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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恩怨两分明,情义一杯清

月如银盘高悬天空,漫天的繁星如散落玉盘的珍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偶尔吹起一阵寒冷的秋风,刮着树叶响起哗哗的声音。

“嗷呜”

几匹在月下吼叫的银狼声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在漆黑的夜里让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在一片树林深处,有一处庄园正灯火通明。

庄园的正门口上方,一块牌匾上,苍劲有力的书写着“慕府”两个大字,犹如苍龙出海,琨跃北溟,气势磅礴。

借助着灯光放眼望去,庄园里隐约可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临近还能听到一阵水流的声音。

在其中的一处小院花架下的石桌旁,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身穿一件华贵的长衫,坐在那里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脸上的一对粗眉更是为其平添了几分豪气,中年男子便是这处庄园的主人,慕城。

此时的慕城正望向院中的那道泛着红色光彩的木门,眼中透着一抹焦急。

随即站起身来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起来。

“都一天了,怎么......”慕城脸上泛着浓浓的担忧,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屋里传出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

一听到哭啼的声音,慕城的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的神色,与刚才的焦急与担忧相比,判若两人。

就在他准备上前走进屋里的时候,忽有所感,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射出两道精光,震惊的望着房顶的上空。

在那里,一轮虚幻的圆月高悬在屋顶,圆月的四周闪耀着九颗闪亮的星辰,星辰将圆月围在中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将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不过一转眼就变成星点消散在夜空下。

“九星捧月......没想到,我的孩子居然有如此的天赋!”慕城呆愣的望着那消散的星点,声音颤抖着说道。

九星捧月,乃是这片大陆上,那些天资卓越之人,在出生之时,随之产生的异象,不同天赋的人,产生的异象也不尽相同,越是辉煌大气的异象,越是能代表一个人的天赋,也决定了一个人未来能达到什么样的成就。

曾经,在这片大陆上,一个古老家族的孩子,出生时也是这般异象,后来,短短几十年间,便成为了一方强者,在大陆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此,在见到这一异象的时候,慕城才会表现的如此的激动,实在是被自己孩子的天赋给震惊到了,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凌家或许会因为这个孩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此时庄园里的人都看见了那个被九星拱卫的虚幻图像,顿时响起一阵的哗然之声。

“没想到族长的孩子居然是这般耀眼的天赋。”

“天佑我慕氏一族啊。”

“九星捧月,这般天赋放眼大陆也不多见吧,看来我们慕家是要振兴了啊!”

震惊过后,慕家的人都纷纷感叹出声,一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激动的好似自己的修为提升了一大截似的。

神念环绕着整个庄园,慕城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个人那喜悦的情绪,一如自己心中那般。

慕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红色木门前,压下心中的激动,就欲开门而入。

“老爷,夫人生的是个小少爷。”一个接生婆打开房门,满脸笑容的对着走到门前的慕城说道。

“好......好......好......”慕城虽然脸上恢复了平静,但是一连三个好字也透露出了心中的那份激动。

慕城绕过接生婆,快步走进屋里来到床前,顺势坐下后,满脸关切的望着躺在床上的貌美女子,声音轻柔,充满关切的问道:“柔儿,幸苦你了,你没事吧?”

女子露出疲惫的神色,脸上还带着一丝苍白,一双手轻轻的握住慕城的手,虚弱的说道:“城哥不用担心,柔儿没事的!”说完,指着旁边那个正努力的睁开眼睛的婴儿说道:“快看看我们的孩子吧。”

“好,柔儿没事就好。”慕城说完,这才转过头去看向女子旁边的那个婴儿。

见着中年男子望向自己,婴儿脸上居然露出笑容。

慕城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伸手点了下婴儿的鼻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玉佩戴在婴儿的脖子上,顿时婴儿笑的更欢快了。

“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女子眼中带着柔情的看着慕城问道。

“就叫慕颜吧。”慕城移开看着孩子的目光,伸出手臂将女子拥在怀中,眼中带着深情的说道。

“恩,但凭城哥做主。”女子一双手不自觉的将男子抱住,感受着怀中的温度和男子身上传来的气息,柔声的说道。

慕城姓慕,她姓颜,取名慕颜,正是两人姓氏合在一起,如此也能看出,慕城对她的深爱。

“嘭”

