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呵呵……”
黑犬一声冷笑,眼神中露出不善的目光。
“一个普通人居然会知道修界之事?一个普通人居然会有着如此强大的法宝?一个普通人……”黑犬接连发问,语气有些讥讽,双目还饶有惧意地打量了一两下李镜台脖颈上的牛角。
李镜台显得有些无奈,默然看着黑犬,对于黑犬那一番讥讽性的话语并没有丝毫表示,淡淡的说道:“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翻滚于红尘之中,受七情六欲之惑,生老病死之苦。若非有你的出现,我真的不敢相信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妖魔。
毕竟那一切对于我来说都太过遥远。”
李镜台双眼迷离,望着月空,满目沧桑,这一年以来,他一直在现实与梦境之间徘徊,那段一直被他掩埋在内心深处,如梦如幻的记忆一直冲击着他的脑海。
有的时候他都有些分不清到底那段地府之旅是真实,还是现在是真实,又或者两者都是真实。
真实和虚幻在李镜台的心中纠结挣扎,一直到现在。
双目迷离,透着沧桑与伤感,思绪远洋,这一刻,李镜台似乎懂了那时那个无名观主在看到心魔时的那份心情了。
那是一种求知而得知的欣慰,那是一种虚幻化为现实的喜悦……
黑犬就这样默默地盯着这个出神的人类少年。
这一刻,黑犬有些迷茫了,从这个少年身上它感受到了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沧桑,感受到了那份深深的无奈与伤感,感受到了那份喜悦与执着。
在黑犬的眼中,眼前的这个少年身影渐渐模糊,仿佛变成了一团雾,似真似幻,飘逸朦胧。
即便是以它修行这么多年的经历,此刻虽说修为半废,至少那份眼力还在。
但即便是它,却也无法看穿这个如同迷一般的少年。
半晌,李镜台心神渐渐平静下来,双目睁开,清澈透明,刹那间一股奇妙的气息散出。
转眼看着黑犬,一双黑瞳好似可以看清世间虚幻一般。
黑犬大口微张,双眼突兀,脚步错乱,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之色。
“心念通达!怎么可能……”
“你……你……你究竟是谁?这些年来可没有一个修界老不死的兵解,你到底是谁!”
黑犬浑身颤抖,体内鼓胀的妖力此刻更为错乱。
“我便是我,不是任何人,我只是一个翻滚与红尘中的求道者,谢谢你,小狗。”说着,李镜台对于黑犬躬身一拜。
黑犬就这样看着李镜台,从那一丝不苟的动作之中感受到了真诚。
对于这一拜,黑犬并没有回避,在它看来,虽然有着种族之别,但自己从前终归是妖界大佬,一个活了数千年,几乎快要成仙的妖兽。
而看这小子刚刚的顿悟,似乎也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这一拜,黑犬受之无愧。
“行了小子,狗爷不和你扯这些,既然你知道狗爷是妖怪,看在你今天照顾狗爷的份上,狗爷就为你指条明路。”
黑犬扯着嗓子,双目望向空中,背对着李镜台,尽量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狗爷我观你骨骼惊奇,道心澄明,天资过人,便想收你为狗爷我的关门弟子,从此天上地下任君游,白日飞升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这句话若是从一个满头白发,手持拂尘的老道口中说出或许会有一些信服力。从一个膀大腰圆,满身煞气的彪形大汉口中说出可能也会有威慑力。
但若是从一条瘦的和一根木棍差不多的黑犬口中说出,就有点不伦不类,惹人发笑。
不过李镜台并没有笑,而是神情异常严肃地盯着它,“不用,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于这尘世之中寻找我的道。”
“你的道?哈哈……”
黑犬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要拜了老祖为师,这世间万道还不是任你挑选。”
李镜台摇头,极其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黑犬:“我的道,你帮不了,菩萨说过,我的道只能我自己去寻!”
“菩萨?哈哈!菩萨……”突然,黑犬一下子趴在地上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还不停打滚。
“你说的是泥菩萨还是活菩萨啊?”
“我……”
还未等李镜台开口,黑狗一个翻身,身子一仰,就如同人一般立了起来。
两只蹄子搭在李镜台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骚年,我知道你们这些凡人见识短浅,但也不能看着一个修仙之人便称仙师,遇到一个修佛之人便叫菩萨。这个世间,你所看见的东西实在太少,你的眼见被这方狭小的天地所局限,不能过于相信那些修佛之人,更不能相信那些竟敢狂妄到自称为菩萨的狂妄之辈……”
黑犬用心的说着,就如同一个长辈在不断提醒晚辈一般。
然而,转眼看去,本以为听到自己一番良言,这小子会幡然醒悟。
却不想转头过去,这小子正不以为意地站在那,完全没把黑狗的话听在心中。
看着李镜台那不以为意的模样,黑犬的脸上现出一丝恼意:“小子,能给狗爷说说你口中那个菩萨的名号吗?老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无名小辈,修佛不好好修,却是整日的坑蒙拐骗,迷惑世人。老祖哪天一定问问天叶寺那老秃驴是怎么教导后生晚辈的。”
李镜台瞟了一眼一脸张狂之色的黑犬,神情肃穆,“菩萨名曰“地藏”。”
话语一落,全场寂静,黑犬那张狂的神色在那刻仿佛凝固了一般。
身子僵硬,一动不动,一滴滴汗水顺着毛发,滴在地上。
晚风吹过,带起片片落叶,沙沙的风响在房间内回荡。
…………
旭日东升,黑暗的阴影缓缓退去,被日光照得通红的云彩之上,不知整的,却是多出了一抹紫气。
李镜台推开房门,让初阳倾洒于面庞之上,舒适无比,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又是新的一天,真好。”
身后随之有着一道黑影窜出,不用说,这便是黑犬了。
只是现在的黑犬,耷拉着脑袋,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再也没有了昨晚刚开始时的张狂。至于那后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无人知道。
“哥!哥!”
忽然一阵呼唤声从院口传来。
不用说,这当然便是李奇了。
骑着他的那匹小马驹,一路狂奔,在背后留起阵阵烟尘。
不过在进入院门的那一刹那,或者说是看到黑狗的那一刹那,小马驹的速度便很自觉地收敛起来,不管李奇怎么催,怎么打骂,小马驹就是不加速,不仅不加,那速度甚至还逐渐慢了下来。
李镜台眉头微皱,对于这个弟弟,李镜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慌慌张张的,在家里骑个马到处闯,让爹娘看见了,你又得挨收拾了。”
不过李奇对于这些好似都已经免疫了一般,一下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跑到李镜台面前。十指紧扣,抛了个媚眼,撒娇道:“我知道大哥你是不会出卖弟弟的,对吧?”
声音柔和呆萌,让人身上的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激起。
这招无异于是李奇的绝杀,百试百灵,绝无落空。
李镜台捂脸,摆了摆手,“算了,你一大早上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啊?我可不信一个大懒虫居然会起得这么早。”
李奇小脸一红,“哪有啊,大哥你不是一直都起得比奇儿还晚吗?而且爹爹给我们找的武师好像就是今天到诶。”
“武师?”
李镜台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缕古怪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