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楚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都狠狠吃了一惊,不过表现最为激烈的,还属若芸和志平。两人相互对望,都瞪大了眼睛,可心里想的却是不一样。
“他刚才说什么?我听错了吗?”志平简直难以置信,甚至忘记了兴奋,而是满脸吃惊到疑惑的表情。
然而,这话对于芸儿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以她对志平的了解,只要给他这样的机会,哪怕是去送死,他也绝对会在所不辞。父亲也应该是了解的才对,又怎么会将志平往火坑里推呢?
跟若芸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在场的绝大部分人。
“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林志平是个什么人?放开身份不说,换作他人,那倒算个竞争对手,是绝然不会答应的。可送个废物进去,不是摆明了等人宰割吗?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断不是他赵天楚能做得出来的。不过,把人往火坑推,还真是他的风格!此事若成真,倒是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还真的能帮到我们。”同样老谋深算的各大当家,这样揣摩后,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哑口无言,如若未闻,视而不见。
若芸看着志平,却是说不出话,对着志平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答应。
“你可愿意啊?”又是一声响起。落在两人耳里,一个是火上浇油之感,而另一个,则是如梦初醒般。
若芸有点怒了,转身大叫道:“爹!”
就在她刚转身之际,却听得“咚”的一声,非常沉闷。再一转身,发现志平已经单膝跪地,拳掌交合于胸前。
“我愿意!”志平说得很大声。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各不相同。
“这个人是疯子吗?不要命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哈哈,有个傻子,这回大赛又多了一分希望!”
一群人,各自心怀鬼胎。当然,也有疑惑的。“这傻子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赵天楚的行事,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还是小心为妙。”
“好,果然不愧是我麒麟山庄长大的男儿!秦风,给他发一块灵镜。”赵天楚十分高兴。
“是”秦风答应道,转身去取灵镜递给了志平,志平依旧单膝跪地,接过灵镜,将它握在手心里说道:“谢庄主!”。
若芸,轻闭上眼,此时眼圈已经微红。就连话语,也有些颤抖,“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但是,你知道你会没命吗?傻瓜!”
志平看着若芸微颤的娇躯,听得那梗咽的话语,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芸儿,对不起。但这是我一辈子的理想,哪怕有一点点希望,我都想要去尝试。我不会放弃,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了。所以,请不要为我伤心。”志平没敢面对着若芸,而是低着头说。
此时,赵天楚站了起来说:“好了,诸位若没什么意见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请到东院好生歇息。明日清晨,北院‘子猎场’准时点名,过时不候!”说完便拂袖而去,也不管众人是个什么表情,心里想着些什么。
大厅内的客人们也是相继朝着东院而去,有的则还在继续聊天。其中就有梁老头的两个儿子。
大哥梁冲嗤笑道:“这一个废物居然还想参加渡林大赛,真的是活腻味了。”
“大哥,你知道么,这不让我生气。我倒是很气,这样一个废物凭个什么和芸儿小姐如此亲近?我越看越生气!”梁生十分气愤地瞪着林志平。“好!既然他这么不怕死,那我们就在‘幻紫林’把他给做了!我们走。”
“少爷,我看那赵云楚老奸巨猾,诡计多端,怕是没安什么好心。我们还且得小心这个什么‘林志平’!”一位老管家跟在欧阳文新的身后。
“这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不过,不管他是‘馅儿饼’,还是‘陷阱’,咱们不去碰他就是,避而远之。稳稳当当拿到进入中州的资格才是真。”欧阳文新倒是显得很成熟。
“是!少爷英明。”
一行众人等离开了大厅,只留下志平与若芸。
若芸自知无法改变,倒也不再说什么了。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反而思考起父亲的反常行为。按理说,虽然志平不是赵家的人,但这么多年来,他对志平的态度也还算不错,怎么会把志平送到这“幻紫林”中呢?难道,另有玄机?
这么一想,若芸心里倒是稍放宽了心。但还是放心不下。眼珠左晃右转地想了片刻。突然,带着笑容对志平说道:“傻瓜,晚上到紫藤树下来!一定要来,必须要来!”
