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需人讨好。”
“所以我说只有我了解你啊,对付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像你一样高冷,对你爱理不理。”
“我怎么觉得你在说白姨的坏话!”花不负笑道。
“花寨主,你如果跟师父处的时间长了,你也会摸索出我的心得。”
“我觉得白姨挺好的,没那么难相处。”
“那是因为师父喜欢你,像我这种苕一样的孩子,跟师父一起生活是很艰辛的一件事。”
“苕孩子,哈哈,易捕头,你也很逗。”
“我本来就不严肃。”
“应该说是稳重吧,你比我们冷静。”
“我年长你们几岁,当然显得稳重。”
“跟年龄无关,奇姐有时候还像个孩子。”
“那是因为你们宠着她,能保留天真是一种福气。”
“这样挖下去,恐怕几个月也挖不出来,这里的土层太硬实了。不负,我去找猛阁主商量,让他派些人来帮忙一起挖。”花点翠道。
“嗯,也好。奇姐那边的状况大抵也一样,看看猛阁主能不能派些人手去那边帮忙。”
“这种土层看来是没有抽串了。”安小尊自言自语道。
“安公子怕抽串?”易缦不可思议。
“是不是很好笑?我估算的没错,安大爷肯定没钓过鱼!”花不负道。
“安公子连小抽串都害怕?”易缦忍不住笑了。
“易捕头,你笑起来很好看。”花不负道。
“是吗,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易缦有些羞涩了。
“大抽串小抽串不一样都是抽串吗,有什么分别。”安小尊道。
“当然有分别,小抽串细小,如果砍做两截,肚子里肯定没那么多的肠泥流出来。我好像还没试过砍小抽串,不知道那种红色的肉肉的扭来扭去的小抽串肚子里的肠泥多不多。”花不负故意道。
“你真恶心!”安小尊想吐。
“不负,你把我都说恶心了!”长留白无奈的摇头。
“人人都有些忌讳的东西吧,比如我就很怕蝴蝶蛾子之类。”易缦道。
“为什么?”安小尊问。
“小的时候见蝴蝶很美,常常喜欢看蝴蝶飞来飞去,一看就是半天,还做过很多化蝶的美梦。但有一天,我走在路上,突然看见路中间躺着一只死蝴蝶,半边翅膀残破了,如撕开的一片枯叶,肚子里的肠子也出来了,是那种黑色的卷曲的细细的肠子,流了一地。当然一只蝴蝶的肠子可没那么多,但在当时就觉得很多,多到吓得我坐倒地上。那只死蝴蝶看起来是那般丑陋,肚子也大得吓人。从前在我眼里,蝴蝶是只有两只好看翅膀的小东西,没想到原来在两只翅膀中间是那样丑陋的身躯。后来,见到蛾子也很讨厌了,因为蛾子的肚子更大,会让我想到那肚子里有更多卷曲的肠子。”易缦道。
“易捕头,你说得可真详细。”安小尊蹲在地上干呕。
“我还有很多害怕和讨厌的东西,比如商陆草,看见商陆的花还有结的果子,我会避而远之。”易缦道。
“同道中人!有些潮湿的地方,商陆长得像一棵树。我小的时候最怕外婆让我去挖商陆。”安小尊也说得眉飞色舞。易缦犹如酒逢知己,和安小尊越说越投机。
土也挖的多了,安小尊自觉跟易缦一组,一个挖土一个担土,花点翠去找叶猛未归,花不负和长留白一组。安小尊没再理会花不负,跟易缦的话却是说个没完。花不负的脸上阴晴不定。
过不久,花点翠带了一帮少年过来,十三四的年纪,都是猛阁主的学生,这帮学生因为可以不用上课很兴奋,干起活也卖力。
“猛阁主知道你们这么开心,他得多失望!要不是为了你们,他才不会冒死留在这里。”花不负对少年们道。
“我们以前都是乞丐,散漫惯了的,突然每天要规规矩矩的练功背书,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我觉得这是好事,以前我就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书念。不过,猛阁主要求的太严格了,休息的时间太少。”
“姐姐,你也认识猛阁主吗?我们以前没见过你!”
