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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闺警

清溪和庄周的婚礼定在了春天——槐花盛开的四月。

但在三月,边境传来急报,柳林国出兵攻打檀萝国境,皇宫派出驻扎在边城的士兵出征,由庄周任征西大将军。

庄周带领藤甲兵,打了胜仗,传回捷报。要家里继续准备婚礼,再有几天,他就可以凯旋而归,和清溪结婚了!

老夫人非常高兴,就和清溪一起准备婚礼,等着将军凯旋。

仆人们开始叫清溪为少夫人。她的结婚礼服都准备好了,丽莺儿那些丫鬟都争着帮清溪试穿衣服。

有一个伶俐的仆人丽莺儿来报,“少夫人,有客人来见。”

最近一段时间,许多宾客来庆贺庄家公子的婚礼,庄家公子的好友都是非富即贵,大都呈上名帖。

清溪等着递上名帖,可是丽莺儿说,客人没有名帖。

名帖就代表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名帖也就没有尊贵身份,这可是第一次遇到。

“来者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的女子,”丫鬟丽莺儿颇会看人,“看样子从远方来的。”

清溪正在试穿结婚礼服,刚刚穿上,还来不及细细看。就匆匆脱下礼服去迎接客人。

老夫人把家事都交给清溪打理,不管对方是贵族还是农夫,清溪一律都慎重对待。她脱下新娘礼服,去接待客人。只要是庄家的客人,清溪不会慢待任何一位,不会让任何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久等。

来客独自一人,没有陪同。

庄周家的客人,通常都带着丫鬟仆人浩浩荡荡一大群。这位客人不但独自一人,看上去风风仆仆的,粗裙布衣。

跟绫罗绸缎的清溪根本没有办法比,但是清溪不会看低任何一个人,她热情的请客人坐下。

但是这位客人愣愣的看着清溪。如果是个男客人这样看着,真是失礼。这是一位女客人。清溪打量她,忽然发现这个客人好熟悉。

客人激动起来,眼泪奔涌而出。她不顾任何礼节,一把抓住她的手,“清溪?”

带着迟疑,带着欣喜,这样呼喊她的名字,还能有谁?

“梦蝶?”清溪有些不相信,不可能的,梦蝶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即使在最困难的日子里,就是去讨饭,也是妈妈和清溪去讨饭,妈妈甚至把清溪买了,就是为了不委屈梦蝶,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会是梦蝶?她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服,以前的细皮嫩肉不见了,看来经历了不少风吹日晒,不少的奔波。看起来比之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姐粗壮了许多。

梦蝶要经历怎样的苦楚,才能到今天这个模样。妈妈留给清溪的是一眼看不到未来的死路,而留给梦蝶的是一条看似光明的康庄大道。

“你真是清溪吗?”

来客也不相信眼前的就是清溪,不过,也难怪,当初那个到处讨饭给梦蝶吃的清溪,被卖身为奴的清溪,如今披金戴银,看起来养尊处优。

“我是。”

来客点点头。清溪一下子就扑过去抱住了梦蝶。

她最思念的亲人,她以为婚礼上不会看见一个亲人了。老天可怜,让梦蝶来到了她的前面。让亲人来分享她的幸福。

清溪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她握着梦蝶的手,“你找到王子了吗?”

“小番儿告诉我,庄周已经不在皇宫,被贬为庶民隐居了。”梦蝶说。

“你找到我,就找了幸福,”清溪激动地说,“不管你能否找到王子,我都可以让你过安稳的生活了。”

“梦蝶,我们不用再奔波了,我要结婚了!”清溪迫不及待告诉梦蝶。

梦蝶也非常高兴,“没想到你能过的这么好,如果琼英姑姑知道你如此幸福,她也会安息了。”

“安息?”清溪愣住了,“妈妈......她......”

“清溪,姑姑......她......”

“她怎么没有来找我,她在哪里?”

“清溪,”梦蝶泪流满面,“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琼英姑姑,她生病去世了。”

这么多年,别人都说这里不好,哪里不好。但是,清溪自从住到这里,收获的全是好的消息,一切都开始变好了。她受人欢迎,她即将结婚,即将成为这座庄园的主人。而且她以为不会有亲人来祝福她了,可是在结婚的前夕,老天让梦蝶出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清溪更幸福的人吗?

王子刚刚快马来报,战争就要结束了,她可以回来结婚了,清溪马上就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幸福。可是妈妈呢?

“琼英姑姑把你买了之后,就和我一起赶路。她生病了,赶路奔波,加上思念你,病情得不到医治,日加严重。她不想让那些钱花费在她的身上,就不愿看病。”梦蝶说。

梦蝶述说了自己是如何到了檀萝国都,没有找到庄周,有花费了几个月的时候,来到槐安居。

“也是我不好,”清溪说,“以为只要卖身为奴,你们就可以过得幸福一些,我没有想到妈妈对我那样的牵挂。”

“我也没有想到,只是以为,很快就到达皇宫,找到王子。但是,天不遂人愿,我们赶到皇宫,他们早就搬走了。我们再一次陷入绝望,清溪姑姑就病倒了。”梦蝶讲述。

清溪哭起来。

“琼英姑姑又痛苦又着急,一病不起。”梦蝶哭着说,“不久病逝了。”

“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妈妈。”梦蝶内疚,泣不成声。

“不要说了,梦蝶,一切都过去了,等我结婚后,就去拜祭妈妈。”清溪安慰梦蝶,“你也应该苦尽甘来了。”

