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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英雄的代价

喃喃的咒语声在黑暗的密室中回荡着,米佳德伏在地面上,双手沾满着魔血制成的颜料,不断地在石质的祭坛上涂写着,一个个魔纹在他的手中完成,透露出狂躁和血腥的气息。汗水在他的身上渗出,又在精细的魔力操控下消失无踪,他在刻画的是一个极其复杂繁琐的魔法阵,即便用上顶级符文笔也很难保证精确,所以最终不得不决定用双手来取代进行操控,这样的阵图上哪怕一点点尘埃都有可能导致最终失败,更不用说是汗液了。

在他的身后有着另外一个已经完成的祭坛,环绕着的一圈圈的魔纹散发着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十几个强大的法师小心翼翼地做着最后的检查,确保没有一丝纰漏。这些布置都是为了王都之战中诞生的英雄-前任北公爵华尔弗布下的,但此时这位英雄却被牢牢束缚在两个祭坛之间的一根封印柱上,暗金色的锁链不惧高温,深深嵌入了他熔岩构成的新身体,锁链上附加的魔咒让他昏睡不醒。在封印柱前,威尔顿抬着头细细打量着他的学生,在摄政王的记忆中,在六人中他的天赋并不出众,起码兰尼斯特就远远超过了他,但他却是曾最被看好的那个。为此摄政王亲自为他打造了武器,附上了那组最强的符文组,这都是因为坚信,坚信他最终会用好这份力量。现在他的行为告诉了所有人,他没有辜负这份期望。那么作为老师,他自然也会有所回报。右手轻轻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上下摩挲着剑柄末端的那颗暗影石,露出的右眼慢慢闭了起来。暗影汇聚,在他们的王者周围波动着,暗影中似乎有着无数的鬼怪在叫嚷,他们感受到了王者内心的变化,誓要为他达成所愿。

“王上”米佳德带着法师们,在冥思的王者背后行礼“一切准备都做好了,仪式随时可以开始。”

“知道了,米佳德卿。带着你的同僚出去吧,这里吾一个人就可以了。主持好外围法阵,刚刚经历灾祸的人们经不起其他的惊吓。”王者慢慢回转身体,看着一排躬身的法师们,淡淡说道。

“您的指示即我等之愿。”一群法师恭敬地慢慢退出密室。过了一会儿,王城中所有清醒的民众都看到了,在王宫的周围升起一道紫色的防御屏障。而其他幸存的帮不上忙的宫廷侍卫们则走遍王城,逢惊慌的人就解释这是为了给北公爵疗伤做准备,民众们自然不会多想,情绪平复的同时也自发地面朝着王宫默默祈福。

密室中,精纯的魔力从核心魔力池中汇成两道细流,一点点一点点填充进祭坛的凹槽中,火红色的,土黄色的魔纹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密室的空间开始扭曲,两座祭坛的中央分别出现一红一黄两道空间门,两股巨大的压力降临在此,火舌舔动着红色的大门慢慢扩大稳定,灰白色的气流浮动黄色的大门在扩大中渐渐石化。就在这时摄政王将腰间的长剑抽出,重重击在地面上,紫黑色的暗影从他的脚下化作黑雾散出,三股力量在交互碰撞着,最终陷入均势,慢慢散去。

“吾是万火之王卡德斯,烈焰的支配者,索德斯火焰世界的主人,世界终将被吾神圣的火焰净化。”

红色的门后一个巨大的身影大声咆哮,他全身包围着红色的火焰外衣,白色的火焰构成了他的胡须和长发,七根恶魔似的尖角分别从他的后背和头上长出,头上的三根尖角又缠绕着金色的火焰,仿佛一顶王冠,左手是一条火焰编织成的长鞭,右手是一把滴落着熔浆的战锤,锤心有着一枚心形的宝石,在不停吞吐着火焰。

“吾是根源之王葛兰多,誓言的守护者,艾德邦土地世界的主人,世界终将化为根源的土石。”

灰色的石门后出现了一个同样巨大的身影,不同于前者,他的声调苍老平缓,就如同在陈述一个古老的事实。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珍贵矿物被他随意洒落在身上,土石构成的黄色身躯上闪耀着五色的光芒。他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沧桑的老者,而非一个世界的王者,各种各样的金属在他的脸上构成了胡须,几座高山样的岩石在头上组成了他的王冠,他的左手上是一面巨大的石质盾牌,直接遮住了他半个身体,盾面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山川,河流等大地的景象,右手上带着一只捆绑着锁链的巨大拳套。

“主世界的蝼蚁呀,你找伟大的卡德斯(葛兰多)什么事?”两位世界之王互相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面向沉默的威尔顿吼道:“窥视不朽真谛的蝼蚁,你是来向伟大的索德斯(艾德邦)世界之王奉献忠诚的吗?”

