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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龙门镖局

当时,雪已经下得大了些,借着雪的反光,杜三娘看那墙头上立着三个人。当中一人白衣白帽,身材瘦长,脑袋又尖又细,双臂也很长,像是传说中刘皇叔的双手,长可过膝。但说话阴阳怪气,听了让人不舒服。左右两人,都是黑衣黑帽,身材和中间这人倒是差不多。

杜三娘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鬼手‘司徒泰’到了,立在墙头上装神弄鬼吗?”司徒泰道:“原来是银鞭杜三娘,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找个人嫁了?还整日里东游西逛,怎么没有合适的人吗?”说完一阵坏笑,不待杜三娘接腔便又道:“你可知这里是武林禁地,进来的人十个当中也许会有半个活的,怎么你不怕死吗?”杜三娘冷笑道:“有本事下来搭话。”司徒泰道:“你若把你徒儿得到的纸张送给我,倒可以免你一死。”杜三娘这才想起自己徒弟捡到的纸张自己还没看。她便从萍儿手中拿过那几张纸,就着雪光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又给李萍儿拿着,说道:“是些上坟用的黄纸,你要是用得着,下来取吧!”司徒泰以为她开玩笑,并不想把纸张给他。司徒泰心中暗想:也不知是什么武林秘籍,恰巧被这师徒二人得了。一想到此,他猛地腾空飞起,衣袂飘飞,像一只凶恶的猫头鹰看到了地面的兔子,向杜三娘身边落来,快到杜三娘头顶,右手臂暴长,像鬼爪一样,抓向杜三娘头顶。他号称“鬼手”,功夫全在一双手上,杜三娘不敢怠慢,向旁躲开。不料,司徒泰也真是厉害,居然空中转向,又向李萍儿头顶落来,他目标是萍儿手中的几张纸。李萍儿猝不及防,只得匆忙中招架,用右手拼尽全力,击向司徒泰,司徒泰看也不看,他的右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击在李萍儿的肋骨上,只听咯嘣一声响,李萍儿一声惊呼,扑通倒地。左手拿着的黄纸被司徒泰抢走了一半。她觉得自己的右掌也结结实实的击在司徒泰身上,司徒泰正好借力一回身,又稳稳的落在墙头上。

看得宋云天,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的身手,从墙头跳起,到伤人,抢纸,再到回身。一气呵成,竟然脚不沾地。杜三娘担心萍儿的伤势,赶紧去看萍儿,一看李萍儿已经昏死了过去。杜三娘大惊,原来这司徒泰号称鬼手,不仅在于一双手出神入化,还在于他心狠手辣,出手不按章法。紧急时,还攻击男人的下身,女人的胸脯,只要得手,毫不顾及个人的廉耻。杜三娘明知不是对手,但看到自己的爱徒被打伤,也怒从心头起,说道:“欺人太甚,你下来,姑奶奶和你拆几招。”司徒泰呵呵一笑道:“杜三娘,你自己也知道,你飞龙门已今非昔比,自从你大师哥少林寺出家,二师哥失踪后,你们飞龙门是江河日下,一个女人在江湖中行走,是免不了受欺负的。你还在那里嘴硬,好吧,我再和你过一招,这一次我点你左肩天宗穴,看你能否躲得过。”司徒泰狂妄之极,他看萍儿师徒武功不高,李萍儿又受伤昏迷,便嚣张得先告诉对方自己的进攻方向。他是谅杜三娘难躲过这一招,竟又和上一次一样,凌空飞起,向杜三娘头顶落来。杜三娘怒极,师哥在时,何曾有人如此和她说话,她解下腰间银鞭,兜头向司徒泰卷去,司徒泰空中一转身躲过袭击,仍然向杜三娘肩胛抓来,说也奇怪,突然之间司徒泰像是看见了什么,赶紧缩手,只听吧唧一声,司徒泰摔落在地上。杜三娘冷笑道:“司徒泰,难道在空中也会踩到西瓜皮吗?你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司徒泰一跃而起道:“是哪个兔崽子暗算爷爷?”宋云天知道自己无法隐藏,只得从藏身处出来道:“你不是要点杜前辈的天宗穴吗?怎么点地上去了!”杜三娘一看认识,便说道:“你这少年怎么整天都是藏来藏去?”司徒泰道:“好小子,你要帮她是不是?”向墙头上一招手道:“牛头、马面,你们俩个下来,缠住这小子,看我再点这娘们的天宗穴。”说完,又是临空跳起。他这个人也是不依不饶,一定要点穴成功。他在空中兜了一个圈,又像一只秃鹰一样向杜三娘头顶落来。可是这一次又是没点中,只听两声破空之声,司徒泰还未接近杜三娘,“吧唧”一声,他又被人逼落在地。只见墙上又来了两人,正是不真大师和宋意。宋意道:“鬼孙子,你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和爷爷我过招。看爷爷我点你天宗穴。”说完也和司徒泰一样如大鹏展翅,飞向司徒泰上空,要来点他的天宗穴,司徒泰可不是好惹的,一闪轻轻躲过,两人就缠斗在一起。牛头马面缠住宋云天,李萍儿不知是死是活,杜三娘却愣在当场,忘了帮忙。不真大师就站在墙头上,说道:“司徒泰,你今天还能占到便宜吗?识相的赶紧滚蛋。”司徒泰一想也是,对方还有两人没出手呢,自己再斗下去是自讨苦吃,便一声呼哨,然后几个兔起鹘落,三人逃得无影无踪。

