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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宝珠

过了几日,智圆禅师把了尘叫到自己的斋房内,对了尘说道:“就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个小女孩,非要缠着要拜你为师,不知你可否愿意教她?”了尘道:“教倒是愿意教,只是弟子我武功粗浅,怕误了孩子的前程。”智圆道:“像这种家庭的孩子,根本不是武林中人,也就是好奇学着玩玩。”了尘道:“那倒也行,不知道是如何教法?”智圆道:“她也就是隔三岔五来一次,每次你或多或少教她一些也就是了。”

此后,那女孩果真每隔三五天来一次。有时候是别人送来,有时候是和她母亲一块同来。了尘知道女孩叫罗敷,是王侯家的小女。如此过了三年,了尘无意中听到有人叫她公主,觉得奇怪。最后智圆大师告诉她实情,原来她就是当今圣上的小女儿,母亲是襄嫔高氏。从小酷爱武学,也被母亲宠坏了,要什么答应什么。了尘听了暗暗心惊,自己的身份幸亏没有暴露,不然可就麻烦了。自己还要不要教这个女孩呢?女孩真是可爱,时间长了,自己还挺喜欢的。那就继续教吧。五年过去后,高氏看了尘是个厚道人,居然时不时的还领进宫去。只是了尘面目恐怖,要带上面巾,不能带凶器,不能在宫内施展武功,不能靠近皇上。了尘初次进宫,在罗敷的住处,发现有一个叫宝珠的姑娘,好像很面熟,了尘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宝珠姑娘,你爹娘是谁?”罗敷替她答道:“宝珠的爹娘是我四哥府内的人,宝珠不到一岁时,她爹娘都得痨病死了,是我四哥养大她,然后送给我作伴呢!”了尘也没在意。时间长了小公主对了尘恭敬有加,师徒两人之间渐渐的有了很深的感情。

不久前,小姑娘又要嚷着出宫去,说要去苏州玩玩,说苏州有个什么扬威镖局,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被人灭了,她要去找些蛛丝马迹。高氏不许,她就带着潘姑娘偷偷跑出去了,留下宝珠稳住众人,等高嫔发觉时,人早走远了。急得高氏没法,只得央求了尘随后跟去,有了什么差池也好照应一下,所以罗敷和了尘一前一后到了苏州。了尘就在暗处看着看着罗敷,小姑娘也真会享受,托人花重金住在留园内,也安全的多。有一晚,正赶上罗敷把宋云天捉住,听说她四哥来了,赶紧把宋云天塞在床底下。了尘怕她惹是生非,便把宋云天放了,因为是晚上,彼此都看不清面目,只是了尘觉得见了宋云天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所以了尘问道“少侠可是那扬威镖局岳家的后人?”宋云天摇了摇头道:“不是。”那老尼道:“可是姓杨?”宋云天摇了摇头说:“我姓宋。”那老尼似乎还是不甘心的样子道:“可是李家的亲属,这几家都遭了劫难,后代人隐性埋名的也颇多?”老尼又问:“那少侠莫不是也要到扬威镖局寻宝吗?”宋云天又摇了摇头道:“弟子只是偶然路过,不晓得扬威镖局有什么宝贝”。了尘回忆到此处,不由得长叹一声,造化弄人,自己母子见面竟不能相认。喜的是,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懂得了江湖险恶,会说谎了。想到此,了尘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儿子会说谎自己还高兴什么?当然要高兴了,俗话说的好: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吗。行走江湖,就该是这样的。

