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诡异
十五分钟前，太平间门外的垃圾桶旁，捡了满满一麻袋塑料瓶和纸盒的老大爷坐在楼梯上，随手拧开一瓶喝了大半的汽水，爽快地灌了一口。
他咂巴咂吧嘴巴，露出一嘴烂牙，自言自语道：“老家伙，捡了有五六十了吧，回去买点小菜，让你那可爱的小孙儿也吃一回肉，哈哈。”
老大爷想起家里那个小小的却很懂事的身影，不禁心底发酸，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捡垃圾换的钱，却连一身像样的衣裳都买不起，真是苦了小孙儿了。
他悠悠叹着，摸出破口袋里的钥匙，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太平间就在眼前，钥匙又在手里。他琢磨了好一会儿，终是心动地迈出了那一步，虽说死人的东西动不得，动了会有不详的事发生，但是这老大爷也是什么都不怕的人，他自言自语道：“人死了，东西又带不走，不如为人民多做一些贡献。”
老大爷走到门边，放下肩上沉甸甸的大麻袋，凑到太平间的门边，斜着眼睛往里面瞧。虽然太平间里都是死尸，但是透过那蓝紫色的玻璃，还真让他看到了一些好东西。
十三个停尸台上盖着白布，那微微隆起的形状各不相同，但是从那形状上不难看出负责给尸体盖上白布的人很是仓促，那白布盖的不但不对称，而且有三两个停尸台竟然露出了尸体的胳膊腿。正是从那露在外面的手上，老大爷看到了像是金戒指和金手镯之类的物件。
“难怪那个女娃娃看到老头子我会吓一跳，原来是来偷东西的啊。”
他畏畏缩缩地笑着，手中的钥匙慢慢插入冰冷的锁眼，然后，咔哒一声打开了厚重的房门。他一把推开房门，昏暗的太平间里立刻有一阵阴风袭面吹来，带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和尸体渐渐腐烂的臭味。他只觉得一阵的头昏脑胀，双腿发软，仿佛那一阵阴风带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挪挪步子，往后退去，然而他才一动作，就切底失去了知觉，整个身子向前倾倒，撞开了太平间半开未开的房门……
安久久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那个男人的背影，那个不算高大却很坚定的背影，那个看一眼就会觉得很安心的背影……此刻，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又一次为自己挡住了风雨。
道夜心念一动，已然知晓安久久苏醒的事，他盯了面前的两具尸鬼半晌，见她们似乎还处于懵懂状态，便略微放心些了。他对安久久说：“你先走，去下一座电梯，这个不安全。”
听了道夜这古怪的话语，安久久迷惑地眯起眼睛，她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那两个本该死去的人居然贴着墙站起来的一幕，她不禁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就要尖叫出来，但是道夜回头的一个眼神阻止了她。
道夜转过头来，干净的脸颊上还有两行没有干透的泪痕。他盯了安久久一眼，冷冷地说道：“快走。”
不知为何，安久久看着此刻道夜，只觉得这样的道夜不能惹，似乎他正处于非常愤怒又异常悲伤的状态，给人一种近在咫尺却堪比远在天涯的感觉。她连忙扶着墙壁站起来，低垂着眼睛瞟了瞟道夜，见他的目光没有再放在自己身上，安久久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然后听话地朝另一个电梯跑去。
安泰医院每一层都有三个电梯，正中间一个，靠近两边的地方各一个，每两个电梯之间相距不到五十米，而且各自独立运行。安久久刚才所在的电梯是最左侧的电梯，差不多正对着1101房间。
道夜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他抿了抿嘴唇，下定了决心。然后，他的手飞快地掐出印决。大约二十息的时间过后，伴随着一阵电流的“嗞嗞”声，在他的手心处赫然凝结出了一个白而且亮的雷电大印。
那大印咋一看去，仿佛是生在他手心一般，仔细一看，方才能看出是那细微的白色丝线连接着道夜的手心和那决印。
这打印是三清秘境雷属性三大奇术之一的正雷印，和天阴雷阵法、御雷真诀的地位相当，但是正雷印施展起来却没有阵法布置的复杂，也没有真诀诵念冗长，它施展的唯一要求就是施术人对雷电有足够的认知。
道夜对雷电的认知不深，但是好歹知道一些，加上正雷印这门奇术本身的属性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施术者自身越强，正雷印的威力就越强，至于最强有多强这种问题，三清秘境的典籍里是这样记载的：“一日正雷起，三载声不绝。十年化为池，百年方歇止。”如果是神魔施展这正雷印，没有同等实力的人物施展反雷印或者阴雷印相中合的话，其余威可存留百年之久。可想而知，若是正雷印大成，简直就是人间地仙般的威势。