就在此时,一道剧烈的声响远远传起,紧接着响起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音。

慕城豁然抬头,两眼看向门外,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慕城强忍着怒火,眼中闪着寒光,淡淡的说道:“慕勉,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你如此慌张。”

“有......有几个人正......正杀了进来。”管家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慕城将怀中的女子轻轻的放下,安慰着说道:“等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的。”随即对着接生婆吩咐了几句,转身大踏步走出了这间屋子。

颜柔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眼中泛起一抹担忧,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

慕城刚走出小院,便看见一个族人一瘸一拐的走来,浑身布满了伤痕,正不断的往外流着鲜血。

慕城双拳紧握,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低声喝道:“慕擎,看清楚了来人是谁吗?”

“族长......你......你快带着少爷走,我们......顶不住了。”那名叫慕擎的人一脸的惨然,一只手捂住胸口处,焦急的说道。

不待慕城接着询问,一道闪亮的剑光迎面而来。

慕城一把抓起慕擎闪到一旁,两眼向着剑光落地处望去,一株粗壮的大树应声而倒。

慕城猛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在月光的照耀下,隐约可见,不远处的半空正临空而立的站着四个穿着黑袍的身影,从体型可以看出是三男一女。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袍在冷冽的寒风下猎猎作响,眉宇间透着一股肃杀的味道,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寒的气息,那双眼睛中闪动着残忍的目光,仿若地狱而来的厉鬼一般,凡是被他盯着的人,都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男子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柄处,有着一颗闪烁着红光的骷髅头,在月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瘆人的寒芒。

“好强的修为。”慕城从此人浑身散发的灵力波动中,判断出此人修为相当不俗。

待得看清楚四人面貌时,慕城心中顿时感到一丝慌乱。

“幽冥末路,魂归殊途!”慕城扬起头轻声的说出了这八个字。

这四人乃是“浮生阁”的高手,每个人的修为都是极高,那幽冥更是和自己相差无几,当年行走大陆之时,慕城无意中和这四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四人,修为平平,只是后来不知有何奇遇,竟成立了让大陆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浮生阁。

为首那个穿黑袍的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说道:“嘿嘿,慕族长还能记得在下,当真是我的福气,不过,今日前来,却不是来和慕族长你叙旧的。”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手中的长剑一挥,猩红色的灵力缠绕在剑身上带起阵阵刺耳的破空声。

“且慢!”慕城大喝一声,压下心中的慌乱,朗声说道:“既然是浮生阁的四位阁主前来,想必是受人所托,但不知道,想要我慕城人头的到底是哪位?可否方便告之,也免得我做个不明不白的冤魂。”

领头那位黑袍男子嘿嘿一笑,摇头叹息道:“慕族长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是不可能泄露财主的名字的,恕我实在不能奉告。”

闻言,慕城没有感到半分沮丧,反而认同的点了下头,语气中充满杀意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想要我慕某人头,也要看你们的本事。”

慕城仰天一声大喝,同时向前跨出一步,浑身的灵力如潮水般在四肢百骸奔腾,这一刻,他胸中战意升腾,杀气铺天盖地席卷而出,为了族人、为了颜柔,也为了刚出生的孩子,他慕城不能退,唯有斩杀来犯之人,方能不负肩上的责任。

慕城手一翻,一柄泛着红光的长刀便是凭空出现在其手中,刀身通体红色,刀柄处镶嵌着一枚龙眼大小的晶石,刀尾更是雕刻着一个龙头的模样。

长刀一出现,周遭的空间仿佛承受不住压迫的荡起阵阵涟漪,并伴随着一丝轻微的龙吟声响起。

望着这柄长刀的出现,那个穿着黑色衣衫的男子眼中露出一丝贪婪,而跟在他身边的那三人也都目光中带着艳羡的看着那柄长刀。

“想要这把刀?”慕城将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语气冰冷的说道。

龙魂刀,传言刀中蕴含一丝真龙的灵魄和一部高阶功法,大陆上的人谁不想得道,四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那就拿命来取。”慕城眼神中杀意凛冽,一把抓住龙魂刀,随手一挥,一道恢弘的刀光划破天空,将四周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慕族长以为仅凭这把刀就能取我四人性命,哈哈哈,真是可笑。”领头的黑袍男子嘴角掀起一抹谑笑。