不真从墙头上下来说道:“师妹,你行走江湖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杜三娘过于激动,以至于浑身瑟瑟发抖,她哆嗦道:“大师兄,你……你不是整天躲着不见我吗?爹爹……他老人家去世了,二师兄不见了踪影,你说,师妹我该如何小心呢!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看一眼就足够了。”说完掩面而泣,哭了两声说道:“萍儿咱们走吧!”这才想起,萍儿还在地上躺着呢!大家赶紧看李萍儿,不真大师听了听李萍儿呼吸急促,心跳有些快,虽然性命无碍,但也伤得不轻。不真便让宋云天背起李萍儿,宋意劝着杜三娘,回到他们住的客栈飞龙客栈。不真为李萍儿检查伤势,肋骨竟被震断了两根,不真拿出少林寺独门的金疮药,有口服的有外用的,让杜三娘服侍李萍儿用药。不真对杜三娘说道:“虽然她不至于丢了性命,但也得三四个月的伤养。”杜三娘只是满眼噙泪,不出一声。只听李萍儿梦地里大喊:“赵飞鹰,你这个恶贼,你也有今天,这真是上天的报应……”然后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

众人都很吃惊,尤其是宋云天,心中想:“这个姑娘不知和自己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刚才在院内就恨父亲恨得咬牙切齿,以至于现在在梦中也念念不忘。”宋云天越想越奇怪,实在忍不住了,便小声问杜三娘道:“师叔,不知萍儿姐姐和赵飞鹰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真和宋意也道:“是呀!她们两家不应该有什么过节呀!”杜三娘擦了擦眼泪,平复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我也一直奇怪呢!总想和师哥说说,可你总是躲着我,我也不认为赵飞鹰是恶人,可是萍儿给我讲的事又实在是匪夷所思,我现在就给大家讲出来,大家斟酌斟酌。”接着杜三娘就说出了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原来,十年前,杭州的龙门镖局威震天下,乃是天下四大镖局之一,大当家神算子李景,使用一个镔铁打制的算盘,放眼整个武林,只有少数几人能和他堪堪打成平手。再加上他精于经营布匹、粮米等,人送外号“神算子。”他为人又乐善好施,从不恃强凌弱,颇得江湖人称赞。那一年他的宝贝女儿李萍儿十岁了。有一天“披风刀”岳镇山来访,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李萍儿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岳镇山对李景夫妇说道:“有人得到消息说,有一伙人要对我们四大镖局下手,目标好像是那个东西。”李景一惊,竟站了起来,说道:“消息可靠吗?”岳镇山苦笑道:“我也难辨真假,不过捎信之人在江湖也颇有名望。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说完,又唠了一会江湖轶事,岳镇山要走,李景夫妇再三挽留不住,也只好把岳镇山送出门外。

到了晚上,李景心神不宁,坐卧不安。他越想越不放心,便想去看看自己藏的东西还是否完好。到了半夜,李景偷偷的起来,到了一间密室中,连灯都不敢点,摸索着挪开柜子,一按墙上的开关,从墙壁上嘎吱一声开了一扇门,李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那是一处地道,走了好深好深,李景才打开火镰,从地道的一处隐秘所在,掏出一个锦匣,刚要打开观看。好像听见身后有破空之声,李景急回头,原来在自己进洞的时候,居然跟进来一个人,令人惊奇的是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可见来人功夫之高。李景急低头躲避来人攻向自己的一招,借着火光把来人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拿着一个判官笔,攻向自己的一招正是赵飞鹰赖以成名的“追魂索命”,若非自己有所察觉,自己焉有命在?这致命的一招,虽然躲过去了,但自己手中锦匣却到了那人手里,李景急来夺锦匣,那人一转身便向上面跑去,那人面上罩着黑纱,跑的时候,面纱卷了起来,露出来大半个脸庞,李景看得清清楚楚不是赵飞鹰是谁!说话间,那人没了踪影。

