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仁脑筋一转,却问静空:“那个什么前朝的王爷有没有交代过,要妩安以身相许什么的?想那老王爷肯定也舍不得留他女儿孤身一人在这后世,必愿她有所依托,你这个倒是可以与我说道说道。”
静空倒是没想到秦玉仁会话语转得这么快,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据实答他。秦玉仁却一摆手,说句:“不用说,我明白!”说完转身就走了。只留了静空一个人愣在那,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些什么。
秦玉仁转身却走到了妩安面前,停住了,在那奸诈一笑,对妩安说:“刚才师太把你的事都与我说了,她最后还告诉我,说你家老王爷前世曾交代,对你救命恩人你要以身相许,但这事来说,如果你不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听你将来相公安顿使唤的话,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说完也不顾妩安什么反应,撂了这么一句,回身进庵里睡大觉去了。
进了客堂,秦玉仁往木床上一躺,翘起个二郎脚就是一个好不自在,也不睡,只在嘴里念咕数字。念一个数字,秦玉仁就在后面再说一句“踹!”大概念到三十的时候,就听得客堂房门“嘭”的一声真被人给踹开了,然后就看到妩安怒气冲冲的走了起来。
妩安刚才被秦玉仁没头没脑的这么说了一句,当时一下子没反应得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当即羞恨不已,想是一个黄花女子的婚姻大事哪是秦玉仁这么个粗俗人能胡乱搬弄就搬弄的。但自己心里又没底,想着万一前世父亲真是交代了那可怎么办,就真的跑去问静空去了。一问,静空却根本没说这样的话,当时就气恼了,立时过来找秦玉仁算账。
秦玉仁心却别有用意,他倒是想着要找个机会单独问问妩安那宝藏之事,但碍于静空在的话肯定就不好说话,这僧尼太有道行了,不该说的她不会说,该说的她也不会让妩安说,那就得想了法子把妩安单独给拉扯出来好逮机会问。妩安这个人既然是前世郡主,肯定也是心高气傲,你要是直问她,她肯定是懒得理会,那就只有用激将的法子了,看是能不能从那丫头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来。
都说鸟为食争破头皮,人就会为财挖空心思。谁家犁下不翻泥,谁个锄下不翻土,天道再不好,也总要撒个指望。
现在妩安果然上当,自个送上门来了。秦玉仁赶紧坐起身子,故意一捂身子,还作惶恐神态说:“你这是要怎样,还没拜天地,难不成就要作个霸妻强行洞房,我都说我还没考虑好!”
妩安仁也不理她,上来举掌就抽,嘴里还恨骂:“让你污人清白,让你口无遮拦!”打是打了,却只是平常打法。秦玉仁赶紧躲挡。
妩安打了一气,也没能打得到个结实处,只好罢了,立在秦玉仁床前问:“你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胡言乱语?”
秦玉仁打了个哈哈,说,“我只是猜度而已,因为你爹都说了要赠你救命恩人一笔财宝,我怎么也算是你救命恩人,我以为那笔财宝是要做你嫁妆的,所以才故多此一想罢了。那这嫁妆就不算了,你不想嫁也别嫁,你倒是跟我说说那笔财宝如今在哪!”说完在那掐眉弄目,一副钱下奴才的模样。
那成想妩安也是聪慧之人,这一听倒是听出秦玉仁用意来了,数落秦玉仁说:“贪财之人,居心不良,哪有什么财宝,你自己山野里挖去!”
秦玉仁紧忙说:“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爹,堂堂一前朝王爷,一诺千金;你,正正一现世郡主,千金一诺,都不能唬弄我等这样的平头老百姓的!”
妩安说:“是,我爹说过,是有这么一笔财宝,是藏于我身上,静安师太也告诉我了,但我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去寻,你说我现在又要问谁去!”
秦玉仁赶紧讨好着说:“不急,你多想想,肯定在你脑中藏着那宝图呢,你这一睡就是两千年,一时想不起来也正常。你慢慢想,想到了,我们寻出来,一人一半分了总也可以!”
妩安却不给一丝丝希望,只说:“不可能,前朝之事我倒是记得清楚的,没有这一事之说,急与不急都没什么用!我爹说那藏宝图就在我身上,虽是没骗你,但我现如今肯定是没有的!”
秦玉仁这下子灰心了,嘴里咕哝:“你爹说在你身上,你说不在你脑里,那我见你当初无衣无着的,倒真是啥也没有,难不成这真的只是骗人的!你说你们不说这一出还好,这不是烦人心神么!”
