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地下室里,陈列着无数台电脑主机,六个偌大的液晶屏幕泛着凄凉的光,映照在那苍白的脸庞,略显病态。“吱、吱......”几只老鼠在下水道管上互相乱窜,其中一只落了下来,跌进高脚的红酒杯里,它慌乱起来,拼命在红酒里挣扎着。苍白的人端起酒杯,拇指和食指夹起杯梗以逆时针的方向摇晃起酒杯。
“感谢主,赐予吾食物,让吾有幸享用,阿门。”
殷红的液体沾在嘴角,分不清是血还是酒。
......
轻快的铃声响起,静谧的学校蓦然喧闹起来,枫叶鲜红飘逸在风中。少男少女们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宛如一股暖流将寒冬驱散。一个少年停留在校门口踟躇着脚步,既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尴尬却又万分着急着,抬头努力寻找在人群中,又很快埋下头去,青涩的面庞已染上羞红。正当无数次抬头与下一次低头时,一抹鲜艳的色彩俏生生地跳在他的眼眶中。
“啪”
少女重重的拍了下少年的肩膀:“老哥,妹妹曾经说过我的哥哥这么害羞是找不到女朋友的。”江否憨憨地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没有说话,江青作恨也不成钢状指了指江问,眼骨碌又是一转:
“老哥,你被我征用了,随哀家逛街去。”
“嗻,江娘娘。”
......
江否并非江家的孩子。
那是清秋的日子,天尚未放明,粉嫩的小女孩便闹着要去附近的枫叶公园玩,江父无奈,携一家人驱车来到枫叶园。步入其中落红缤纷,枫叶绚烂。
“爸爸,妈妈,快来看我,漂不漂亮”一片惹火的叶子飞起落在小女孩的脸颊上。
秋风习习,惹火的叶子顺着风儿飘开,徒留在粉嫩面庞上一道瞩目的猩红,小女孩仍痴痴的笑着,江父却变了脸色,快步上前用袖口拭去那道血痕,放眼望去遍地鲜红,蓦地一阵哭喊声惊扰了他的思绪,情急之下,独身一人前去那声源之地。一个小男孩,光着身子躺在枫叶堆积的地上,一群骸狗撕咬着男孩的身体,他疼痛的哭泣着,蜷缩着身子,半个肚子已经没了,血倾泻在枫叶上,目光被一道身影遮住,他死命的咬着牙齿,无声无息。江父叹了一口气,取出电磁手棍吆喝着驱散了骸狗,蹲在小男孩身旁,柔声问着:
“为什么不向叔叔我求救呢?”
“由生向死,此为命。”
秋风飒飒,红枫似火,哪里是红哪里是血。
那是江否初次见到江家的日子,那是红枫落下的日子,那是死也不开口的男孩的生日。
......
余晖下,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映在远处的草地上,风起时,草叶飘零,将两人的影子也挂的支离破碎。
“我说小青,这个地方我们已经走了三遍了诶。”
江青没有搭话,低着头自顾摆弄着手指:
“呐,老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嗯......不知道诶。”
“你猜猜看。”
“爸妈的结婚纪念日?”
“愚蠢。”
“姥姥去世的日子?”
“愚不可及。”
“国际保护妹妹日?”
“以后出门别说你是我哥。”
“.....啊啊啊,老哥我真不知道。”
“哦,不,我记起来了,今天是你生日。”
江青顿了顿,将身子转了过来,望着江否一字一句的说:
“老哥,今天是红枫落下的日子啊。”
.....
“生日快乐啊,否儿。”江母摆弄着桌上的大大的蛋糕,将奶油画成一片枫叶的样子,江父也走了过来,摸了摸江否的脑袋,笑呵呵道:“今天是枫叶落下的日子啊。”江青俏皮地对着江否眨了眨眼睛,从书包里取出一片枫叶递给江否:“老哥,生日快乐啊。”
江否努力咧开嘴角,牵出一丝笑容。想笑得更加发自内心,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是干涩的“嗬、嗬”声音。
“快吃蛋糕吧,否儿,这是红枫落下的日子,是你的生日啊。”
“老哥,今天枫叶落下了诶。”
“快吃吧。。”
枫叶落下......你的生日......快吃吧......这几种声音反复交替在江否的脑海里,声音越拖越长越拉越大,江否的脑袋感觉快要炸开了似的。疼痛使他双手捂头直在地下打滚。
“别说了啊,你们都别说了啊。”
“你们都给我闭嘴啊。”
枫叶落下......
你的生日......
快吃吧......
枫叶落下......
你的生日......
快吃吧......
枫叶落下......
你的生日......
快吃吧......
“此为命。”
一句似曾相识却无处可寻的话在江否的耳边悄悄地低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