“我也是猛阁主的学生,从七岁到十六岁,一直跟着猛阁主学东西。”花不负道。
“原来是师姐。师姐,猛阁主好严厉啊,你们怎么熬过来的?”
“好好学,让阁主满意。”
“说起来容易!”
“做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你们记住猛阁主都是为你们好,他说什么你们照着做绝对就是对的。”
“这很危险,一个人没必要认为别人的都对吧。”另一个少年道。
“你是一个聪明人,不过呢,有些人的目的比你们想象中单纯,没有任何功利。弟弟,这个世上好人不多,所以遇到一个好人一定好好对待他,我敢说,猛阁主就是一个好人。”
“嗯,我记住了。姐姐,我们挖地道做什么?”
“你们来到岛上之后,有什么感受?”花不负反问。
“说实话,我感觉我们成了猪,被喂食的猪,有吃有住,但是有人盯着不能离开猪圈。”
“弟弟,你好风趣。”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帮助你们离开猪圈!”
“能离开吗?那些武士整天在街上巡逻!我还听说有人曾经想溜出岛,结果被打死了。”
“我以为你们都不想离开,这岛上有吃有住,样样不缺,风景也好,还有武士维持治安,简直是天上人间了。”
“开始的时候我们来这里,就是听说有东西吃,不会饿肚子。姐姐,看你的装扮就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肯定没有挨过饿。人饿的时候志气很短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干什么都行。来到岛上后,不仅不挨饿了,还有衣服穿,有房子住,甚至还有学堂上,简直像做梦一样,就像你说的,我们也认为这里是天上人间。”
“后来你们觉得你们成了圈养的猪!”
“其实是我自己这样觉得,很多人仍旧认为这里是天上人间,愿意为国主肝脑涂地。”
“跟你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少吗?”
“我周围的人不超过十个,其它的都很感恩戴德,十分珍惜眼下的生活。”
“过不久的开国大典,你们可知道?”
“当然,这是岛上的盛事。”
“你又是怎样看待?”
“很不安。我来到这座岛上一个月之后,就发现这里的怪异,岛上的武士太多了,而且纪律严谨。我见过大宋的官兵,他们涣散怠慢,哪里有这样的纪律。所以我想国主的目的是想造反,而我们不过是国主下着玩的一盘棋,我们这些棋子随时都可以被扔进海里喂鱼。什么开国大典果然证实了我的猜测。”
“弟弟,你多大?叫什么?”花不负想不到这孩子如此精明。
“我十三了,以前别人都叫我狗牙,后来猛阁主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叶格。”
“他让你姓叶?”
“嗯,男孩子都姓叶,女孩子都姓花。”
“我也姓花,我叫花不负。”
“只有孤儿才姓叶和花,姐姐以前也是孤儿?”
“是啊,我也没有父母。”花不负说着的时候,长留白背着她叹了一口气。
“我一出生就被扔掉了,被一个老乞丐给捡起来养了,后来老乞丐死了,我就一个人行乞了。做乞丐也没什么不好,天南地北什么地方有钱吃的东西多就去哪里,除了自己一张嘴,无牵无挂。走的路多见识的人也多了,姐姐你说的没错,这世上坏人可比好人多。我也看出来猛阁主是个好人,我很尊敬他。不过,你别看我年纪不大,我看人可准了,猛阁主太执拗,除非有人肯迁就他,不然他活的也不会快意。”
“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姐姐还懵懂的很,叶格弟弟,你让姐姐大开眼界。”
“我们出生就做乞丐的到了十岁都是老江湖了。”
花不负突然想到黑仔,黑仔也不过十岁大,看起来却老道而懂事。易缦的话说的没错,年纪大了却还保留着一份天真实在是有福气的人,天真都是被人给宠爱出来的。想到易缦,花不负隔眼望过去,却见安小尊和易缦仍旧谈笑风生,她瞬间情绪低落到谷底,也无心跟少年们聊天了,只是埋头挖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