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叽叽,叽叽~”
村头大枫树下,阳光大片的洒落,鸟儿和晃晃悠悠漫步的家禽,一声接一声的叫着。
今日是和大头一众伙伴约好去杞山打猎的日子,苏岚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站在人群后面,昏昏欲睡。
“你怎么了,小懒儿?一大早就这样犯困。”大头站在他身边疑惑问道。
苏岚心底一虚,脑海中忽然又想起昨夜的旖旎春光,忙强振精神,干笑道:“没,没什么啊,对了,他们商量好去杞山哪个地方了吗?”
“哼!还没有。”大头不满的望着前面几个年纪稍长的少年正围着一个青涩少女争相表现,啐道:“这些人就顾着在秋璃姐姐面前表现,白白耽搁我们的时间。”
苏岚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些不耐,秋璃是苔石村秋家的掌上明珠,自小就生的明眸皓齿,柔美温婉,她的身边也总围着许多春情萌动的少年,倒常常扰的苏岚和大头不自在。
不过苏岚也不得不承认,除了小婉姐,自己再也没有见过似她这样眉目如画的女子了,正沉沉吟思的时候,突然耳畔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
“苏岚,你脸色看着不太好,是身子不舒服了吗?”
“嗯?”苏岚茫然的抬眼望去,一张雪白如玉的秀美面容映入他的眼帘,粉润柔唇,秋水明眸,苏岚望着面前肤如白雪的少女,脸儿一红,结巴道:“没,没有啊,秋璃,我很好。”
“哦。”少女疑惑的望了一眼苏岚的脸,却没再追问,转而唇儿一弯,笑道:“那我们走吧。”
诱人的香风从身边漫过,苏岚睁着两只大眼迷茫的望向身边的大头,似乎在询问秋璃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我不知道呀。”大头也是一脸疑惑,除了小时候,自己和苏岚现在几乎都没与秋璃怎样亲密。
“嘿嘿~她不会对你...”
看着一脸猥琐的大头,苏岚心里突然打了个寒颤,低声道:“你想什么呢,没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已经盯上我了吗?”
大头闻言,终于脖子一缩不再说话,那些少年都比自己和苏岚年长,而且在村中势力不弱,他可不想在什么时候被狠狠修理一顿。
虽然喝止了大头,苏岚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向前方那位初长成的窈窕少女望去,秋璃比他大了三岁,记忆中只有自己还是小屁孩的时候,会常常粘着她玩,原来不经意间,岁月已经走出好远好远。
沿着大片平坦的原野,往南行走半个时辰,和缓的地势渐渐变得崎岖,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此时天际明媚的日光晃的人眼疼,苏岚移开目光,望向远方,那儿山峦起伏,似一条不尽的青线绵延至看不见的天际,林海如浪,随着山风轻轻拂动,眼里,心里,尽是这漫山漫野,沁人心脾的青绿。
这儿已是杞山的外沿,此番几个少年要去的地界是杞山北面的浮摩崖,只要顺着眼前的山径往上登爬小半个时辰即可。
“大头,我们在这儿和他们分开吧。”苏岚提议道。
因为还须打猎,几个少年会分作几拨往浮摩崖去,大头也不愿再和几个粘着秋璃的少年同行,闻言欣然同意,道:“嗯好,我去和二呆说下。”言毕,他快步走到前面与一个年纪稍长的少年言语了几句,告知了众人后,苏岚与大头从人群中分离,钻进了山中另一条崎岖的小道。
※※※
“嗖~”一道乌光划过灌木,将一只灰兔钉在地上。
不一会儿,从树林中钻出一个兴奋活泼的小孩儿身影,“噢!小懒儿射中了,这兔子好肥!”
苏岚收好弓弩,含笑望着收拾猎物的大头,倚着身旁的大树稍作歇息。
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林中,此时天际蔚蓝,已经濒临午后,大头身上也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山货,有不知名的野果,一些草药,更多的则是几只捕获的猎物。
“小懒儿,你瞧这只兔儿多肥!”