了尘自那日见了宋云天之后回到住所,心潮澎湃,睡不着觉。倒是又想起十年前自己家的灭门惨案,不由得仇恨满胸。这就奇怪了,自己这几年来每日都念《观世音菩萨普门品》,难道此人是自己修行路上遇到的魔障不成。师傅曾说过,魔障是没来由的,说不出什么原因,修行的人又不能自己控制。当情况发生时,你无法掌控自己而起大瞋、大喜、甚至大悲。但这个大悲不是观世音菩萨的大悲,这是指忽然之间感到极其悲伤而涕泗滂沱,不知其中道理的人,还以为自己修行的境界很好、对法生大感动,这也是魔相之一。所以了尘干脆又找了一个小庙,连念了七天七夜《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直到自己心里好受些,才又出门去找罗敷,说也奇怪了。罗敷一行人竟没了踪影,难道遇到不测了,那她会不会拿着自己给她的救命牌子去找无忧师太呢?了尘出于对罗敷的喜爱,竟把无忧给了尘的信物给了罗敷,并且告诉罗敷说,无忧师太武艺高深,医术精湛,有了困难可以找她,只要给她看牌子就行。了尘想,自己干脆就去打扰无忧师太一番吧,好久不见的老友,也该叙叙旧了。谁知等了尘一进山,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像空气很凝重,走了一程,又见前面有两个人边说边走,也是赶往无忧师太的住处,了尘心中紧张,便用起轻功,赶在他们前面到了无忧师太的住处。山顶哪里还有人影,地上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自己绕着房子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正在这时,那两个人也赶到了,了尘便躲了起来,并用偷袭的小法子,吓了两个年轻人一跳。想来这是和自己儿子的第二次见面,所以自己看身材,听声音好像似曾相识,怪都怪两人脸上都抹得乌漆麻黑的,使自己看不出他们的本来面目,要不然自己的儿子那么像他爹,自己一定可以认出来。唉!自己竟然和自己的儿子碰面两次可谁都不认识谁。这次有罗敷的帮忙,该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吧,自己暂且耐心等待吧,“阿弥陀佛!”明天就该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吧。了尘师太满怀希望的回到了静慈庵。

罗敷送走了了尘师太,天色已经很晚了。等回到自己的房间猛想起,自己走的匆忙,宋大哥的肚兜还没有收起来了。是不是两个丫头收起来了。便喊潘姑娘来问,潘美人说道:“奇怪呀!我也没留意,是不是宝珠收起来了。”便喊宝珠,连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应声,其中一个小姑娘说道:“才不久,见宝珠姑娘,慌里慌张的出门去了。”罗敷道:“这丫头有什么急事,要现在出去?”潘美人小声说道:“姑娘,我听说最近宝珠总是借故出宫,好像是往你四阿哥府里去了。”罗敷道:“我怎不知?”潘美人道:“你总是说不让我们说彼此的不是,说那是嚼舌头根,是你最恶心的事。你不觉得自从宝珠此次回来后,有些寡言少语了吗?感觉总是怪怪的样子。”罗敷道:“听你一说,倒是有些。等她回来我要详细问她。”潘美人道:“不如我去四爷府找找看吧!”罗敷道:“都这么晚了。出去不合适。”潘美人道:“姑娘,宋大哥送给你的那个东西,贵重着呢!万一……”罗敷道:“那你快去快回。”

潘美人赶紧从偏门出宫,往雍王府走去,走了有一半路程,看见前面昏黄灯光处,像是宝珠在慢吞吞的走着,好像有心事。潘美人加快脚步,正要出声喊她。又见从黑影里窜出一人,一手捂住宝珠的嘴巴,一手把宝珠往黑影里拖,宝珠都来不及喊叫,拼命挣扎,潘美人道:“是谁如此大胆?”便跑了过去,那人便撒开了手一溜烟跑了,宝珠也趴在了地上,始终没哼一声。等潘美人到了她身边,把她扶起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宝珠胸口和肚子各中了一刀,血汩汩往外冒。潘美人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几块布条,简单给宝珠包裹了一下,把宝珠背在身上就往回走,宝珠疼得都不能说话了。