“在吾面前收起你们虚假的骄傲,这里不是你们的熔岩之核!这里是吾的圣王宫!”庞大的暗影随着话语冲击着两扇大门,大门在攻击下渐渐变得虚幻“神战的败者呀,在吾面前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吾想阿卡纳冕下和伊思提冕下会很乐意知道她们的两位死敌有一部分力量被束缚住,处于虚弱中。”威尔顿保持着暗影冲击,淡淡地扫视着忽然面色难看的两位神祗。

“该死的蝼蚁,这是一个圈套。只不过窥探了不朽奥秘的区区蝼蚁,竟然胆敢谋算神祗,你的罪行注定你的灵魂将在我的洛纳斯的烈焰中煎熬万年。”暴怒的火神向门外掷出了他的神锤洛纳斯,另一手的长鞭鞭梢抖动裹上了锤柄,【火焰锤击】。尽管众神的条约和世界的压制削减了威力,但是火焰和岩浆还是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击破了冲击的暗影,直逼摄政王的胸前。“锵”的一声传来,万火之王更加的愤怒,他眼中的蝼蚁只是漫不经心地把拄着的剑举到身前,仅仅用剑尖就抵住了他的全力一击,脸上甚至露出了嘲讽的冷笑。左手一挥长鞭将掉落的神锤卷了回来,火焰之王又低头对准大门狠狠地吹息,【君王之怒】。神力构成的火焰从他张开的大嘴中喷出,带着焚尽一切的法则席卷而出。这是他又一次的全力一击,而一旁的根源之王还在低头思考着什么,盾牌和巨拳明灭着土黄色的光芒,表明着它们的主人此时的心思浮动。

火神的真火没有建功,足以灭国的烈火最终被前赴后继的暗影吞噬一尽。烈焰的胡须抖动,烈焰的长发肆意飞扬,自几百年前的第一次神战后火神再一次感受到了极致的怒火。在一次神战中他独自面对光辉之神时似乎也是这般的无力,那薄薄的一层护盾,那看似娇嫩的一双手,轻而易举地接下了所有的攻击,在那淡漠的双眼的注视下,即便有着灭世的怒火最终也只能归于沉寂,如果不是军团舍生忘死地阻拦和其他几神的回援,只怕是早已身陨当场了。而现在,区区蝼蚁竟然让他重新感到了无力,实在是不可饶恕。

“蝼蚁,本神的怒火要用你的身死来平息。”火神再次挥动起神锤,背后的火界顺应君王的号召卷起滔天的炎浪,直扑门外。另一手的长鞭也不放松,抽打着,催促着火焰前进。但是。。。

没有丝毫征兆,根源之王举盾击地,一堵堵石墙从地面冒出,阻止了火焰的前进,戴着拳套的右手从门中伸出,伸进了火界中压制住暴怒的火神,锁链松动下来,卷上火神的身躯。火焰奔突,爆炸,但最终在不断不断修复的石墙面前败退下来。火神身上的烈火也渐渐消退,但眼睛还是因愤怒而赤红着。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沉闷的声音中还带着未散的怒火。

葛兰多也不理他,只是默默把手抽了回来,连续穿过不同的世界,即便是老牌的大神也有些吃力。将双手的神器收起,大地之王才慢慢开口:“不朽者,你的身上有着一股令我熟悉的气息,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但这之前,不朽者,请把你隐藏暗中的身体展露出来,大地宽厚载物,但他讨厌藏头露尾。”

“如你所愿。葛兰多冕下。”暗影盘旋着,鬼怪欢唱着,升腾起团团黑雾,两位神祗眯起了双眼,出现的沉重压力让神祗也不禁警惕起来,没放下武器的火神更是随时准备出手。最终黑雾散去,露出了暗中的真容。

同样巨大的身躯,暗影编织成华贵的王袍,一道道金色的法则之力构成了其上神秘的花纹,黑暗的王袍阴影中似乎还潜藏着更多的危险。他的脸还是那样如巫妖一样的苍白,黑色的长发挽了起来,在后脑梳出了一个高马尾,直拖到了背上,一直蒙在黑发下的左眼露了出来,是一只金瞳。另一边的右眼也随着形态转变从幽黑色变为血红色。紫色的魔纹顺着额头蔓延而下直到脖颈,不显得狰狞反而带来些许邪魅的感觉。数条黑色紫色的大蛇盘绕在他的手臂,身体,脖颈,不是吐出鲜红的信子,也都和他们的主人一样是异色瞳孔,一金一红。刚刚手中的长剑又回到了腰间,手中取而代之的是曾杀死无数北地图腾的匕首【断梦】,飘起的黑色怨念就连一直云淡风轻的土神也变了脸色。

“交易间不该有着秘密。”土神恢复了脸色,看着王袍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总是保留一些底牌的好。不涉猎【诚实】,【等价交换】的我可不需要做的太尽。”

“哼。”火神一声冷哼,但也在土神的示意下放下了神器“说吧,不朽者。你费心思将吾等骗到主世界来干什么。吾不相信你是为了帮助阿卡纳和伊思提,这等邪恶的气息,即便吾等严守中立,心中也是会有所偏向的。她们两个不巧就是厌恶你这样的邪恶。”