这件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景竟至于愣在当场。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暗道内一片寂静,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只是自己的锦匣没了。李景像丢了魂魄一样,一步一挪的回到正屋中,到了夫人房间,把夫人推醒,几乎抽噎的说道:“夫人,东西没了。”惊得李夫人赶紧起来,李萍儿和自己的母亲同睡也被惊醒。李夫人道:“我们到正厅去说。”李景就把经过讲说一遍。李夫人道:“看赵大哥为人不至于此。”李景道:“人都是会变的,今晚我的双眼看得清清楚楚。”李夫人道:“如果是这样,赵飞鹰也找的好时机,他一定知道岳大哥要来报信,也猜到你必定不放心会再去看那锦匣。好……好……好得很。”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一切,李萍儿听得清清楚楚,李景夫妇彻夜未眠。

一连几日,李景如同失魂落魄一般。想要去查找东西,又觉得无处下手,不几日,消息传来,说震南镖局竟被人挑了。李景与夫人一合计,更加认定赵飞鹰心机之深,所谓的被人挑了,乃是赵飞鹰为了遮人耳目,自导自演的骗局。他用的乃是金蝉脱壳之计。李景对夫人道:“这样赵飞鹰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躲在暗处,做他的罪恶勾当了。”又一想:若果真如此,只怕其它两家镖局也要遭殃。正在考虑要不要透露风声给其他两家镖局时,杜三娘来了。

杜三娘见了李景夫妇,把来意一说,李景道:“晚了,一切都完了,东西也没了。”李夫人赶紧拿眼睛瞪他,不要让他乱说。李景也自知失言,便又说道:“多谢女侠通风报信,不管对方来头有多大,我李景要与他们决一死战。女侠既然与我们互不相识,却能跑来捎信,说明女侠必有侠义心肠,我有一事相托,万勿推辞。”原来李景没了东西,已抱了必死之心,他把自己的女儿李萍儿托付于杜三娘,杜三娘想推辞。李景夫妇却苦苦哀求,杜三娘拗不过,只得答应。当日也未敢停留,李景夫妇给了些银两,一再催促杜三娘和女儿快快走远。李萍儿眼含热泪,依依不舍的辞别了爹娘,跟着杜三娘走了。杜三娘只得带着萍儿回飞龙门,走了没多远,杜三娘想还是等几天听听风声再说,你说一个大姑娘家带个小孩也不方便,如果过一段日子,没有什么大事,还是把萍儿送给她爹娘带着。住了有三五天,有一天早上,李萍儿啼哭不止,说晚上做了噩梦,梦到自己的爹娘都不在了,哀求杜三娘一定要领她回去看看。杜三娘只得又带着李萍儿往回赶。到了李家的龙门镖局,往院内一看,饶是杜三娘常在江湖上走动,那景象今生都不想看第二眼。龙门镖局大大小小一百多口,全被人毒死,尸身都呈青紫色,也闻不见尸臭味,更无虫蚁叮咬。杜三娘看众人中毒的症状,应该是中了红衣魔的独门毒药“青尸粉”,至于个中原委,杜三娘也猜不透。李萍儿哭着要进去找自己的爹娘,李萍儿一把拉住,赶紧抱起她就跑。心说:如果让敌人知道还走脱了一个李萍儿,只怕自己两人也活不了两天了。李萍儿哭的撕心裂肺,杜三娘捂着他的嘴跑,一直到了城边,才稍有放松。两人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店住下,随后杜三娘小心翼翼的把李萍儿带到了飞龙门,养至今日。

大家听了杜三娘的讲述,都觉得好生奇怪。以赵飞鹰的为人来讲,不至于会做出这样的事。如果是他做的,明明龙门镖局在人都是中了红衣魔的青尸粉而死,他又怎么会和红衣魔扯上关系?可是不是他的话,李景亲眼看到的事又如何解释?最吃惊的是宋云天,他绝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

不真大师沉默了一会道:“这龙门镖局人的死因倒和广盛镖局一样,这其中必有许多误会,依我看,这件事绝对不是赵飞鹰干的,他也绝对不会和红衣魔掺和到一块去。”

不真大师沉默了一会道:“这龙门镖局人的死因倒和广盛镖局一样,这其中必有许多误会,依我看,这件事绝对不是赵飞鹰干的,他也绝对不会和红衣魔掺和到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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