恰是自己,或许是这样吧,也只能,是这样了。
倾盆大雨终于小了,我快步跑到马路边拦下了一辆的士,坐回去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回去时,老太太已经睡了,这也让我感到安心,因为我并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去面对她,能避开是最好的了,回去之后我只是洗了个澡,也没有跟猪打电话,就那样直板板的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看着黑暗的天花板,像一个迷茫的高中生一样,不知道自己未来该怎么走下去。真是,异乎寻常地感到疲惫啊!
“听说,你在那混的不是很顺利啊!”
“哦,猪你怎么知道?”
我没有打电话过去,她倒是主动打来了。
“陈新关心你,让我问一问你在那边什么情况?正好有个老同学是你们公司的,估计也就问了两句,听说你第一天,光干些端茶送水的活儿了。”
“怎么又是他?他每天不忙吗?总是这么有闲情逸致管我的事。”
“呦呦呦,还不高兴了呢?看来今天火气是真有点大呀!”
“猪,我真的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啊?不管怎么说,应该是我给那些,那些乳臭未干的实习生摆脸,怎么他们竟然敢...我的天哪!你不知道今天我回来的时候,那些实习生竟然说我、说我打扮的花枝招展像坐台的,我去!”
“嘿嘿嘿,别太激动啊,这有什么呀?反正你实习生那会儿不是经常被这么对待吗?”
“那时是不知道才能忍,好吗?那时候懂什么呀!”
“都没发现你现在懂得比以前多多少。我想了想,还是把那个朋友的名字告诉你吧,你跟他联系一下,也算是在公司有点关系,境遇不至于太差,你也不至于太难堪。”
“叫什么名字呀?男的女的,高还是矮?胖还是瘦,长得好还是一般般……”
“去你的姜一妍你想些什么?他是我表哥,嗯……不过并不是很熟,只是因为第一天就被晾的并不多,所以他也还注意了一下,跟你是一个楼层的,应该是、高高瘦瘦的,嗯样子的话,应该不是很,差?我见他都是,差不多十年前了吧!”
“十、十年前!?你这还扯的到关系?”
“我们经常在QQ上聊,时不时的。”
“也行吧?到底叫什么名字?”
“叫做刘时久。”
“六十九?”
“去你的。时间的时,嗯…长久的久。”
“okok,就这样吧,我要休息了。”
“哎呀,真是不讲义气,去吧去吧!”
特意起了个大早,我难得的没有化妆,换上工作服,穿着平底鞋出了门,到公司门口时刚刚八点,我倒是没有想过今天早上将会再次碰到他,而且是在办公室门口,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天哪,那颜值,天哪,那比例!我自顾自地犯着花痴,突然听见他问我“你是我们部门的?”
我紧张得声音发抖,“是,我是宣传部的,啊,好像是、是实习生”
我不自在的撩了撩头发,没想到我撩起长发时,他若有若无地多看了我一眼,我手一抖,头发便散落在肩上,有几根还飘到了脸上,他看着我,面无表情,但,那一刻,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转身进了办公室。
我呆呆地望着紧闭的办公室门,想到他的眼神,莫名其妙的傻笑起来。
本来以为今天仍然是做端茶送水的工作,没想到,就连端茶送水也不让我干了。一旁的后辈们都在专心致志地用photoshop做任务,应该是绘制宣传手册的封面或者宣传海报?说实话,虽然以前学过画画,但是并不知道怎么用photoshop,这么一想我好像也真没什么可做的,反正端茶送水,他们估计也没有时间喝吧!因为听说这也是要算在实习分数之中的一个项目,但是,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有点小小焦虑,本来想咒骂一句该死的总经理,一想到盛骏的俊脸,我就默默的,积下了口德。
不行,总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再这样,我估计真的被公司踢出去了,我终于决定敲一敲部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我进了门,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那个,那个,我……我,我应该跟谁学习使用photoshop?呃,就是吧我以前是在营销部,只会用嘴游说客户,我不知道该怎么,嗯…”
“好,你出去吧。”
跟谁学习还用我教吗?使用photoshop不是基本素养吗?是这个意思吧。
我轻轻的退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虽然内心翻江倒海,但我,只是轻轻地走了出去,坐在电脑旁,把一切喜怒哀乐掩藏在没有表情的脸之下。
然而下一秒,只听见叮的一声,我发现电脑上弹出了一个窗口。
“去做吧,宣传报上的文章,嘴上功夫好写作功底应该也不会太差。”
那一刻我几乎要笑出声来,是这样吧,就是这样,他果然是关注我的,还特意给我安排别的任务,他,还是比较照顾我的!
我低声对自己说了一句yes,打开了他给我发的文章要求。
这下,我终于有事做了。真好。
副部长肖琳来的时候,我正在输入文章。
“你在干嘛?”
“我?我在写宣传文章?”
“宣传文章?...不用你了,我会找人。”
“那个...是部长安排我的。”
“什么?部长?”
“是部长发给我的。”我给他看了一眼部长发给我的消息。
“...做吧,那你就,”
“...哦,好的。...没有别的安排了吧?”
“周日有第一次测评。”
肖琳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她怎么这么好心了?不过,话说,我还要参加测评的吗?真是的!我暗骂一声,接着码起字来。
回去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累的感觉,整天只是给海报附加文字,还有就是写宣传文章,不过以前在总部其实也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悠闲,有动力时业绩就好,没动力时也就那样,朱玲曾跟我说过,如果她是老板早就把我裁了,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赖下来的,可能是来劲的时候的业绩也还讨喜,也就由我去了,不过现在,公司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了吗?
总觉得有点不安。
不过,写文章一向是我的强项,不过是宣传文章而已,也没什么好怕的。
本来想拿着文章和朱玲探讨一下,后来想想也没必要,反正朱玲不是说了吗?再差也不可能裁了我,算了算了!这么郑重其事干什么?
洗完澡,也觉得没什么事做,打开手机看奶酪陷阱,看着看着,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女主真是努力啊,可现实生活中,努力也不一定能有什么好的回报,再说了,我才不相信这世上没有不用努力就能得到的幸福。
只要聪明就好了,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不公平的,不聪明,就要比别人花费更多的力气,另一种,想过好的生活,想有高的配制,所以聪明也要努力。但我显然不属于这两种中的任何一种,我这个人,生活只要轻松悠闲就行,工资只要可以养活自己就可以接受。所以啊,我,只要聪明就好了。
自我安慰着,我把心里最后一点不安像蛛丝一样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