到了宫内,也不敢声张,就说宝珠脚扭伤了,所以不能行走。等到了罗敷房中才把宝珠放下,宝珠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罗敷说潘姑娘道:“你怎么不快去找太医医治,背到这里我们也没有办法呀!”潘美人道:“怕这件事情和四王爷有关,所以还是不声张的好。”宝珠睁开一只眼道:“姑娘,不用费事了,刀上有剧毒,我活不了一个时辰了,杀我的人是杜猛。咱们姐妹再唠一会吧!一会我就鬼门关找我娘去了。”罗敷道:“这怎么行,我亲自找太医。”宝珠一把把她拉住说道:“求求你,姑娘,别惊动太医院的人了,一传扬出去,你四哥的争储大计可就化为乌有了,再说,我……我……也活腻了,该走了,姑娘咱们就再说会话好吗?再说,刀上真的有毒,除非孙万伤再世,否则,救不活了。”罗敷也急得没法,抱着宝珠哭了起来。宝珠说道:“姑娘别哭了,我把宋大哥给你的红肚兜送人了,我对不起姑娘,是我一时糊涂,犯下了打错,只求姑娘不要恨我才好。”罗敷道:“我不恨你,你是我情同手足的好姐妹,我恨害死你的人。”宝珠道:“你也不要恨害死我的人,他有他的苦衷。姑娘我就要走了,我给姑娘讲讲我的身世吧!”罗敷道:“你爹娘不是在我四哥府中当差得痨病死了吗?你从小就是个孤儿。”宝珠道:“不是!我爹是金刀岳镇山。我从小叫宝童。不知为何,我家被人毁了,好像与四锦图有关。我爹又投奔了你四哥。我爹为了隐姓埋名竟然把自己的容貌都毁了,那一次咱们在无忧师太处见到的丘陵就是我爹,我认出他来了。我家被毁之后,他无法带我,就让你四哥想方设法把我送到宫里和你作伴,我爹好去查找其它图的下落。就这样,我被送到了宫里,在这里的十年,是我家破之后,最快乐的十年。姑娘你从没有把我们当下人看待。可是我……我……却把姑娘得的那幅图偷走给了你四哥。”说完,又哭了起来。潘美人心道:怪不得,当日在无忧师太处她没有病,却说自己心口疼。只是她为何会为了四王爷而偷走姑娘得的图呢?宝珠又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偷图给他。说起来还是去苏州的路上,高夫人放心不下姑娘,刚好你四哥要出去办事,夫人就让他把我带去好照顾姑娘。有一天,很晚了,四爷找我去他房中说话,一直说到很晚,他就过来抱住我,不让我走了,让我陪他。我很害怕,就糊里糊涂陪了他一晚。他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会娶我做妾,他说等找到了四锦图他就很有能办大事了。他听我说姑娘要去苏州的扬威镖局,他就告诉我说,姑娘你古怪灵精,说不定机缘巧合,会有四锦图的消息,希望到时候能透漏一些消息给他。我就答应了。回到宫中后,我就时常想起他,好像被他迷住了,我就又偷偷跑他府中几回。最近几天,我发现我有喜了,我就想他一定会很高兴,就一直想找机会去告诉他。刚好今天了尘师太来说红肚兜是四图之一,我脑子一热,就拿了红肚兜跑他府中报喜,想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紧紧抱住我,说个没完。谁知道他见我说红肚兜是四图之一,确实是欣喜若狂,但口中只是一味地说:‘凑齐了,终于齐了。’可是当我告诉他说我有喜的时候,他立刻变了脸色。连声说道‘谁让你有的?一定要打掉,不能要!’然后就催促我赶快走,要我想办法把孩子打掉。我感到很伤心,就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说知道他竟又差杜猛来杀我。他……他……原来是在利用我。”说完又落下泪了,罗敷帮她擦了。宝珠问道:“姑娘你恨我不?”罗敷摇摇头,顾不上说话。宝珠看她眼角有泪,便举起手来要帮罗敷擦,可是举到半途,便举不动了。她又说:“宝珠不能伺候姑娘了,也不能亲眼见姑娘的大喜之日了,我本想等姑娘生了大胖小子,我……我……要做……好多好多的红肚兜,现在看是做不成了……不过我好像一点也不恨他。对了,不可……不可相信翠珠……”说完,头一歪死了。

罗敷紧紧抱着宝珠的尸体,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想宝珠太单纯了,太容易相信人了,是不是从小缺少父爱的缘故,要不然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四哥呢?潘美人道:“姑娘,别哭了,快想想宝珠的尸体怎么处理吧?”罗敷一想是呀!既然不想把四哥牵扯进来,那就只有说宝珠是暴病身亡了。潘美人道:“姑娘,宝珠的死就这样算了不成?”罗敷道:“你有所不知,如果我四哥倒下,将来必然是我八哥登基,他是个伪君子,而我注定是要逃离宫中的,我曾经公开和我八哥作对,到时候我母亲必不能善终。我四哥虽然也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我却相信他登基后能善待我母亲。虽然如此,我也要找机会给他点颜色看看。不说这些了,你去多带些银两,给刘公公就说宝珠是暴病而死,把她处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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