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能说话！”我不老实，挣开他的怀抱想去拿酒，嘴里好干。
他却箍住了我：“你已经喝醉了，不准再喝了。”
我一把抽出一只手：“谁我说醉了，我好得很！”说着去拿酒，却怎么也动弹不了，一看他牢牢地抱着我。
“你为什么抱着我？你不喜欢我凭什么抱着我？”
“跑出来就是为了喝酒？”他问我。
我看着他笑：“你猜？我不告诉你！”
“我们回家。”他沉声道。
“不回去！那不是我的家！那是你的家，她的家！”我反抗，挣脱他的怀抱。
“你不喜欢我就别带我回家！我好难过，你让我自生自灭算了！”我吼出口人更站不稳了，看着慕容轩，竟然看出了两道人影来。
我伸出手点了点：“咦？两个？”
“这话太没道理，你同我置气到底谁更难过？”
一时间两道人影同时走向我，我看看左又看看右，不知该看谁，脚一软又跌进他怀里。
他眼明手快接住我，将我圈在怀里，我看着他，好英俊的一张脸，想去摸摸他，但眼睛越来越模糊，他渐渐地看不清了。
迷迷糊糊醒过来只觉得口渴，坐在床上天旋地转，一看床边好像有人，仔细一看是慕容轩坐在床边，手里还端着水，望着我片刻将水递给了我。
“呵呵……”我笑，“真乖，知道我渴了……”
我去接他递的水，他却起了身坐在我旁边，将水递到了我嘴边。
“张嘴。”他沉声道。
“嗯！”我点头，乖乖地张开嘴，任他将水送到我嘴里，只觉得舒服多了，但好像还是晕的。
我反身抱住他，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却明显感觉他身体一滞。
“别怕别怕，我就抱抱你……”
我拍拍他的背，又把他推开，四下张望了一眼：“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不会告诉他你出现在我梦里……”
“上官灵……”
“嘘！”我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做出禁声的手势来。
“嘘……在别人梦里不可以说话……不过我可以，呵呵……”
笑着笑着又觉得头晕，扶着他坐都坐不稳，又一头扎进他怀里。
“还没醒……”慕容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嗯？”我抬头看他，只觉得他的眼睛好好看，幽深的像一潭水，嘴唇微抿。
我笑，可惜这么好看的人不属于我。
“不会喝酒还敢一个人跑出来……”
“不准说话！”我出声制止他，转瞬又放低了音量：“梦里你还要骂我……你就欺负我……”
“谁让你欺负我的！”我突然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告诉你！我不怕你！再敢欺负我……欺负我……”
欺负我怎么办？呜，不知道……
“下来！”他伸手拉我，“危险。”
哦。我摸摸鼻子乖乖的坐下来，还没有想出来他欺负我该怎么办。
“夜这么凉，喝醉还敢这么折腾，着风寒怎么办？”他关切的责怪我。
他这么关心我，生气都为我着想……
“你喜欢我吗？”我看着他问。
他将我按到床上，用被子盖住我：“你喝醉了，说了你也不会记得……”
“没关系你说！我记得住！”
我一把掀开被子，又被他按回去：“赶紧休息。”
我摇头：“不要……”又伸出手拉他的衣袖，“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你……”
“嘘！”他正要开口，我又捂住了他的嘴，“我想起来一件事，告诉了你之后你再回答我……”我神经兮兮的四下看一眼，靠近他说：“你要替我保密哦……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慕容轩……”
“你醒了再告诉我。”说着又按我去睡觉。
“不要！”我挣脱开来又贴近他，贴在他耳朵上说：“我不是上官灵……”
“嘘！”我赶紧捂住嘴又松开，“千万不能说哦，他会生气的……我不是故意骗他的……”
“你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我拉住僵硬的慕容轩，摇他的胳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这儿了……我只骗过他这一件事，真的，其他的都没有……我不敢说，我怕他把我送官……”
“你帮我跟他说什么好不好？”我恳切地求他，头不晕心却痛了。
他看着我，眼眸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反应，半晌他道：“……那，她去哪儿了？”
“她？”我转着脑袋想，他问的应该是上官灵，我摇头：“我不知道……她可能去我那儿了，或者……已经不在了……”
“我只是上厕所撞了头而已，醒来就在这儿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慕容轩沉默不语。
“你知道吗？我本身就是一个谎言。我不敢说出来，他一开始说要把我送官我好害怕，后来我又回不去，只好一直说谎说下去……可是……可是……”
“我本来以为这样过一辈子就算了，他对我也好，又不强迫我……可是，可是我喜欢上他了，我爱上他了……”