慕城不再与这四人废话,他现在心中最担心的便是颜柔和慕颜,所以一出手,便是将幽冥四人尽数笼罩在刀光之下,希望能尽快结束战斗。

......

在房间里听到慕城大喝声的颜柔看了眼身边的婴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露出坚定的眼神,伸手取出一件通体泛着银白光芒的石盘,石盘上雕刻着古老而复杂的纹路。

看着这个石盘,颜柔的眼中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这块石盘是她和慕城当年在一处古迹中发现的,应该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传送灵器,这种灵器在现在的大陆上根本不存在了,也不知道这灵器是否还有用处。

在石盘的另一面雕刻着使用之法,颜柔将石盘小心翼翼在床上放好,按照雕刻的方法结起印法来,顿时石盘光芒大盛。

一看居然还能使用,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神色,颜柔将婴儿抱在怀里,看着眼前的孩子,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伸出洁白的玉手轻轻的抚摸着婴儿的脸庞,颤抖着说道:“孩子,爹娘对不起你,也不知道你会去向哪里,为娘不能带你走了,如果你能活着离开,记得一定要快乐的长大,远离尘世的纷争。”

说完将婴儿放在石盘上,别过头去,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一股空间波动荡漾,在眼前的虚空中泛起阵阵涟漪,一股刺眼的白光包裹住了婴儿。

空间波动越来越大,待得某一刻达到了顶峰,一道白光携带着婴儿冲天而起,撞破屋顶后没入虚空中消失不见。

颜柔没看见的是,婴儿脖子上的那个玉佩隐隐的闪着灵光,将眼前的一切纪录了下来。

颜柔看了眼那光芒消失的地方,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担心。

随后望向门外,虽然看不见远处的打斗,但是明显感觉到屋外的打斗声在减少,柔儿顿时心中一紧说道:“城哥,原谅柔儿任性这一次,生是你的人,即便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

在慕城动手之时,慕家另外两名老者也是加入了战斗。

不过随着战斗的进行,慕府的那两位老者身子在空中缓缓的落下。

先前两人都各自身中数十道刀光和剑气,只是勉力的拼到最后,待体内最后一丝灵力耗尽,终于难逃一死。

慕城被四人缠住,根本分不开身去救援那两位老者,此时见到两位老者已死,更是睚呲欲裂,出手速度徒然加快,一身灵力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本来处于下风的态势竟是硬生生的被他拉了回来。

便在这时,一道飘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慕兄,不妨喝杯酒再战如何?”

声音由远而近,在耳边轰鸣,慕城心里顿时一沉,来者修为更在自己之上,不过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不待慕城细想,眼前白光一闪,一道轻飘飘的手掌便拍在了他的胸口。

慕城吐出一口鲜血,身体被击飞出去十丈多远,沿途撞断了一片房屋,最后在那间自己刚待过的小院落下,手中的龙魂刀也不知掉在了何处。

勉力的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胸口一阵起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慕城心中一阵骇然。

他实在没想到,浮生阁的四人居然还不是对方最强的力量,刚给自己一掌的人修为更在自己之上。

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他的仇人中有如此修为的人。

而且刚才那一掌,他好像看见谁用过,脑海中飞快的回忆着。

突然,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慕城的脑海中,不过随即他就否认了,因为他不敢相信是对方,也从未怀疑到他身上去。

一阵淡淡的香味从身后传来,然后慕城便感觉到,一双手扶着自己,然后耳边就想起了颜柔的传音。

此时的颜柔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包裹着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俏美的容颜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迷人的光彩,恬静端庄的气质,由里而外散发出来。

