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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别低头,王冠会掉

命运唯一可预知的是其不可预知性和重复性,如同历史。

——桂妮维亚,薛尔亚历史上著名的女历史学者,著有《海洋帝国》三卷

罗兰·奈特奢德·怀特李昂在从万丈高空摔下去的前一刻还在想居住在奥利博若斯圣山上的众神会护佑薛尔亚阿方索和苏拉范德伍德的王室后裔。

陛下似乎有点太一厢情愿了。

“罗兰·怀特李昂!”,埋伏在云朵之后的流亡骑士希尔维奥·巴博萨自下而上突袭“高贵的”史酷比爵士和罗兰六世国王,他大吼国王的名字,身下粉红猛兽喷出复仇之焰。

罗兰听史酷比爵士轻轻说了一词,海风之子就偏向一侧,躲开这一击,并在巴博萨经过时喷出龙焰反击,

这一击,巴博萨也避开了。

他调转龙头,从高空飞了回来,“薛尔亚杂种!”这次他如此称呼他国家的法定国王。

“小菜一碟,陛下。不会耽误我们太久。”史酷比爵士似乎很有信心。罗兰从突袭的惊恐中慢慢恢复过来,对这句话将信将疑,但那粉色怪物的体型的确比海风之子小上不少。

但希尔维奥·巴博萨却看上去比传说中更凶猛。

一个男人拥有钢铁般的意志本身就足够让王者敬畏了。

巨龙在蓝天之下白云之上交战,这是风与火的舞蹈,是技艺与宿命的对决。

龙焰肆虐。比盛夏正午的沙漠更热,罗兰心想,尽管少年国王从未去过盛夏正午的沙漠。

汗水浸湿了绿色华服。

但衣服表面又干燥无比。

国王感觉自己好像在穿着袜子洗脚,穿着棉衣洗澡。

两头龙再一次擦肩而过,龙焰在彼此的鳞甲上激荡飞溅。但这一次海风之子转头一口咬掉了粉龙大腿与腰腹之间一大块肉。

粉龙扭曲身子,转头怒吼,与罗兰彼此目光相接。

传说,直视龙眼之人必死无疑。

粉龙朝国王喷出灼热火球,尺寸之间,海风之子躲闪不及。

罗兰闭上眼睛,等待龙焰浴身,他感觉火焰就在面前,却又渐趋清凉。他尖叫一声,从鞍具上滑落,他睁开眼睛,抓紧史酷比爵士的胳膊。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爵士用匕首划断捆住罗兰大腿的安全系带,把他拉下一旁,躲开这一击。

但史酷比·莱特宁没有。

罗兰看见史酷比爵士的黄金长发在飞舞燃烧。

“布鲁安!”圣蓝骑士一边痛苦地向海神祈祷,一边紧紧抓住国王的衣服不放。

“古德安啊!”罗兰无声哀求,一瞬间忘记自己的安危,只为骑士的勇气所动。

巴博萨绕了回来。

海风之子却拍打长空,迅速上升,希尔维奥·巴博萨驾驭粉龙盘旋追击。

海风之子更快。

罗兰渐渐明白巨龙的意图。它绝非只知杀戮的无知野兽。

罗兰的眉毛都结冰了。

史酷比爵士也因寒冷恢复理智,他抽出鞍具另一侧的长剑,贴着头皮斩断燃烧长发。

那一团火焰在寒冷高空染成灰烬,迅速被疾风吹得七零八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粉龙从下方追来,如挥舞烈焰之盾。

史酷比爵士把国王拽回鞍上,“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骑士解开自己的安全系带。

海风之子向下倾斜迎敌。

罗兰见他小心翼翼地在龙背上站起,一手握着长剑,狂风张扬他残留的金发,碧眼之中是逼近的烈焰,蓝色胸甲上镀金的闪电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是莱特宁家族的纹章。

罗兰也知道他们的家族族语。

天空之怒。

龙焰与龙焰碰撞,罗兰举臂挡在脸上抵挡热气。

他看见骑士蓝色身影跃了过去,粉色巨兽一闪而过。

这次换海风之子盘旋追击。

“高贵的”史酷比跳到希尔维奥·巴博萨的龙背上与希尔维奥·巴博萨做殊死搏斗。

罗兰从未听说过如此战斗。

三千年前,海天龙战时期,伊芮斯雇佣骑士用冶铁技术与阴谋诡计从薛尔亚原住民手中换取驭龙之术。等到双方反目成仇,伊芮斯龙骑士与原住民龙主巫师在天空做生死狂舞,再到后来,伊芮斯各部族内战不休,龙骑士之间浴火长空。从那时至今日,罗兰都没有听说过龙背之上还有如此的战斗方式。

那人是索瓦欧根莱特宁王室,他的武艺和勇气具为当时世界第一流。如此之人,舍弃王子之尊,服务海神神庙,驾驭神圣巨龙,誓言守护神权。何其荣耀,何其悲哀!

索瓦欧根少了一位难再得的王子,布鲁安尼亚有了一位不世出的骑士。罗兰真不知道自己该担忧,还是该庆幸。

但巴博萨也不是易与之辈。

若不是流亡骑士试图取他性命,史酷比差点儿为他把脑袋烧掉,罗兰陛下几乎想为希尔维奥·巴博萨欢呼喝彩。

好一位范德伍德勇士!

巴博萨不仅挡住了史酷比爵士的扑来一剑,更能连连反击,同样解开绳索,从龙背上站起,足见他技艺娴熟,武艺过人。

巴博萨家族的家族族语是“忠诚吾王”。

但他与罗兰之间仇深似海。

尽管罗兰从未做过伤害他和他荣誉之事。

十年隐忍,驭龙复仇。看来范德伍德的前前前任骑兵统帅不仅背叛了他的国家,还在流亡期间背叛了苏拉古德安天神信仰。

你来我往之中,巴博萨渐趋下风,这还是在史酷比爵士头上有烧伤的情况下。

海风之子盘旋围绕,限制了粉龙的活动范围。两头巨兽持续令人惊惧的尖啸,却不再互相喷火攻击。

“离开,现在,否则绝无幸免的可能。”一个女人说道。

声音来自罗兰怀中。

数以百计的女人曾在少年国王怀里低语呢喃,但从那里发出的女人声音从没有这么恐怖过。

这里是万丈高空啊!

罗兰低头按住自己的胸口,却摸到王冠和......陶瓶——来自俄洛奇魔术师葛道夫。

现在它看上去是如此令人不安。

天空本来就已经足够寒冷了。

奥利博若斯圣山上的众神啊……

该死!

王冠!

看来罗兰掏出陶瓶的时候带出了不该带出来的东西。

国王陛下没有多想,他父亲穷兵黩武,临死之前也没戴上这顶王冠;他母亲为了儿子能够戴上这顶王冠,病重时仍四处奔走妥协。

这是在苏拉地区范德伍德王国奈特奢德家族手中父子相传上千年的王冠,直到他的外祖父罗兰·奈特奢德五世。

他倾身过去,伸手去抓住王冠,从龙背上跌落。

他在空中转了个身,还没来得及做人生最后的祈祷,就看见一道白云大手横扫龙背,海风之子旋转不已。

他不断下坠。

怀中紧抱王冠。

和陶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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