我看向慕容轩：“所以我再也忍受不了他看我、对我好，关心照顾我……因为他心里，只有上官灵……他不喜欢我……我不敢告诉他，不能告诉他……我好怕，怕他再也不理我……心好痛……”
我捂住心口，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真的好痛，慕容轩，好痛。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会不会不要我？从此再也不管我了？没有一个人懂我真正的想法，这个秘密我谁也不能说，慕容轩……慕容轩……”
哭泣间落入他温暖的怀抱，他的手一直在抚摸着我的发，耐心的安抚我。在他温柔轻盈地动作中，我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慕容轩替我掖好被子，又将我额前的几缕碎发拔到了脑后，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下来，时间开始变得缓慢，他的手掌轻轻摩擦着我的脸颊，脸上竟浮起了笑意。
屋外夜色深重，寂静无声，而慕容轩的心里渐渐清明。
如果说他之前的生活像一潭平静无波的水面，那么在她来了之后才有了真实生动的起伏。他想起她的一颦一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会让他觉得与众不同了。
她时不时冒出来的‘生僻’词汇，与之前的判若两人，此刻都得到了解释。
他从来没有去怀疑过她，因为这个她让他觉得更真实，更能打动他。或者在他的本意里，他期许地就是这样的她，所以才会无条件无原因的相信她。
原来，他和她，只差一个确定自己心意的距离。
她早爱上了他，却因为理智和身份一直忽视着这份情感，自己都不愿承认。而他，更加确定自己爱的是眼前这个人，她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因为这张同样的脸。
她说她回不去，那么……
眼前的人呼吸平稳，脸颊绯红，真实地呈现在他面前。他无比确信自己的感觉，这个一年来和自己朝夕相对的人，率性可爱的她，是他现在心里真真正正想守护的人。
我一觉惊醒，外面天已大亮，阳光透光窗纸洒进房间，耳边还听得见隐隐约约的人声。
我揉揉太阳穴，头疼的要命。
忽鼻间闻到了清香，叫我清醒了几分，头疼似也缓解了不少，抬头只见一只手端着瓷碗，碗里盛着汁水，清香丝丝缕缕的钻入我身体。
我伸手接过：“谢谢……”
仰头喝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还伸在原处，自然地将我喝光的瓷碗接了过去。
“好点了吗？”风韵的声音响起。
我从喉咙里嗯一声，低着头缓冲一下，头还是疼，早知道昨天不喝酒了……喝酒？我猛然抬起头，我昨天干什么了？
“醒了？”又是一声风韵的声音。
我慢慢转头，果然，慕容轩就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我刚刚喝完的瓷碗。
我咽口口水，脑子开始运转，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不对，一定是幻觉，我用力摇摇头，睁开眼他还在。
“是我，你没有看错。”说着他将瓷碗放下，坐到我床边。
我出于本能的往后一挪：“……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直视着我，目不转睛：“昨晚。”
他言简意骇，我冷意顿生。昨晚？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好像喝醉了，我说什么了？为什么他今天跟昨天不太一样，一身淡定从容的派头，一直目不斜视的看我又是干什么？
我：“……我说什么了吗……”
慕容轩：“说了。”
我有点出冷汗，干咳两声：“……我说什么了？”
慕容轩微微敛眉：“你不记得了？”
我拼命思考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些片段只在脑子里闪现，但完全不记得他来，说了什么。
我摇头：“……不记得了”
慕容轩沉吟：“这样啊……”
这样是哪样？他这是几个意思？
慕容轩：“你说了很多，你都不记得了？”
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比如……从哪来啊……”
慕容轩嘴角挂起浅笑：“说了。”
“说了？！”我大惊，从激动就要站起来，结果起得太猛，一阵晕眩袭来，差点倒下去。
慕容轩一把揽住我：“小心，头还晕着就这么起来……”
我侧目看他，难怪他今天跟昨天不一样，他都知道了。
我一把推开他往床内侧钻：“所以你要把我送官是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去的！”
我捞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不去看他，心却慢慢地变凉了。
我什么都说了，什么都告诉他了，他会怎么样？我会怎么样？我该怎么办？
慕容轩坐着没动，看着我裹紧被子害怕的姿态，心头微恙。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送官了？”
不是要把我送官？
