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鸟鸣,阳光照着这个穿着黄白裙子的女子。女子嬉笑一声,摘下一朵清香桂花,放在鼻前,陶醉着。
是她吗?
顾韦走过去,亲切问道:“陈莺?”
那女孩愣一下,随后回过头。
就是她,心爱的女孩。顾韦泪水终于没忍住,他呜咽着,把她抱在怀里。
“我是邓桐月。”她说道,声音冷冷,又推开了顾韦。
顾韦心头一震,看清了她的脸,那么苍白,那么憔悴。
她消失了,在一片白雾中。
“不!”顾韦喊了出来。
他惊醒了。
顾韦抹掉额头的一片冷汗,又看了眼身旁的那一把用布裹着的剑,叹了口气。
顾韦推开房门,去阮义那把他叫醒了。
阮义昨晚似乎睡得还不够,又怕顾韦倒水,很不情愿地起了身。两人稍作洗漱,吃喝了仆人准备的糕点和清茶。
二人推门而出,想要找陆俊和丁烽,商讨下一步的路程。刚转到庭院处,顾韦便停住了。
“怎么了?”阮义疑惑道。
顾韦呆呆地站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庭院那头。
那是一个穿着黄白色裙子的女孩,很像……
那女孩转过头,阳光照在她脸上,顾韦的心猛地一跳。
那女孩,却是黎思雁,换上黄花白雪长裙子的她,倒是有了几分少女模样,又是美丽了不少。
阮义讪讪道:“看你,见到个小姑娘就丢了魂,那是谁?”
顾韦回过神来,嘿嘿道:“不就是昨天那个,捉弄你的那个小女孩……”
正说着,黎思雁就看到他们俩,便冲着他们道:“你们来这样干什么啊?”就差那一句扰乱了本小姐的雅致。
“好你个小姑娘,昨天是不是你……”阮义正说着激动,便被顾韦捂住了嘴。
顾韦连忙小声说道:“她是这家的少小姐,别得罪了,不然她那脾气有你受……”
黎思雁又指着他们喊道:“你说什么啦。”
阮义见状,忙说:“没……没什么了……”
黎思雁脸上又多了几分傲气,道:“你们住我家,怎么就这么晚醒,别人这时辰都去干活了,我可不能让你们白吃我家粮食,现在就跟我去干活。”
顾韦刚想问话,谁知这阮义却大声道:“怎么就让我们干活了,你爷爷还待我们如上宾呢。”
阮义那粗嗓子,加上那吓人的浓眉大眼之貌,不用猜想便知到他是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顾韦真是懊恼去叫醒他了。
顾韦没想到,面前的这位傲娇少小姐黎思雁,却是丝毫没生气的样子,只是扭头一笑:“我爷爷今日一早便出门,留下话了,晚上才会回来,也就是说,这一整天,府上的事都是我说了算。还有,那两位大哥也跟着去了。”
顾韦疑惑道:“是陆俊和丁烽吗?上哪去了?”
黎思雁指着北边道:“是昨天那个大哥,跟爷爷去了后山,山神庙那里。”
“山神庙?”顾韦亦不会多问,只是疑惑,陆俊说是要尽快赶快,但为何又跟着黎老村长去山庙一天之久?
正疑惑着,黎思雁又催促道:“快走吧,你们不去干活的话,那就,中午是没饭吃的。”
这傲娇的语气更是气人,若是对方是个汉子,或许早就被阮义一拳撂倒。顾阮二人啼笑皆非,纵有有万分不满,也不敢向着少小姐头上宣泄……
两个大男人竟是妥协,跟着这少女往着村外走去。
路上,阮义悄悄跟顾韦说道:“你说这小姑娘长得也可以啊。”
“你不是想?”顾韦瞪眼问道。
阮义忙说:“想什么呢……这小姑娘,怎么看也就十四有多。”
“那你多大了?”顾韦笑问。
“唉。”阮义倒是有些多愁善感,“老了……三十……二。”
看到阮义那假装惆怅之脸,顾韦不禁捧腹笑道:“也是老了不少。”
阮义倒是没多大在意,浓眉一挑,又问顾韦:“你呢?”
顾韦倒是淡然一笑:“方是二十有多。”
阮义又是挑动了下那粗眉毛,憨笑一声:“挺合适的哦。”
顾韦起初还没多在意,又是细细一想,直接就是轻推下阮义,笑道:“笑什么呢。”
阮义又傻傻大笑起来,惹了前面的黎思雁回头一瞥,问:“你们笑什么呢!”