苏岚笑着打开大头在他面前乱晃的兔子,顺手从他身上摘下一个野果,“嗞~”的一口咬下,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去浮摩崖和秋璃他们汇合。”
大头在山上玩闹了一天也有些疲累,闻言并没有反对,两人都靠在了树下,“咔吧,咔吧”的咬着野果。
“吱~”忽然一声异响引起了苏岚的注意,虽然杞山并没有什么凶猛野兽,不过在山中苏岚素来习惯保持警惕。
“狐?”他似乎依稀看见一只皮毛纯白的小兽从他视线中一掠而过,“那小兽很漂亮,不如抓来送给小婉姐!”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似本能反应一般,苏岚的身子便如紧绷的弦急起而追。
“大头你不用等我,我去抓只白狐,自己会回村的。”
大头咽下口中的果肉,还来不及说话,苏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层叠茂密的林中。
“白狐?”他茫然的四处张望,嘟囔道:“哪儿有什么白狐啊?”不过杞山向来没什么危险,几人也不知来过多少次了,他便也任由苏岚去了。
风吹树动,安宁的树林中,忽然一抹白影掠过,随后又一个少年的身影急急追过。
因为要送于慕婉柔,是以苏岚一直没用过弓弩,奈何那白狐速度又极快,眼看就要追丢了,幸好原本茂密的树林渐渐变的稀疏,眼前已是一片风吹草低的山野。
“浮摩后崖?”苏岚望着眼前阳光明净,草野青绿的山中风光,眉头却微微皱起,此处因在山阴处,且又荒凉,几乎无人会来,可他在这片山野中除了那只飞驰的白狐,还分明望见了远处一道清丽曼妙的身影。
“秋璃?”随着越来越接近,苏岚渐渐看清那身影的主人,青丝如瀑,身若扶柳,一袭水绿衣裳,迎着山风儿轻轻飘扬。
秋璃也听见了这边的声响,惊诧的眸中先是映入苏岚的身影,随即望见飞奔的一抹白影,她下意识的举起腰间的短弩,待看清那小兽绒毛雪白,大眼尖耳的可爱模样,要收起短弩时已然晚了。
“吱~”白狐显然也没想到前面会突然出现一个人,它望着那闪烁着寒光的箭矢,惊慌的往旁侧倒想要逃离,却不料一个趔趄,身子收不住滑入了旁边的悬崖。
“啊!”秋璃惊呼出声,伸手欲救,无奈白狐已经跌入了崖下。
苏岚自然也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他苦着脸跑到崖前不甘心的向深不见底的断崖望去,“哎?”还未看清崖底的情况,右耳一疼,一只如玉的雪嫩小手已经捏住他的耳朵。
“苏岚!”
红润润的唇儿微张,秋璃明艳的容颜就离苏岚的脸儿半臂的距离,她气恼的道:“你怎么可以抓那么可爱的小狐,害我,害我把它吓的跌下了悬崖!”
除了小时候,秋璃与苏岚从未这样亲近过,苏岚只觉得温香在前,鼻息淡淡,少女白皙的容颜如春水秋月一般,他移开目光,小声道:“没,我就想追着它玩玩,没想抓它。”
秋璃见眼前的男孩害怕的模样,好似又依稀见到了小时候那个总粘着自己毛头小子,偷瓜儿,翻篱笆,掏鸟蛋,往昔岁月一一映上心头,她的柔唇不禁微微翘起,如玉儿的手也只是轻轻捏着了。
“嗯?”
“吱吱~”忽然几声轻细的兽鸣传入二人的耳中,秋璃心中一喜,忙往浮摩崖下看。
“它没摔下去!”
苏岚也望见了崖下一处凸出的石壁上的白狐,那石壁离崖上不过三四丈的距离,还长着一棵不大的桃树,只是雾气弥漫,再清楚的便望不见了。
“我下去把它抓...救上来!”苏岚秃噜了一下嘴,自告奋勇道。
秋璃原是想反对的,可一想到是自己将那白狐吓下崖的,又见离那石壁三四丈距离的断崖不算如何陡峭,便轻轻点了点头。
用树藤布衣搓了一条长绳,苏岚轻巧的攀下悬崖,那白狐眼见有人下来,慌乱的尖叫起来,突然钻到了桃树底下,再也没了声息。
半刻钟后,苏岚终于落到了石壁之上,青绿桃树,稀疏杂草,桃树下居然有个半人多高的山洞,怪不得那白狐没了声息,想来是钻进了山洞之中。
苏岚正犹豫要不要进洞一窥究竟,他的目光忽然一滞,落在了树梢一颗粉红的硕大桃子上。
“咦?现在明明还不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啊?”他见那桃子粉润诱人,心中惊疑的将它摘了下来,放在眼前细细的看。
山风一动,整个山谷的迷雾也是轻轻一荡,手中的大桃忽然红光一闪,尽数钻入了苏岚的口鼻之中,惊变之下,他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意识迷蒙的陷入了半昏迷中。
“怎么了?小岚。”听到惊叫,秋璃心尖儿一颤,忙出声问道,可惜,崖下一片寂静,根本无人应声。
秋璃原本就是为了躲避那些烦人的爱慕者才逃到这处僻静的地儿的,此时根本无法找到他人帮忙,她银牙一咬,将长裙提及膝处,亲自下崖。
山雾飘荡,风儿忽紧,谁也没看见,随着红桃被摘下树梢儿,原本青绿的桃树快速枯萎,淡粉的光缓缓从山洞中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