“头还疼吗？”他探身，将手覆到我的额头上，关切的模样。
他手掌传来微凉的触感，神色如常的看着我，与平常无二。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来。”
他轻声开口，掀开我裹紧的被子示意我下床。我在他的注视下下了床穿好了鞋，他拿起早准备好的披风给我系上。
“外面还很冷，不要着凉了。”
就这个时候我一把推开他往外跑去，“我不回去，会受伤、会痛的人都是我，我不想霸占她的身份，可我更不想死！”
慕容轩你对我的好、温柔不过想哄我回去，回去之后你会怎么对待我？以你对她的深情，我想都不敢想。
但我忽略了慕容轩是会武功的人，我才跑开他已经快步一跨擒住了我的手腕，一把把我拽了回去。
“你放开我！放开！”
我拼命挣扎，但他手上的力度巧，我挣不开又使不上力。
慕容轩一把揽过我的肩，“灵儿你冷静一点，我没有想把你怎么样……”
“我不相信你，你放手，我哪也不去……你放手！”
我仍然挣扎着没停，手上摆脱不了，我又用另一只手去推他，他却纹丝不动，反手擒住我另一只手腕扭到身后。
我瞬间就觉得了心寒，原来我根本逃脱不了，他如果想做什么，我连反抗都不能。
慕容轩：“灵儿你听我说，冷静一点……”
“慕容轩，我现在就是她，你如果伤害我伤害的也就是她！你会舍得她受伤吗……”我说。
“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慕容轩打断我的话，“是你太激动了，我如果放开你你就要走，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你要说什么？我统统不想听！我也什么都不想知道！”我说。
“我喜欢你。”
慕容轩目光灼灼，近在咫尺地看着我。
“我喜欢你，眼前这个真实的你。不是别人不是以前，就是眼前的你，你明白吗？”他一字一句，郑重其事。
“从你出现在我面前，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了。如果我在意的一直是之前那个‘你’，那么在你‘性情大变’之后我怎会不怀疑你？因为我更在意的是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她率性洒脱、活泼可爱。我珍的重的是眼前的你，不是过去不是别人，我爱的护的，是你，是在我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说我跟她，你更喜欢我？”我怔怔地问出口，等他的回答。
他松开我的手，目光注视着我，不闪躲不犹豫：“是。”语气笃定，态度坚定。
他的手抚上我的发，慢慢地将我带到他怀里。
“我不知道假如你没来会怎样，但你来了，我很庆幸。我也不希望你走，你明白吗？懂我的心意吗？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更不会去伤害你。”
我长出口气，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我好像听到了他说喜欢我，就是我，不是上官灵。他看到了我的灵魂，接受我的性格，他庆幸我来到他身边，说爱我护我，不会伤害我。
“相信我的心意。从你告诉我‘红杏出墙’该怎么做的时候，‘你’已经在我的心里了。”
他拥紧我，在我耳边轻声说。
你有没有无条件相信过一个人的时候？不管他说什么他做什么，你都相信丝毫不怀疑。他会否定你的犹豫不坚决，会给你带来勇气与坚强。你相信他更相信自己，不会错反正相信他就是了。
此刻的我就是如此，我的担心害怕全不见了，我觉得分外安心。
我终于安静了下来，慢慢伸出手拥住他，慕容轩的背僵硬了一下，反拥紧我。
许久，他低沉着声音说：“我回答你了，你记住了吗？”
“……什么？”我不解。
慕容轩放开我，嘴角噙着促狭的笑，“昨天晚上你问我的。”
我立马去回想昨天晚上问了他什么，可脑子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不记得了……我问什么了？”
慕容轩的笑更玩味，“你说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问我是否喜欢你？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羞赧，脸‘腾’地红了。很喜欢很喜欢？我一点也记不起来……我这么直接吗？
“你当时非要我回答你，拉着我不放……都想不起来了？”他故意揶揄。
我的脸更红，被他取笑，只好撇过头去不看他。
果然，酒不能乱喝。
“回去吗？”
“……嗯！”
我和慕容轩并肩走出酒楼，一阵风吹来我裹紧披风，昨天顶着满腹的委屈来没觉得冷。今天怀着满心的欢喜回去，凉风吹过来我虽然觉得可爱多了，但依然没承受住冷风，打了一个喷嚏。
慕容轩替我又紧了紧披风，“冷吗？”
我摇摇头，牵住他的手掌，“这样就不冷了。”
他温柔地笑，反握住我的手。
我跟慕容轩回到府里的时候他就被早早等候的成刚叫了去，我一个人慢慢往屋走。
天气很冷，池塘里的鱼儿早钻得没影了，柳叶也只剩只荡荡的枝条，可我却觉得满眼的生机。眼前粉装玉砌的世界从来没有这么生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