妩安却挑出话来听了,喝了一声:“你说谁无衣无着的,你敢再说一句!”这倒是又提起人家那羞怯之事来了。
秦玉仁彻底没了精神,往床上一倒,说:“睡觉!”又转头看了妩安一眼,问,“你要不要一起?”
妩安就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他就是这等泼皮犯浑的,不再理他,反正算是已经过来找他作了计较,也一拧身子就出去了。
这边妩安出去,静空却寻她来说话。
静空说:“妩安,今天遭此异劫,怕是这庵里以后也不能安身了,你这身负雷电异术,倒是不惧人欺负于你,但现世又不如古朝,什么都是你不曾想到过的变化,你这身边还是要有个人助你才行。”却原来,静空这是要给妩空把后路安排妥当。
妩安却一时不知道静空用意,只苦楚了脸来问:“师太,你这是要赶我走么?”
静空轻抚了一下妩安的脸,心痛的说:“傻孩子,不是这样的,今天这万千枯尸能找到这庵上来,那日后还会再寻过来,虽说我门世代在这守你,但我们倒是没有多大能力能佑你身全的,这一众小尼,你也看到,是会些拳术剑法,但要对付那些尸物,肯定是力有不逮的。”
妩安一听,就流下泪来,想是更触到了她心里的苦处,却梨花带雨着问:“那我又能身去何处?”
静空就又拉了妩安的手,抚了说:“明天你先跟那秦施主去把那‘四海沉宗’秘术之书起了吧,当年驭师宗还,也算是你的宗主了,他曾说过,不明之事都可以在那找到指引,你现在只要应我一件事即可!”
妩安抬了泪眼问静空什么事。
静空说:“你答应我让那秦玉仁在你身边护你。”
妩安一听直摇头,眼泪流得更厉害了,直说:“那不行,那人根本就是一无赖人物来的,他哪还能护我,只是怕光顾着欺负于我了。”
静空一笑,心说,这也算是一对怨偶吧。笑了,赶紧安慰妩安说:“秦玉仁那人虽然口无凭拦,但思睿敏捷,心智过人,在一辈中也算非比寻常了。而且我观此人面相,还算正气仗义的,相信,行日之后,他只会对你用心照顾,并不会欺负于你。再说了,你还怕他欺负么,他打又打不过你,你可别忘记了你这一身异术或许天生就是用对付于他的!”
妩安心里又是一翻纠缠,但也找不出反对的话来,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想了半天只得说:“那要是他不想护我左右呢?”
静空拍拍妩安的手,说:“这个我自有法子,你放安心思就好!”然后对着妩安一阵耳语,倒是一会把妩安又给说笑了起来。
后夜,秦玉仁正在床上醋睡。突然客堂之门轻声打开,一道白影就从门缝里窜了进来。秦玉仁因是行军打仗久了,心神还是醒睡,听到动静一骨碌就从床上翻身坐起,但瞅目往床前一看,床前什么东西也没见着。
但门是实实在在打开了,当时心里一惊,心想不会又有枯尸偷摸进来害自己吧。忽然又隐约听到床榻之下有声音,凑头借着微光往下一看,这就看到了一只白色兔子正蹲在床脚下,嘴里还叼了一只金元宝。只见那兔子把金元宝从嘴里吐在床脚之下,后退三步,又冲着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一转身,又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秦玉仁当即一头雾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心想该不是睡前想那宝藏给想疯了,把这等心思又给带到了梦里来,就又习惯的抽了自己一耳光。本是想着梦里抽自己用多大劲都不会疼的,不小心就下了点狠手。只听“啪”的一声后,秦玉仁立时眼冒金星,原来自己却是醒着的。只好就认了疼。再探头去看那床脚之下,那金元宝也是实实在在的在那地上。
秦玉仁赶紧探身去把那金元宝捡起来,往嘴里一咬,乖乖!竟然是真家伙。秦玉仁当即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只觉得浑身飘飘然。这手里沉沉一金锭子,倒是来得轻巧得的容易。
这得意劲一过,立刻又还过神来,赶紧开了门去外寻看,哪还见着那白兔的影子。当即又后悔了,恨自己得意过头,应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跟那兔子追踪过去,不准那兔子就能带自己寻着更多财宝。
回到床上,秦玉仁就盘坐在那,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一会想着这是巧遇,一会想着那兔子应该就知道那老王爷埋的宝藏。思前想后这下子睡不着了,总觉得自己眼前就堆着一大堆宝藏等着自己伸手去拿,却又是拿不着。这就成了那井上那猴子了,也看着水中那月亮的,急的是阵阵的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秦玉仁赶紧打开门准备去找静空。因是走得急,这开门踩脚出去的时候又没注意脚下,一下子踩到什么滑的硬物上了,当即又是一个不稳,脑门又磕在了门框上,当时就起了一个包。