慕城缓缓的闭上双眼,脸上露出一片惨然的说道:“柔儿,你真傻。”

颜柔缓缓的摇了摇头,声音轻柔的说道:“城哥,能陪在你身边,柔儿很满足。”

“不错,慕兄有此佳丽相伴,黄泉路上肯定不会寂寞。”伴随着一阵掌声,一道雄浑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来人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身着一件白色的长衫,在月光下分外显眼,眉宇间透着一抹锋芒,那饱满的额头上,勾勒着道道皱纹,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威压散发出来,让人知道,来人是个强者。

“是你,我早该想到的。”慕城睁开眼看着眼前十步开外的人,语气平静的说道。

随即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自己觉得不可能的人,却成了悬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柄刀,随时都会将自己吞噬掉。

这一刻,慕城恍惚间,记忆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

在一个充满危险的古迹中,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之时,正是眼前的人救了他。

而这个人叫上官云天。

在他伤好后,两人结拜为兄弟闯荡大陆,后来各自成家就分开了。

只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和自己有什么仇怨。

“呵呵,难得今晚月光如此迷人,慕兄不妨陪我喝一杯如何。”上官云天随手一挥,一桌酒菜就出现在了眼前。

自顾自的倒了两杯酒后,上官云天笑着看向慕城,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颜柔拉住慕城的手臂不让他去,不过却被反手推开,转身给了颜柔一个安心的眼神后,缓缓的走到桌前坐下。

看了眼上官云天,慕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双手用力间,酒杯化作了一片粉末随风飘散。

慕城眼神睥睨的看着上官云天,一身豪气的说道:“当日你救我一命,今日我受你一掌,这杯酒后,你我间再无情义可言,今日纵是难逃一死,也要为我死去的族人讨个说法。”

“哈哈哈,慕兄,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这般对你吗?”上官云天抬头看着慕城,笑着问道。

这也正是慕城心中的疑惑,既然上官云天主动说起,他相信,对方会告诉自己的。

见慕城没有开口,上官云天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后,缓缓的站起身来,一口饮下,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语气平淡的说道:“汐月谷,慕兄还记得吧?”

汐月谷,一听到这三个字,慕城脑中飞快的回忆着,眼中满是惊疑的望着上官云天。

良久后,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已经眀了了。

“汐月谷......原来是汐月谷。”慕城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神色,浑身好似被抽离了神魂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的念叨着,连坐在一旁的颜柔推了他几下,也没有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如此过了片刻后,慕城突然站起身来,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无奈,还有落寞和不甘,还有......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那是他这一生最不愿提起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唯有面对。

他慕城。

生,是顶天立地的人。

死,也必然轰轰烈烈。

既然此生,生无可望。

纵然敌众我寡。

也唯有尽情一战。

为了那些死去的族人。

为了曾经那个逐梦的少年。

为了那段不凡的过往。

为了身边不离的爱人。

也为了那逝去的兄弟情。

大错既已铸成,此时说什么也是无用,唯有拼力一战,方此生无憾。

随手抱起酒坛,慕城仰头猛灌。

唯有世间酒,方醉世间人。

须臾,一坛酒喝完,慕城看了眼上官云天,放肆的笑了起来,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好可怜,有些事,只能留给下辈子了,今生,彼此结下如此死仇,再无转圜的余地。

“敬此生。”慕城举起酒坛,对着天边的月亮,豪气干云的说道。

手掌用力间,酒坛化作粉末飘散与两人之间,一如那破碎的情谊,随风飘散。

灵力游走全身,慕城一掌打碎桌子,身体急冲,手掌拍向上官云天,而身旁的颜柔也一声清叱,手中长剑化作一片剑光笼罩而来。

上官云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一股强大的灵力透体而出,双手凌空飞点,一道横亘在天际的灵力火海瞬间将两人笼罩进去。

同时上官云天口中发出一道低喝声:举火焚天。

待得天地间恢复平静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好似刚发生的一切不存在一样。

上官云天一双眼深邃的看着天空,眼中流露出一丝痛楚的说道:“玉妍,你在那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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