说完,她便先急匆匆地出去了。
志平,满脸疑惑,摇了下头,还是不得其解。索性不去想了,将手中用红丝所系的灵镜提起来观看,那淡青色的八角镜像是有无穷魔力,将他的心思全吸了进去,看得他愣愣出神。
今夜的麒麟山庄,特别热闹。天上繁星满布,地上灯火通明。九霄之外有云歌,红尘中亦有笙箫。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和志平没有丝毫关系。
志平倚坐在窗台上,看着天上的繁星,仍凭清风吹拂着,却不觉一丝凉意。
他,在回想着自己的一生,回想到芸儿,回想到自己初次见到芸儿的时候。
那年,他八岁。
依旧是这后院紫藤开花的时节,他仍在这树下欣赏那盛开的花儿。
“嗯~你是谁?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大的仆人呢?”那声音很稚嫩,很娇气,但是很动听,是他自记事以来,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他偏过头来看到了她。那个粉色衣裙的小女孩,依旧站在阳光下,偏着个脑袋发问。十分可爱,也十分好看。他从没见过和他一样大的女孩。
“我,生来就在这儿啊。”志平回答着她。
“哦!”芸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继续说道:“跟我比武吧!”
“哈啊?”志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说,跟我决对啊!就是比谁厉害啊!”
“不比。”志平很是冷淡。
“为什么?你们男生不是最喜欢比较谁厉害么?”芸儿依旧不依不饶。
“没有为什么。”志平转过头去。
芸儿,跑过来,跑到他跟前,把脸处得老近。皱眉眯眼,看了片刻。把志平的脸都看红了。
“你是不是怕我了?”芸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是令志平猝不及防,觉得有点可笑,这小姑娘最多可爱,哪里可怕啊。
“不怕,为什么会怕呢?”
“哦?真的吗?他们可都是见了我,撒腿就跑,就跟看了什么似的。既然你不怕,那就和我比武吧!”
“还是不比。”
芸儿有点气愤了,轻跺小脚。“你既然不怕我,为什么不跟我比武?分明是说谎,怕我的实力和身份咯!”
“你是谁,厉不厉害,都和我没关系。我也没说谎,不和你比,只是因为我没有一点灵力武功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若芸又一次恍然大悟道。“那你想学么?我教你,拜我为师吧,哈哈哈哈!”芸儿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这么小就当师父,似乎可以很有面子,不断的憧憬着。
“不拜”志平还是那种很冷淡的口吻说道。
芸儿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这下可把芸儿气坏了,眉头揪在一起,连连跺脚。
“为什么?叫你比武你不干,叫你拜我为师,我教你,你也不干。你想怎么样啊,我赵若芸还没受过这等气呢!”
“哦,原来是赵小姐,失礼失礼。”志平说的话,虽是君子般的口吻,但用的却是小人般的语气。
这回,若芸气得也不跺脚了,用手颤抖地指着志平。半天才说出两字:“你,你。。。”
志平,看着她生气的样子,也是十分可爱。自己看得都笑了起来,但没笑几声,又表现得很失落的样子。
“不是我不想跟你学,只是我无法‘凝气生源’,没有‘灵源’,便不能修行。我其实,也很想修行的,也想要变强大,我一个孤儿才不会受人欺负。”志平的眼里很是失落和悲伤。
芸儿看到他悲伤的样子,也不生气了,反而很是同情。
她用安慰的语气说:“平凡不好么?为什么你们男生都喜欢争强好胜?我反倒很羡慕你的平凡。我更加希望自己能够平平凡凡一辈子,不用去拼命地修行,而错过身边许多美好的东西。”
她看着他,然后对他眯眼微微一笑。
而他的心,突然被深深地触动了一下,甚至眼里都有了些雾气。
从没有人对他这样笑过,更没有人说过这样安慰的话。
他用手摸了下眼角,笑了笑说:“我不是想要和别人争强好胜,只是变强才能有机会去看那外面的大千世界。”“呵呵,我也没说平凡不好啊,至少不会像你这样到处找人比武啦,哈哈!”
“你又在笑话我,不理你了。”芸儿已不再生气,“那你也喜欢平凡么?”
志平听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起了头,看向那天空。
天很蓝,云很高。
许久。
“平不平凡,都无所谓!只要心里,有伟大的梦想!”
他的眼神很纯洁,目光直直盯着天空。
而芸儿,看着他的脸庞,突然觉得他长得居然有点好看!脑袋里一直重复着他的那句话。竟然心里有点感动,还夹带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清楚,搞不懂明白。自己的脸颊也有点发烫,脑袋发热。她便用两只小手遮着脸,就赶紧就跑开了。
只剩志平一个人还在原地陶醉,待他反应过来时,东张西望一圈。
“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