秦玉仁刚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跨出门去的脚踩着的竟然又是两只金元宝。立刻怒火化甘露,心里又是一阵美。捡起来,摸娑着,嘴里还说着:兔儿啊兔儿,你这是害的什么羞,你给我送进房来又如何,倒是害得我一夜难眠,这都是在想你老人家啊。
秦玉仁心思就更加坚定了,把那元宝放怀里给藏了,然后出房寻了静空。静空正跟妩安在一起,而妩安怀里正抱着一白毛兔子,虽然不是当初那只巨大的白毛赤睛的兔子,但秦玉仁越瞄越觉得就是昨夜那个给自己送金元宝的兔子。心里就油然升起了一层喜爱,看到了,还冲妩安怀里那小白兔偷偷暧昧一笑。
秦玉仁走到静空面前,直接就说:“师太,昨晚我寻思了一夜,我也想明白了,想我是堂堂一汉子,也不能这么撒手扔下你们不管。那些个尸魔鬼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寻你们生事,我这一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不顾虑着你们,那就真是个不道义了。师太,你什么话都不用说,更不用劝,我决定了,留下来给你们守个太平。”
这一通表白,义薄云天,下面垫了几丈高的金元宝。
其实静空跟妩安在秦玉仁进来之时就注意察看他的神色,看他在那说得眉飞色舞,两个人心里都是一阵暗笑。便觉得他这个人也是好哄,三个金元宝就能让他自个儿改了主意。
静空却并没就此应他,却说:“秦施你有此心,贫尼心里倒是万分感激,不过昨天我跟妩安也是商量了一夜,也觉得这个地方不再是久留之地,所以我们就商定好了离开这里。妩安现在既然是驭术异宗之主,自然要去寻她宗门,而贫尼则要带众僧尼去寻另外一处寺庙安身,你究竟是随妩安贴身相护,还是要与我们众尼随行,这可就要你拿个主意了。”
秦玉仁听得一愣,倒是没想到静安还有这么一出。而这个时候妩安倒是巧与不巧说在怀着晃了晃兔子,还说了一句:“兔儿兔儿,我们这就要去寻那宗门去了,以后可就有你吃苦的时候了。”
秦玉仁一听,又觉这话刺耳,怎么都觉得妩安那话倒是像说给自己听的。秦玉仁心里又有些无助了,因为这明显的她们在自己刚才那义薄云天的话下踹了一脚,把那些金元宝给踹得个七零八碎。
秦玉仁看看静空,再看看妩安,她们两个都在那对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笑着。
秦玉仁终是敌不住那元宝的诱惑,狠了狠心说:“师太你们寻个安身处容易,妩安她寻宗门难。再说她一个前世郡主,在当世肯定有太多东西不懂防范的,我这心里一衡量吧,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护送她一程,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定了,我也不去计较她曾对我如何了,用你佛门话说,都是命!谁让我这个人太过仗义,就当是度人度己吧!”
妩安这时却不适时宜的窜出一句:“秦壮士,你确定你不是为了我父亲允诺你的财宝才要跟随于我的么,你昨夜好像可不是这么仗义言语的!”
静空赶紧偷偷瞪了妩安一眼,怕她再说出什么个计较来。
秦玉仁听了,虽然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味,但也一时想不明白哪里不对来,只得故作姿态的说了一句:“佛要度我,我必度人嘛!与你,也算是我们同修共渡!”也是死性不改,借佛还是讨了妩安一把便宜。
妩安也是听出来了,怒了一句:“谁个要与你同修共渡!”
静空听了,内心自是高兴,但也赶紧插上话打了圆场,说:“都是难为秦施主了!秦施主此心照佛,必结善根,那就这么说定了。”
后就众下商议,准备一起去起了那“四海沉宗”之书后各行其路。庵里只留了“金银鎏蟒”和白须金雕两灵物看守,而白毛赤睛巨兔则要带他们去寻宗书,寻着之后后也就打算让它暂时留在那里。静空又挑出一剑术出众些的小尼出来,许她还俗,赐名妩灵儿,跟了妩安作婢,好一路照顾妩安生活闲杂。
出发之前,秦玉仁一直以为自己也能分些盘缠,但静空只把他们的盘缠都交与妩灵儿保管了,而他一根头发也没捞着,只有那怀里偷偷揣着的金元宝。秦玉仁那套军装也已经浣洗缝补好了,他就换回身来,然后把“血心丹”也妥当藏了。
但秦玉仁还是觉得心里不对味,偷偷摸着那三个金元宝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用三个金元宝把自己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