清溪抹干眼泪,“梦蝶,我愿意把我的幸福与你分享,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情同姐妹,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

“清溪,我一直内疚,都是因为我,让你流浪奔波,让你卖身为奴,每每想起,我都心如刀绞。”梦蝶说。

“你不必如此,我虽然经历了苦难,但现在我要结婚了,要有一个新的家了,这是妈妈希望看到的。”清溪说。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又说又笑。

“我要和庄家公子结婚了。庄公子知道我喜欢槐树,把整个槐园都送给了我。”清溪与姐妹分享幸福。

“那太好了,清溪。”梦蝶心里不那么难过了,因为清溪过的好。

清溪拉着梦蝶走到屋外,指着满园槐树。

“梦蝶,你看,这是我们老家的大槐树。”

“我喜欢这里,看见第一眼就喜欢。”梦蝶说。

“我也是这样,看见第一眼就感觉回到了家乡。”清溪开心道。

清溪感觉幸福到了极点,她准备了自己最好的衣服,拿给梦蝶穿。又命人安排晚宴,为梦蝶接风洗尘。

清溪充满了感恩,也许是母亲怕她们受罪,把她们安排在一起。虽然母亲去世了,但有梦蝶陪着她,清溪也知足了。

清溪带着梦蝶去见老妇人,老妇人听说是清溪的姐妹,热情款待。上前拉住梦蝶的手,还未寒暄,老夫人就看见了梦蝶胸前的玉佩。

老夫人拿起玉佩,脸上表情一瞬就变了。

“她是大槐安国淳于之女,杜梦蝶。”清溪热情介绍。

老夫人脸上的不快闪过,和梦蝶寒暄。

但不巧的是,正好边疆来报。

清溪看见报信官进来,高兴起来,一定是庄园主得胜归来。

但是报人扑通跪倒在地,“报老夫人,将军本来已经得胜而归,但是,田子华派兵阻挡。”

“田子华?是什么人?”老夫人问。

“报告夫人,现任大槐安国南柯太守。”报信人说。

梦蝶警觉起来,田子华是父亲的旧友。

“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担心起来。

“将军本已得胜归来,但是,田子华听说我们俘虏了淳于楚。”

梦蝶这次根本无法掩饰了,她大气都不敢出。报信人提到了她的哥哥淳于楚。

他不是已经在那次的大灾难中失踪了吗?

“田子华是淳于棼的好友,听说我们活捉了他好友的儿子,于是派兵阻击。”

得到了哥哥的消息,会面的气氛开始变得不愉快了。本来老夫人的儿子要回来结婚,婚礼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半路杀出来一个田子华。看来战争不是马上就能结束的。

老太太本来要请梦蝶吃晚饭的,但是听说儿子不能回来,就没有心情了,借口推说不舒服,就回去了。

剩下清溪和梦蝶。

“是真的吗?我的哥哥还活着?”梦蝶简直不相信的问。

“我也希望是真的,梦蝶,这样就不是只有我们两人,还有淳于楚,他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清溪痛苦地说,“但我更担心我的夫君,希望田子华不要杀了他?”

梦蝶心里更是难过,一方是自己亲友,一方是清溪的即将结婚的爱人。但战场上刀枪无眼,谁说的准呢?

梦蝶希望清溪幸福。没有照顾好琼英姑姑,她觉得很对不起清溪了,如果能让清溪幸福,她愿意用一切来换的,因为琼英姑姑希望看见清溪幸福。

但梦蝶也希望自己哥哥和父亲好友不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样,将来她也算是有个家,一个有哥哥的家。

她和清溪都希望有个家,她理解清溪的心情。

开始那些仆人都很殷勤的对她,但听说她是大淮安国的公主之女,而且是因为他父亲的朋友拖累了庄公子,才不能按时回来结婚。

仆人们都有意无意的疏远梦蝶。

清溪天天以泪洗面,仆人们个个都心疼的不得了。可见清溪作为女主人多么受欢迎。

好在,探子很快又传来报,说是为了不让母亲和清溪担心,公子放了淳于楚,田子华就不再阻拦,庄家公子可以按时回来成婚了。

庄府一派喜气洋洋。大家开始忙活了,准备大宴宾客,和为辛苦的士兵接风洗尘。为将军和清溪一起举行婚礼。

清溪让梦蝶做伴娘,这几天,那些裁缝忙着给梦蝶做伴娘礼服。

一切都喜气洋洋。

头天晚上,探子来报,说大部队明天就到达,于是清溪准备亲自去迎接夫君。

她准备穿上最好的衣服,给梦蝶准备了同样的衣服,希望好姐妹能分享她的喜悦。

天不亮他们就出发,到十里长亭,去迎接将军归来。

远方走来凯旋而归的队伍,清溪激动的紧紧拉着梦蝶,“姐姐,你看呀!看见了吗?最高大的马上、最威武的将军,就是我的夫君!你看见了吗?姐姐,我的夫君!”

梦蝶怎么会看不见?一眼就看见他了。

那是她日夜思念的、千里迢迢来寻找的庄周王子。

而在马上的他,也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梦蝶。庄周一愣,然后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种只对梦蝶的笑,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只有你知我知的笑。

“姐姐,看见了,她对我们笑,她对我笑!”清溪激动的告诉梦蝶。

梦蝶在一瞬间的狂喜之后,才明白过来,要迎娶清溪的庄家公子就是隐居的庄周王子。

他们明天就要结婚!

曾经与她订婚的王子,现在是清溪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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