但是，即便是如道夜这般的天才，也才粗通皮毛，可以施展出来，却对正雷印的领悟几乎为零。正因如此，他的正雷印施术过程才要二十息来做准备。
道夜手捏正雷印，目光灼灼地盯着电梯里的两个尸鬼。在他儿时的记忆里，尸鬼这种东西极其可怕，生命力之顽强远非僵尸和鬼魂可比，当年若不是族长用出那惨无人道的一招，说不得“道”就灭族了。正是因为这一段恐怖的记忆，道夜从见到这两个尸鬼的第一眼，就打定主意要让他们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毫无疑问，雷电是让一个生物消失的最好手段，而正雷印又是雷电道术中的佼佼者，道夜施展这门道术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尸鬼，尸鬼，尸者鬼也。尸必灭其形，鬼必灭其魂。”道夜轻吟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那两个才苏醒的尸鬼还处于懵懂状态，虽然道夜捏着的正雷印闪着如此剧烈的光芒，他们仍然像是从未发觉一样。但是，尽管如此，不灵光的大脑还是让他们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左侧的尸鬼扭了扭咔咔作响的脖子，缓缓抬起头，一头长发凌乱地搭在脸侧，纸白的面容，无神的眼睛都在传达一个消息——这是一个死人。她一眼就盯住了道夜手里的正雷印，因为那“嗞嗞”的电流声就像是在她的心脏里流窜一般，搅的她心口发麻。随即她的目光上移，看到了一个少年模样的人，他眼里的憎恨和不屑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让她的心脏忽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是一种原始的悸动。很快她眼前的世界就被一片血红取代，清晰的少年渐渐消失，就像本来就不曾存在过，在她面前站着的一直是一团血肉，是一团新鲜可口的血肉。
这个尸鬼僵直的身子颤栗了一下，然后，她缓缓抬起双手，白皙僵硬的手指直直指向道夜，随即她张了张嘴，吐出了变成尸鬼后说的第一个音节，也是最后一个，她说道，“吃！”她猛地弹身而起，后背借力，向着道夜冲过去，僵硬尖利的手指就是她最好的武器。此刻的她，根本看不出是个尸鬼，反而灵活的像一条猎狗。
然而，有备而来的道夜对付这个最初始的尸鬼，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只见他在尸鬼扑倒自己的前一刻，闲庭信步般地把身子侧移了半步，手心早已备好的正雷印由下而上迎击，然后狠狠拍在这尸鬼的胸口。
正雷印至刚至阳，天生克制鬼物。在正雷印打在尸鬼胸口的瞬间，那尸鬼就僵直不动了，她定睛地看了一眼道夜，随后宛若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滑到了地上，身体虽然倒下了，但是雷电带来的抽搐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趋势。
正雷印的效果可不是打一下那么简单，如果只是这么打一下，还不如一巴掌来得痛快呢。正雷印的威力在于的它的后续效果，它会将施术者凝结的正雷灌入对方的体内，就像是种下雷电的种子一般，这“雷电种子”会在对方体内接引天地雷电之力，持续轰击其形体和灵魂，直至他化为灰飞。
此时，那倒地不起的尸鬼胸口的焦黑处，正有一簇雷电在游走，这就是道夜种下的正雷。这簇雷电的存在，使得她身体上焦黑的痕迹从一个巴掌大小，在一个呼吸间就扩大到了整个身体，十个呼吸以后，地上只剩下了一堆黑色的焦黑物质。
道夜站在那里，一手捏着还没用完的正雷印，一边看着眼前这意料之中的一幕，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微笑。随即他一步跨入了电梯。
站在中间电梯前的安久久又一次愣住了，和第一次一样，她的身体抖个不停，但是好在她没有摔倒，所以她暂时是一个安全的观众。
安久久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再一次看到这人间地狱般的一幕：两名朝夕相处的同事，被另外两个人分别按在电梯的侧墙上，他们咬着她们的喉管，拼命地吸食破裂喉管里喷射出来的鲜血，酒红色的浓稠液体溅满了电梯，像是新刷了一层恶心的油漆，只不过这“漆”的气味却是血液的腥味。更为可怕的是，那两个年轻的护士并没有死去，她们一边用手死死抵着身上的人，一边瞪大了求生的眼睛望过来。她们的手拼命地往安久久这边够，嘴里吐着血沫子，似乎在说：救我。
安久久呆在当场，两条腿像是灌满了铅，迈不动步子
