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昌奇闻言一愣:“‘灵石’?什么‘灵石’?”“牛鼻子”答道:“灵石,就是‘磷石’,长官,您家里是做铁矿生意的,对矿石,您比我了解,这磷石的成分里就有磷,磷能发出微光,加上这石晶略显透明,所以能如此发出光亮。”韩昌奇曾经在外文译本看见过这类介绍,因为磷的化合物能自燃被国人误以为是“鬼火”或者“狐火”,所以多看了几眼。不禁感到万幸刚才及时叫停了手下挖掘的动作,如此众多的磷一旦燃烧绝对会引发爆炸,况且书中记载此物含有剧毒。“你如何确定这是含磷的石晶?”韩昌奇又问道。
“牛鼻子”苦笑道:“长官您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您做的方外之人那是正经的道士,设坛论道,言经说卦,那都是法师做的事。不像我做的那种道士,驱神弄鬼跳大神,请神扶乩愚百姓什么的都是些江湖骗术,这磷自然就使得多了。”韩昌奇点头后问道:“你能看出这洞内的磷石是自然形成的还是……”牛鼻子谨慎道:“长官,我不想危言耸听,但这石晶确是人为造成,而且……”说着话,他贴近韩昌奇,压低声音道:“这些石晶根本不是石头,我说它是‘灵石’,是因为它是用肉类脂肪通过秘法凝固而成……”韩昌奇闻言大惊:“什么?”“牛鼻子”接耳语道:“极有可能是动物油脂炼成,至于是何动物?长官,您读书多,可能晓得的比我多。”韩昌奇眯眼看了看“牛鼻子”:“牛兴庚,把话说清楚了,该你说的把话说完,别和我耍小聪明,老子就这么没肚量?把你以前恭维人的那一套给我收起来,我不罪你!”“牛鼻子”吓了一跳,忙道:“是是是,长官我知错了!”接着他正经道:“长官你看,这里似如此规模的阵仗,动物脂肪能有几斤几两啊?这分明就是人油制成的结晶块啊!这一块块的如同石板大小镶在洞壁之内的,不就和棺椁大小差不多吗?唯一不同的就是排列位置混乱而已,之所以称为‘灵石’就是因为‘灵肉不分家’啊!”
韩昌奇心中的恐惧感被放大了,望着这密密麻麻的,散发出幽幽荧光的晶块,那微红中透着黄绿色,如此妖异,如此魅惑,如此的摄人心魄。细思极恐,这么大的规模,那需要多少人的尸体……风从洞的深处穿堂而过,带起一阵“呼呼”声,身虽不寒心却觉栗。
韩昌奇心情沉重,这鬼地方阴邪异常,让人压抑,不知表哥到底在洞中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迟迟未归。他把心一横,提声招呼道:“急速前进,不得触碰洞内任何一样东西,谁敢违反,军法从事!”一众兵士见头头下了死命令了,不敢造次,借着微光大踏步快速行进,不敢停留。
再次前行很长的一段路程,眼前豁然开朗,面前如同巨大的广场,四周漆黑一片,连数量众多的“灵石”微光也无法照亮这空地的一隅,不知这空间到底有多大。地面似有泥土,又有植物,却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雾气不浓却不消散,虽有风但雾气如同蜂糖入水一般弥漫连绵,说不出的诡异。韩昌奇犹疑着,叫士兵们放缓脚步,两两一组间隔三米缓步前进,子弹上膛,保持警戒状态,眼前的一切似乎太过邪气了。
当脚一踏上这宏大的“广场”后,脚下的感觉就变得不踏实了,似凭空增加了身体的重量,脚下粘糊糊的如同踩上年糕一般。“等等!”“牛鼻子”紧走几步叫住了韩昌奇。韩昌奇也喝令队伍停下:“牛兴庚,怎么了?”“牛鼻子”吸溜着鼻子对韩昌奇说:“长官,我觉得不对劲儿。”韩昌奇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但为了不动摇军心,故不敢明言,哪怕自己带来的是最精锐的心腹,过于匪夷所思的事还是少说为好。
“长官,我估计我们是被‘那什么’给缠住了,这雾气看起来大有问题,一进到这里面来我就闻到了那种味道,从我们刚才看到的‘灵石’来看,我们踩的泥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泥土。长官,我们还要不要往前走?”韩昌奇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倒是别说出来啊,搞得人心惶惶的,只得大声说道:“大家莫慌,从这里面的构造我可以看出这特么是一个大的墓穴,规模如此大的墓穴,那一定是哪位王侯的寝陵,陪葬品也一定不会少,那大笔的财宝在等着我们,任我们予取予求。吴魁,你不是想讨婆娘吗?文德彪,你不是想置几块田吗?还有你,方狗儿,你小子不是想给你婆娘买对‘大金庄’的镯子吗?富贵险中求!想发达的就跟我上!”说着,韩昌奇一掏手枪,大步向前走去,众兵士一听也“嘻嘻哈哈”地跟着蜂拥而上。“牛鼻子”听完后脸色微变,紧走几步追上韩昌奇,欲待要说话,却被韩昌奇冷着声打断:“牛兴庚,给老子闭嘴,再惑乱军心,我现在就毙了你!”“牛鼻子”骇得闭紧了嘴,低着头跟在屁股后头不吭声。
前方越来越黑,雾气也越来越浓,韩昌奇只得叫人点亮火把照路,火把一亮,众人都惊呼起来,只见周围生长的全部都是一种植物—“曼珠沙华”,时值初秋,那血红色的花在火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娇艳欲滴,妖艳得刺眼,韩昌奇喊道:“别乱碰这些花,小心有毒!”他眼见这整片整片的“妖花”,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盛。“牛鼻子”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长官,在这山腹之中何来如此多的‘坟头菊’,万物生长要光和肥料,这花开得如此繁茂,却不知是何道理?”韩昌奇借着火光看着“牛鼻子”,见他不卑不亢,就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也知道前面危险,但那可是我的表兄,视我为知己,我岂能负他?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命虽短暂,义字正当头,他待我如同当日我待你一般,换作你,你会在我蒙难时弃我于不顾?”“牛鼻子”急忙道:“长官,我牛兴庚活的这些年贫困潦倒,皆因年少时品行不端,乃至无所作为,终日苟延残喘,靠些江湖骗术聊以度日,如若不是当年您拉我出苦海,让我活出了人模样,在这乱世里,可能早就没我这号人了。那时起我便立誓唯您马首是瞻,甭说前面有危险,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陪您闯一闯。”
韩昌奇拍了拍牛鼻子肩膀:“别特么表啥忠心!又不是去赴死,我还等着回去后和众弟兄大醉一场呢。”牛鼻子“嘿嘿”笑道:“我就瞅着能跟您上一会‘万盅楼’,那里的酒真是美啊……”韩昌奇“哈哈”一笑:“好好好,到时在场的弟兄们都去‘万盅楼’,我做东,大家不醉不归!”韩昌奇说这话是说给大伙听的,果然众兵士都消除了不安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韩昌奇等人借光亮巡视周围,发现有不少花被压倒的痕迹,线索又出现了!韩昌奇带着众人顺着痕迹追查下去,不多时,有兵士叫道:“前面有亮光!”韩昌奇抬眼望去,果然前方半空中有光点出现,隐隐约约中忽明忽灭。正当大家兴奋的当口,沈二壮眯着眼看了半天,突然眼一瞪,大叫一声:“不好,快开枪!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