顾韦忙解释:“没有,没什么……”
黎思雁不屑地回过头,不时与四周村民打招呼。
“你说,你这小姑娘有多大?”阮义说道,把手搭在了顾韦肩头,可他这身板,那手倒像是举了起来。
顾韦望着他,道:“你敢去问问吗?”
“有何不敢。”阮义气粗,立马大声道:“嘿,小姑娘。”
顾韦忙补话道:“黎少小姐……”
黎思雁又是一脸不屑,不作言语。
“你今年多大了?”阮义说话这语气,真是叫顾韦头疼。
黎思雁是没打算理会这粗鲁之人,回头道:“你们走快点吧!”
阮义却是没停住嘴巴:“我看啊,也只是十四上下。”说完又是偷笑。
黎思雁常年生活在黎府之中,哪受过这种嘲笑,眼前这两个无礼之人(她是这样认为的),叽叽喳喳的,甚是气人。“与你何关!”
顾韦赶紧捂住阮义那滔滔不绝之嘴,客气道:“黎少小姐,敢问芳龄。”
眼前那少小姐生气起来,任凭顾韦是多客气,也是罢了,不理不睬。
“少小姐,长得貌美,倒是秀色可餐,我看,也是碧玉年华,十七芳龄吧。”顾韦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学会了如此称赞别人……
黎思雁固然是没回答,算是默认了吧,这阮义则是挠头道:“你说的都是什么,我一个没听懂。”
“……”
穿过片片稻田,二人跟随着黎思雁的脚步,来到了一处瓜地,左边一小片杂草丛生,另一旁却是一大片瓜地,瓜藤上挂满了肥大落地的金冬瓜。
黎思雁笑着,向那些瓜地上的农夫一一问好,这一带谁不认识老村长的乖乖孙女,纷纷回以微笑。
“我们要在这里干什么?”顾韦踩着一株杂草道。
这个傲娇少小姐没有回答,一会儿,也不知从何处寻来两镰刀两短锄,扔在那两人前面,用吩咐的语气道:“你们,把这一片的杂草除掉,完了还得翻土。”
“嘿,你们要我们干这个啊。”阮义是不满了,“不行不行,我怎能干这些。”
顾韦也是万分无奈,阮义从军多年,不务农事,但顾韦也是没干过这个,唯有拾起那旧镰刀,对着发愣。
黎思雁依旧是傲娇万分,道:“不干活你就没午饭吃,爷爷晚上才回来的,你们看着办,午时我让人过来,得把这些杂草全都除掉,不然,送来的饭食就拿去喂狗了。”
“这……”顾韦还是初次认为,自己还不如……这千金少小姐,得罪不了……
“你,矮胖子,快点干活,我要去山庙找爷爷,午时会让人给你们送饭。”黎思雁说完,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他是说你‘矮胖子’吗?”阮义呆呆地望着那少小姐的背影。
“额……你认为呢……”
“我!”阮义胡子竖起,但对着个碧玉少女,忍心中怒火也冒不高,唯有跺脚,大力扯草。
此时方是辰时过半,这八月气息,红日早已高挂,酷热不少。
倒是幸运,这一小片荒地之旁,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红果树,可当乘凉之用。这果树亦是花蕊点点,将近结果之期。两人忙活不到一时辰,就已经汗流浃背,苦叫不堪。
“这小姑娘,真是气人,莫说那一碗酒,就连一口水都不准备准备。”阮义瘫坐在树荫下,喘着气道。
顾韦也是累坏了,提袖抹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少小姐的脾气,反正我们也是很快就走了,还不如让着她。”
阮义直接是躺在了地上,闭上眼,嘴嚼着一杂草,道:“这是个难伺候的大小姐。”
“陆俊哥他们说什么时候走?”顾韦突然问道。
阮义又是不在意地说道:“我哪知道,这些天不就一直都是烽哥跟陆俊在谈吗,我们哪能说上话……”
仔细一想,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顾韦也不愿多想,倚在红果树干上,吹着那夹着稻谷香气的微风。
顾韦会以点头,对着阮义说道:“你说,这村子的人好像都挺和蔼的。不像在凌阳那边的,都是些势利之人。”
阮义又躺在了地上,闭眼道:“凌阳那地方我是没去过,我觉得,这里还是不错,至少清静。”
顾韦仰望天际,心中纵有万种感慨,对着这田园之景,只想一抒而尽。如果自己没离开凌阳,会是怎样过;如果自己能在这恬静之地耕作一辈,又会怎样。他理想中的生活,也是这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何不快哉。
“阮义,能跟我,说说……”顾韦抬头望着阮义,道:“丁烽的故事吗?”
阮义忽地一起,莫名其妙地看着顾韦认真的脸,许久,意味深长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