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间后,我立即换了工作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其实我这岗位真的很清闲,经常好多天都不用干什么活,只是偶尔值一下班,有时我都会觉得对不起每月拿的那些工资。平时里也会帮着车间其他岗位的干点杂务什么的,也还是比较轻松的。今天我却没有平时那么的轻松惬意了,我甚至觉得有些沉重,因为昨晚有位老人因为我们的原因无辜被害了,这叫我怎么能不难过呢?
按照正常程序,房东张太太的遗体要交由派出所保留一段时间,但房东太太那急赶回来的儿子却不同意这个做法,要求对其母亲的遗体自行处理,而他的处理方法就是对母亲的遗体立即火化,即刻下葬,这也是房东太太生前的遗愿,原因就是不想拖累独子,伟大的母亲!
下午两点过,张老太太的遗体在我们车间火化了,我去慰问了她的儿子,孝子一脸哀容却不失理智,得知我是她母亲的房客后,表现亲近地感谢了我对他的慰问,并告诉我可以继续租住他的房子,我心中更加羞愧。看着那大烟囱里的一缕青烟升起,我仿佛看见了老人的灵魂……事情是由我而起,我暗下决心,一定要逮住那个杀人凶手,还老人一个公道。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混到了下班时间,我正要去洗澡,“太保”卢队长在二楼值班办公室的窗口远远地叫我的名字,我正在诧异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大生却晃过我,嬉笑着说:“小卜哥,你的事发了!‘卢太’保要找你‘喝茶’喽!”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滚你的!你这嘴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我径直走向值班办公室,也是,这个队长只要叫人去办公室一准没什么好事,八成就是训斥“工作没干好了,扣奖金”之类的,虽然我没被他训斥过,但也不希望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一见到卢队长,他对我的态度真的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他客气地请我进屋里,热情洋溢地让我坐在他的位置上,并指着桌上放在一旁的电话……原来是让我接电话,有必要这么殷勤不?是哪个大人物指名要我接电话啊?我揣着忐忑的心接了电话,一听电话那头,的确是个“大人物”,只不过是对于我来说的“大人物”,一开口,小如那略显调皮的声音传了过来:“卜长生,猜猜我是谁?”我听出了是她的声音,我装作没听出来问她你是谁,一边略带疑惑地看着桌前站着的带着期待眼神看我的卢队长,我纳了闷了,他期待些什么?
小如电话那边不满地凶我道:“你小子胆子搞大了?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吗?”我“嘿嘿”笑道:“哪敢啊,你小如姐这么有标志性的声音我能听不出来?我逗你玩呢?”她满意道:“这还差不多,要是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你完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赶忙岔开话题,毕竟我面前站了一个外人,私密的话可不能当着外人说,却只见卢队长笑眯眯地看着我,盯得我心里一阵发毛,这是要干什么啊?我对小如说:“你等我一分钟,我问问我们队长有什么事……”我赶紧对卢队长说:“队长,我这是打的私人电话,您能不能给我留点时间,拜托!”卢队长这人平时凶巴巴的,爱摆臭架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转了性了?他扭捏地对我说:“听说长生你女朋友是‘民政局’的,路子广……是这样的……”我一听,什么?小如是“民政局”的不错,但路子广……我却没听说,我搞不清队长到底想说什么,只能“嗯嗯”了两句,听他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想求人办事啊。
卢队长的儿子今年年底想要结婚,结果人还没到法定年龄,就差个几个月满二十二岁,但如果等满了二十二岁,那就要翻年了。女方家里找人算过说明年年景不好,不宜结婚,而她们又信这个,今年结不了婚的话,就只有等后年再结婚了。卢队长的老伴害怕夜长梦多,要是等到后年,这“儿媳妇”还不知道会变成谁家的,卢队长老两口又急着想早些抱孙子,改大儿子的年龄又牵扯到诸多的问题,这一来二去的让卢队长发了愁,正好小如打电话过来,卢队长“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求起我来。事实证明,“去求满天神佛,不如拜对一路小鬼”,我听了卢队长的话后,我也觉得不靠谱,这事求“派出所”或者“居委会”什么的都还沾点边,求“民政局”算个什么事啊?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这事儿通过电话告诉了小如,小如在电话那头叫我等等,不一会儿又打电话对我说:“请我吃饭,事情已经办妥了。”我张着嘴,简直不信这是真的,真的把事儿办成了?卢队长激动地连声称谢,我根本不相信一个管发放结婚证、离婚证的部门会有这样的能量,我忙问小如是如何办妥此事的,结果她送了我两个字—“秘密”。
卢队长一高兴给我泡了一杯茶,客客气气地端在我的面前,嘴上说着“你们谈,你们谈”,迅速退出了房间。
我也不想再“煲电话”,毕竟这是“假公济私”,我连忙和小如聊了几句,她约我吃晚饭,我想着今天和大生黄梁的约定,就带着歉意回绝了她,说改天约她弥补,她最后对我说:“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我立马说道:“我答应你不沾花惹草……”她截口道:“不是这个,想!”我想了想说:“答应让你养我一辈子……”她电话那头啐了一口:“呸!想得美!再想!”我逗她说:“连让你养我一辈子都不是,我想不出答应过你什么了……”她说:“什么记性?你答应我这周周末请假和我出去旅游!你看你,都忘了吧?”哎呦,我还真忘了这事儿,嘴上却说:“哪能啊,我都记着的,但是……小如你看,这段时间因为大生的事我没上几天班,马上又接着请假……这恐怕说不过去……”其实我心里想的不是这个原因,一是怕出远门会被追杀,自己生命没保障,二是怕和小如走得近,连累了她,那凶手都能对无辜的房东太太痛下杀手,和我关系密切的小如他更不可能会放过,想到这里我都开始暗自担心起来。
小如那边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大度地说:“也是,毕竟你们主任对你这么好,也不能让人为难不是?不行的话,我们过段时间再约个时间出去玩吧,但是……”她话锋一转,带着俏皮的声调说道:“这一次好玩的地方你就去不了了,干瞪眼看着我好好玩吧,我会多拍些照片回来给你看的,嘻嘻……”我故作抓狂地说:“就你一个人还要去玩?你要去哪儿旅游啊?”她却说:“谁说我是一个人去玩啦?”我吃惊道:“还有谁?”她调皮地说:“嘻嘻,不告诉你,看你着急不着急。”我追问了几遍她都不回答我,接着她得意地挂了电话。其实我一点也不担心,如果连她都不信任了,我还能信任谁?
洗完澡后,我走出职工澡堂,却见黄梁开着车已经在车间大门口等着我了,大生在车后排嚷道:“搞快点啊,真是的,就等你了!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我白了他一眼,开门上了车,今天黄梁再次征用了“物资老王”的车,甭问,又是一条“红塔山”!
我上车以后,黄梁开口道“说!先去哪儿?”我知道他问的是大生,大生果断道:“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