“邪恶吗?那又有何妨?这从来没有什么定论。已登不朽,又何必注重这些细枝末节?至于我的请求,想必根源之王冕下已经知道了吧。”

“是他吗?我在他的身上感知到了还有血肉的存在。转化不完全的元素生命,兼容了火焰和大地,却不是我和卡德斯分裂的子嗣!不朽者。这是一场交易吗?你这是在挑衅两位伟大的元素之王。”本来就十分强大的北公爵,在转化的过程中吸收了地火和流星的力量,甚至将手中魔剑的七百个英灵一同吸收,最后感念帝都数十万人的绝望而生,实力已经堪堪到达半神,摸到了不朽的门槛。一旦他成长起来,就足以挑战土火两位元素之王的统治,对于这样一个威胁,稳重如葛兰多也不禁散露杀气。

“这就是我提出的交易,两位将他身上的已沾神性的火焰之源和大地之源吸收,而我要的只是他恢复人类的身份而已,这样两位冕下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掌控了。”

“听起来好像是比好生意,可是人间的王者,我拒绝。我们只不过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神性神力,你背后的半神是用火焰和土石共同塑造而成,我们各自抽取后力量最多又让我们多出一个元素长老,而你得到的是一个暂时力量缺失的半神!这划不来,我要求增加条件。”葛兰多毫不犹豫地说道,卡德斯也跟着点起头。

“那么两位冕下是什么意思呢?”

“我在你身上嗅到了神的味道!【风暴】,【冰雪】,【狂怒】,【战争】的味道,是你的战利品吧?人类君王征服北地的事迹甚至已经在众神中流传了,三四十个图腾地祗陨落在你的手中,剩下的都被你奴役制成一件强大的神器了是吧?我们要的不多,把我刚刚说的那些力量给我们,我们就和你完成这笔交易。”说道最后根源之王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贪婪,贪婪啊,冕下的胃口好大。【风暴】归属卡德斯冕下,阿卡纳冕下的飓风之眼就不在是阻挡熔岩河的障碍了,【冰雪】归属葛兰多冕下,就足以在冰封雪域插上一脚,以冰霜少女的力量完全无法抗衡,盟友的衰弱也将带着水神伊思提冕下的退让。啧啧,没想到同气连枝的四元素古神竟然也会争权夺利。”摄政王收起神体,抬头毫不避讳的说出猜测“至于【狂怒】和【战争】。。。不甘寂寞想要在主世界插一脚了吗”

“你很聪明,主世界的不朽者。千年之约过后,失去先手的我们在已分割好的信仰域中没有任何机会,现在要打破僵局,只有靠战争!战争后的重新洗牌!主世界的不朽者做出决定吧。战争迟早要来,我们希望你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做一下推手并没有什么不对。是吧?”一份拟定好的契约从土神的大手中飞出,两个神祗早已将印记打好,现在只等摄政王的决定了。

“从心而动,哪怕未来是一片黑暗。生自暗影,自当归于暗影。”心中默默念诵着,特有的暗影印记印在了契约上。两位神祗大笑着接受了酬劳,接着退回了世界深处,当两扇大门关上时,封印柱上昏睡的北公爵已经恢复了人形,土神临走还顺手上了一个【复原术】。摄政王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后他又抬起了头,嘴角也又挂上了冷笑。一个传音术丢出。

“米佳德卿,进来布置法阵,给我联系风界和水界,我想阿卡纳冕下和伊思提冕下为了对抗她们的兄弟,应该不介意付出一点神性神力给一个虚弱的半神才对。”

同样的戏码再次在密室中上演,不同的是两位神祗在知道事情事实时,很轻易地接受了条件,出手帮助北公爵恢复了战力,然后快速接受了报酬【冰川】,【烟雾】回去防备她们虎视眈眈的兄弟的进犯。

神祗间的战斗不是一两日就可以结束的,最终的结果大概就是四位神祗再次联手开启新一轮的大战,但这已经不是眼前的马上就要面对的问题了。

战争是迟早要来的,但我不会去做它的推手。最后即便战争爆发,人族不入世,只要本王还活着,我看到时谁来搅局。

斜睨了一眼还茫然不知的华尔弗,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经历了一次生死还是这样不开窍啊,但脸色不变冲着他淡淡说道:“奥尔多公爵,去帮米佳德准备一下三天后的加冕仪式吧。别苦了吉赛尔这孩子了。”

“是,老师。。。不,纳瑟王冕下。”华尔弗躬身一礼退下了。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总感觉自己的老师有什么地方变了,但军人的作风让他习惯的沉默不敢多言。

该死的蠢货们,可别来捣乱啊,不然我会让你们体味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恐怖。威尔顿又扯出一抹冷笑,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的两座祭坛不知何时已经被腐蚀的面目全非,只留着一点点的法术余烬还在随风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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